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農場主

第97章 京城郵來的水果

第97章京城郵來的水果

第97章京城郵來的水果

N市,陸軍某團

早上九點,一身綠軍裝,身姿筆挺,動作矯健,精氣神輕輕松松就碾壓周圍那些四十來歲就發福中年人的薛建國,才剛剛坐下來,還沒來得及翻看下文件,就聽到了敲門聲,循聲望去,發現自己的警衛員正滿頭大汗地扛著一個藤箱!

“小李,這是什么?”軍區里發的東西?不太像!

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放到地上,輕舒了口氣的小李,沒來得及擦下額頭滲出來的汗水,就敬禮道:“團長,這是京城郵來的水果!”

“水果?”薛建國摸了摸下巴,偌大京城,就沒一個會做出千里迢迢地郵一箱水果給他的人!

啥?薛將軍?

開什么玩笑呢!

就薛將軍那每每瞧見家里鬧騰的小崽子,都一幅嫌棄得恨不能塞回娘肚里重造,看能不能重新生出個香香軟軟的小孫女,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終于等來薛玲這個小孫女后,就將所有的特供品都換成各類票證,和自己每個月的工資,大手一揮,全部寄給薛玲的舉動,指望薛將軍記住他們這些從小到大就沒享受過幾天舒坦日子的兒子,那還真是做夢比較快!

這般想著的時候,薛建國也起身,走到箱子旁。

“薛玲?”

薛建國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叫住一旁放下箱子,就準備離開的警衛員:“小李,來來,幫我看看,這郵件人是薛玲?”

小李雖然有些疑惑不解,卻依然蹲下,瞅了瞅郵件人的名字:“是的,團長!”

這名字,有點耳熟?

不過,姓薛,一聽,就知道是薛團長的家人!

只是,等到小李抬頭,看向一臉“做夢”狀態的薛建國時,又有些不確定了。

“團長,你……沒事吧?”

“沒事!”薛建國抹了一把臉,心里默默地補充上一句:才怪!忒么地,誰能想得到,老爺子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悄無聲息地將薛玲弄回京城,護在自己翅膀下了呢?!

“你先出去……唉,等等……”薛建國伸手,往口袋一摸,就摸出一串鎖匙來,將掛在鎖匙上的小刀打開,“刷刷”幾下,就將藤箱上的繩子切斷了,“你拿幾個水果過去……”

撲面而來的果香,和箱子里那些一個挨一個,一個摞一個,仿佛在向世人彰顯自己與尋常水果不同的“美貌”一般,挺直自己胖乎乎,根本就看不出腰在哪里的身子,散發出誘惑得人口水長流的姿態,讓人恨不得立刻就干掉一大箱的水果,都讓薛建國破天荒地生出將方才的話收回來的念頭來!

軍人重諾!

在心里這般重復了好幾次后,薛將軍才伸手,看似隨意,實則,早就用那可媲美雷達般銳利的眼神,挑出箱子里幾個看起來稍小一些的水果,扔到小李的懷里,就毫不猶豫地翻臉,將小李往門外攆。

“行了,快回去!”

小李:“……”團長,你還記得我是你的警衛員,貼身保護你,照顧你,幫你處理一些瑣碎小事的警衛員嗎?!

陡然間發現薛建國那張嚴謹肅穆表相下掩藏著的另一種性子,處于一種“懷疑人生”的迷茫懵圈,震驚恍惚狀態里的小李,就這般,抱著滿懷的水果,離開了薛建國的辦公室。

“喲~小李,哪來的水果?”

“小李,你這水果不錯啊!這香味,真勾人!”

“這是芒果吧?唉喲,小李,不錯啊,你竟然能弄到芒果,來來,我嘗一個小的。”

眼看著經過多年艱苦訓練,一顆心早就磨礪得非同常人的小李,就要將外放的心神收回來的時候,又悲愴地遇到了一群見到他扛著一個頂大藤編箱進到薛建國辦公室的領導們。

于是,被這群領導不經意間暴露出和往日作風截然不同“強盜”舉動的小李,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根本就不夠用,心神更不知飄到了何處去,只能順著眾人的話,愣愣地回答道:“團長給的。”

“老薛給的?真沒想到,老薛那人,竟然還會買水果!”

