謝巧來鎮上已經有一段時日,鎮上有名有姓的人早已經認得個差不多。
——怎會不知治安隊長名字叫李耀宗?
李耀宗長得人模狗樣,喜歡帶著一幫子人在惠民餐廳吃霸王廳,幾塊的東西不想付帳就不付帳唄,不偏偏喊著讓顧鉦記帳。
顧鉦雖不愛說話,這時候倒是豪氣地一揮手,“只管走,算我的!”
李耀宗還偏做了表子立牌坊,“記帳,半年算了次。咱可不是那種白吃白喝的!”
顧鉦一笑置之,“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這頓我請了,宗哥來我這吃飯,可是天大的面子,這點小錢,你就是要出我也不好意收啊!”
白吃白喝,還要拍他馬屁!
偏他那眼睛還色瞇瞇地盯著她看。
他能審問出來?
謝巧對此事持懷疑態度。
沒想到下午,學生還沒放學,李耀宗就來了。
“鉦哥,這事有眉目了!”
“王二狗收了牛家兩百塊錢,就讓王婆子悄悄地將剪好的紙用膠水人不知鬼不覺地粘在吳芳的背后,閃瑩光是他們去城里買了磷……”
王婆不就是王大娘嗎?
平時蘇嬌蘭一口一個阿娘的叫,又給他小孩零嘴吃!
沒想到實際上卻是這個這樣的人!
為了兩百塊錢,竟做出這樣的事!
“牛婆子說了,見不得你家生意做起來,這地方、這房子原是他家的東西!”
現在看蘇嬌蘭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眼紅了!
“他家還是想要一個摔盆子的。”李耀宗朝顧鉦擠擠眼。
謝巧邊擦桌子,邊聽閑話。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率盆子的,李耀宗說的應該是男丁了。
難怪吳芳會把她罵走,當時她還覺得挺不忍心的。
覺得牛氏上了年紀知錯能改吳芳不應訪這么對待她。
誰知道卻是一個不安好的心。
蘇嬌蘭的辛苦又有誰能理解?
換一個,離了婚,又帶著三個孩子,還懷著一個早活不下去了吧。
而蘇嬌蘭最令她佩服的地方就是一個人默默地承擔著一切,她不僅勇敢地活下去,而縣還活得很好。
這樣換來了什么呢?牛氏千方百計的爭奪。
想到此,她的心縮了一下,默默地給兩人續了茶水,退了出去。
顧鉦原本打算自己打此事處理了,等蘇嬌蘭滿月了再告訴她。
哪想到李耀宗一走,她就問了起來。
“李耀宗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就是過來看看,說點小事……”顧鉦說著替她掖了掖被角。
“是說小謝說的那事吧?查清了?”
顧鉦只得和盤托出。
蘇嬌蘭沉吟了一下,“就這樣吧,不用告他們。”
已方沒受傷害,告他們又怎樣?不關乎痛癢。
倒不如大度一點輕拿輕放,讓他們接受道德和良心的譴責。
“李耀宗在咱家白吃了那么久,養條狗也知道看門,放心吧,他知道怎么做。”意思是李耀宗在惠民餐廳白吃白喝了那么久,也該為餐廳做點事了。
謝巧一直關注著事情的進展。
沒想到晚上吃飯已經有人在討論這件事了,大多數是些學生,他們大罵牛氏不要臉。
重男輕女,想搶孩子手段下作。
就連她和熊大國聯合起來打蘇嬌蘭這事都給翻了出來,當然,也包括他長子出軌。
“這么惡毒的人,離婚了還不肯放過別人,請人裝神弄鬼,簡直喪盡天良!”
讓熊家的幾個在校生差點抬不起來頭。
回去狠狠地把牛氏埋怨了一頓。
牛氏自然不服,“我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你還沒做?顧鉦帶人抓到了王二狗!王二狗去了治安隊,一嚇什么都說了!還說你給了他兩百塊錢!我學雜費五十塊,你就說沒錢!”說到最后熊老三終于泣不成聲。
考上大學,學校會給學生補貼,只收生活費,但生母硬是死拉硬拽給拉回來了,“復讀一年五十塊錢,家里吃鹽都困難,哪有錢讓你上學?”
好吧,誰讓家里窮呢?明明大哥有一份人人羨慕和好工作,但他就是不好好干,有什么辦法呢?那么好的嫂子也離婚了!
也讓他們家的名聲一落千丈。
這些事,他都認了。誰都不怪,要怪只能怪自己,誰讓之前不用心讀書呢?
可現在生母竟然拿出兩百元的“巨款”讓王二狗干壞事。
熊老三傷心絕望到極點,抖著嘴唇什么也沒說把自己蒙到被子里。
牛氏覺得自己并沒有錯,當然也不會為了三兒子特別去解釋。
“別理他,他自己就好了!”她對拉著自己衣角的女兒說道。
這錢是大兒子要回大孫子的,又不是她的,她能怎么樣?
好容易大兒子肯回心轉意,她自然是竭盡所能把事情辦得漂亮一些。
做父母的也是操碎了心,可惜的是兒女并不理解,她能怎么辦?
還能跟自己賭氣一輩子?
有長子的前車之鑒,她才不慣著他!
可是讓人意外的事終于發生了,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并沒有看見熊家老三。
“一頓飯不吃餓不死,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牛氏以為三兒子跟他賭氣,恨恨地罵了一場,總算是氣順了些。
哪想中午、晚上吃飯三兒子依然不在,她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
到底哪去了呢?
掘地三尺終于在枕頭下發現了一封信,是寫給她的。
說他出去找事做去了,讓老四好好讀書,他會按時寄錢回來。
牛氏這時候才慌了!
“人離鄉賤,他年紀又小,又沒經過事,去哪了呢?”牛氏一邊落淚一邊埋怨。
“我看我三哥偷偷地抱了收音機出去了。”
抱收音機出去?聽?
“有人說看到我三哥抱著收音機上去縣城的汽車了!”熊大蓮看著她生母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道。
上縣城還抱著收音機聽?
這臭小子,毛病多早晚才改!
“我擔心我哥是去找事做去了,他再也不回來了。”熊大梅說著,哭了起來。
“不回來算了!找不到活,我看他討飯爬回來。”兒子沒說一聲就走了,她是賭氣才說出這種傷人傷己的話。
沒有吃沒有喝他又沒經過事,又沒有錢,能往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