“這一看就不是老薛的手筆,是剛才你扛到老薛辦公室的藤編箱里裝的吧?”

“早上經過傳達室的時候,我還納悶,誰家郵了那么大一個箱子,結果……嘖,竟然是老薛!”

“以前老薛從沒收到過包裹,這次竟然收到這么大一個包裹,嘖,真讓人好奇啊!”

“走走,我們去老薛那兒看看……”

懷里已經徹底空了,呼吸間,雖有淡雅果香,卻已從方才那種“云里霧里”的茫然懵圈狀態中清醒過來的小李:“……”團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可惜,很快,那一聲劃破軍區上方天空,震得好不容易才堆積到一起的烏云也跟著散去的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就打破了他心里最后一絲幻想。

“滾滾滾!格老子的!滾出去!!”

小李激淋淋地打了個寒戰,大夏天的,竟然有一種突然被人踢到了冰天雪地里,呼嘯而來的狂風,將他身體里保存的最后一點熱量也帶走的荒謬又可怕的感覺來!

然而,在看見所有跟他搭過話,或沒有搭過話,卻三五結伴組團殺到薛建國辦公室的領導們,每一個人懷里都護著少則四個,多則六個的水果,看似一臉驚惶四處奔竄,實則從身上流瀉出來的得瑟和炫耀情緒都能閃瞎人眼的場景時:“……”

他,還能活到明天嗎?!

在小李瑟瑟發抖的時候,薛建國也在懷疑人生。

“啥?你說啥?”

該說,不愧是夫妻多年,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心有靈犀”了嗎?哪怕隔著細細的電話線,電話那端的王萍,依然從薛建國這連“三觀”都要炸裂的震驚和茫然中,敏銳地捕捉到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的緣由:“你沒聽錯,玲玲確實給我郵了三箱水果。”

“憑啥?”這話,純粹是薛建國為發泄自己滿腹的憋屈和郁悶,沒有經過大腦脫口而出的。

不過,王萍卻煞有其事地回答道:“興許,玲玲比較喜歡我,不太喜歡你?”

“怎么可能!”這個猜測,薛建國絕不相信,也絕不會讓它成真!

“那你覺得呢?”王萍沖正站在門旁,輕叩門的下屬點頭示意,“我還有事,回頭再聊。”

“等等!”趕在王萍切斷電話之前,薛建國忙不迭地叮囑道,“我來接你。”順便,將那三箱水果扛回家,藏起來,不告訴其它人,包括自家那幾個小崽子!

這,可是薛玲親自栽種采摘,并千里迢迢郵過來給他們的“愛心禮物”呢!哪能被些不知好歹的小子們糟蹋了?!

發生在薛建國身上那讓人抓狂郁悶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事情,也發生在S市某陸軍副團長薛建華,M市特戰隊營長薛建軍這兩位身上!

同樣讓他們慶幸的,就是薛玲給他們的妻子所在單位,也分別郵了三箱水果,不愁回到家后,只能依靠“做夢”來幻想下那些水果的美味多汁,而是能切實地品嘗到這些水果帶給人的從身體到精神的舒爽愜意享受!

當然,連薛建國、薛建華和薛建軍這三位,和他們的妻子兒子們,都收到了薛玲郵去的水果,那么,她必需喚一聲“爸”“媽”的薛建平和杜秀英這兩位,也收到了她郵去的水果。

不過,和一顆心猶如浸泡在暖暖的溫泉里,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熨帖的薛建國、薛建華和薛建軍三家相比,薛建平和杜秀英這兩位,就是諸多抱怨和不滿了。

“建平,你說,爸究竟是怎么想的?”杜秀英看著擺放在自己辦公室地板上的一箱水果,說實話,如果不是要維持自己在眾人眼里心里的賢良淑德、端莊優雅、持家有道的印象,她早在收到這樣一箱沉重的水果的時候就破口大罵了!

“這些水果,得多重?從京城郵到G軍區,這一路,得多遠?郵這箱水果的錢,都能上供銷社和集市買比這更多的水果回來了!”

“也不知道這是誰想的主意,大夏天的,從京城郵水果過來,這一路高溫,再加上顛簸,到了我們手里,這些水果還能吃嗎?這不是浪費錢嘛!”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不,重點不在這。

重點是,薛將軍寵著薛玲,按照薛玲的想法,大手大腳地花錢,連最后一些老底也被薛玲掏空了,那么,等將來,薛將軍去了后,落到他們這些兒子手里的東西,不就少了?!

“我記得,以前,爸不是這樣的……”說到這兒時,杜秀英特意頓了頓,看向垂眸沉思,明明已經猜測到許多東西,卻依然裝出一幅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的薛建平,眼底快速地掠過一抹嘲諷和譏誚,嘴里卻很是震驚憤怒地說道。

“我就知道,肯定是這丫頭在旁邊竄唆的!真是,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竟然會生出這樣一個女兒來!以前在軍區的時候,就不討喜,一個沒看緊她,就得罪一大堆人,現在到了京城,還是這樣地無法無天!”

“也不想想,京城那地方,連路旁一個掃地的大媽,或者一個看門的大爺,家里七拐八彎地都能跟領導攀上親。到了那地方,連龍都必需盤著,是她這么只小蟲子能隨便作的嗎?別到時候,她自己吃苦受罪不說,還拖累爸和薛家!”

“你要將她接回來?”薛建平頭也不抬地說道,這幾個月,每天,他都能接到薛將軍等人打來的電話。而,這些電話也就一個中心詞——薛家五代單傳的小公主薛玲,竟然在他這個做人父親的眼皮子下,被一群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家伙給欺負了!

如果說,最初,他還能理直氣壯地拿“工作繁忙”之類的理由,為自己開脫的話,那么,等從薛將軍嘴里得知薛玲不僅營養不良,筋骨內臟到處都是暗傷,根基嚴重受損,就算借著薛將軍的面子,請了專門給大領導調養身體的當世中醫大拿出手診脈,并開了相應的調養方子,卻依然得數十年如一日地喝那苦澀的中藥不說,還可能連他們這些薛家人平均的年紀都沒辦法活過去的消息,他就生平頭一次體會到了“后悔”的滋味!

痛苦、懊惱、慚愧、憤懣、怨懟等情緒,一直積壓在他的心底深處。

都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湮沒”,此刻,薛建平的勃然大怒,就驗證了這句話。

“你說,每天都很忙,所以,要將幾個孩子送到寄宿學校里,我相信了。”

“你說,王紅是玲玲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王紅,在家里待不住,一天到晚就知道亂跑的玲玲,可能就被人販子拐走了,讓我以后多看顧王連長一些,我相信了。”

“你說,王連長一家都是農村人,每個人都特別地憨厚老實,不論在G軍區,還是在其它地方,只要爸在一天,他們就不敢投靠其它人,對我們‘恩將仇報’,所以,可以將玲玲寄放在他們家,讓他們幫著照看,我也相信了。”

“你說,王紅是好孩子,讓她照看玲玲,偏偏,玲玲不聽她的話,不知道跟誰學壞了,小小年紀就挑食,又愛撒謊,每次見到你,就哭鬧說有人欺負她,又具體說不出是誰,在哪兒欺負了她,所以,她的話不能聽,我也相信了。”

“可,結果呢?”

“因為你的疏忽,你的冷漠,你的無視,讓玲玲差點就在我們眼皮子下被人欺負凌侮至死!”

“現在,你又以什么身份,在這兒肆意詆毀玲玲?就因為,她是你的女兒?呵!”

杜秀英臉上的血色盡褪,身體也跟著踉蹌起來,看向薛建平的目光里,除了濃濃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外,還有著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惶恐不安!

這二十多來年,一直被自己捏在手心里,讓他往東,就絕對不會往西,幾乎將自己的話奉為“圣旨”來聽的薛建平,竟然會用這樣一種憤怒、嫌惡,甚至憎恨的眼神看著她,嘴里說出來的話,更是猶如淬了毒的刀子,一把又一把地往她最柔軟的心臟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