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農場主

第402章 林佟暴怒

“十二萬。”

林佟的聲音并不大,卻趕了個巧,恰好在三人結束一個話題,因為說了很久的話而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低頭喝水的同時,也再次轉動著大腦,打好新一輪的腹稿,力爭在最短的時間里就說服他的時候。

于是,下一刻,三人再次抬頭,看向林佟的目光里,除了濃濃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外,就是連羅清婉這個外人都無法忽略,或者,應該說是再次被牽怒的痛恨、仇視、悲愴和絕望。

羅靠枕頭風上位清婉:“……”一群智障!

“三弟,之前,我就說過了,這些錢是我們借的……而,在座的人中,誰不知你這四年里發了一大筆橫財?我們借的這些錢,對你來說,還真是九牛一毛……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不愿意跟你開口,但,眼下,確實是沒辦法了,除了你之外,我們也找不著第二個能隨便拿出這樣一大筆錢的人了……”

“抑或是說,其實,你怕我們拿了錢就翻臉不認賬?這點,你卻不必擔心,我們會簽下借條,并按下手印。”

哪怕素來沉穩鎮定的林伊,也都不復往日里眾人夸贊的“溫婉良善、端莊賢淑”,而露出了深埋心底的尖酸刻薄、嫉妒怨恨,就更不用說雖有那么幾分聰明機靈勁,但,在真正擅長謀略,更擁有一雙窺破人心利眼的老狐貍面前卻立刻就落了下乘的林佼和林佩了,齊刷刷怒目而視,一幅被林佟這位至親至性同胞兄弟拿錢侮辱了的模樣。

“三哥,你可知,這半年來,京城到處都在傳你靠倒賣走私的手段賺了十個億?”

林佼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包括被林伊那番軟硬兼施的話給懟得臉色青了又紅,怒氣勃發,卻根本找不到插話機會,就更不用說合適發泄渠道的林佟,也都再也控制不住滿腹洶涌澎湃的怒火,猛地站起身,用力地拍向桌面。

“咚!”

成功震懾住三人后,林佟猶嫌不滿足地又拿腿去踹屋內的桌椅,雙手用力一拽,就帶動著桌布,將滿桌豐盛,卻除了羅清婉外,包括林佟在內,誰都沒有耐心認真品嘗的飯菜帶落一地,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響。

酒樓的隔音效果很好,連相鄰的兩個包間里的人都沒驚動。當然,即便隔音效果差得連大堂里忙碌的服務生都能聽個一清二楚的程度,也沒有誰敢冒著捋虎須的風險跑來圍觀。

“呵!”在羅清婉的寬慰勸說下,總算冷靜下來的林佟,看著站成一排,看似被自己那發飆的舉動給嚇住了,其實,卻一個比一個肩背挺得還要直,一幅“不給錢,就要鬧大”的架式,完全無視彼此血脈情意的三人,只覺得胸口那團很多年前就已經熄滅的郁氣之火,猶如被潑了好幾桶滾油,又瘋狂地燃燒起來。

“你們……真是我的好姐姐……”如被激怒的猛獸,下一刻,就會跳起來,將面前膽敢挑釁自己的敵人撕成碎片的陰鷙目光,在林伊和林佼兩人身上掠過,掃到一旁同樣姿態的林佩時,嘴角微勾,扯出一抹極冷極狠的笑容來,說出來的話也輕柔了幾分,“還有,我的好妹妹。”

林佩:“……”好可怕!好可怕!!眼前這個一臉兇狠,渾身戾氣,猶如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時刻都準備將周圍人都拉入地獄,與之做伴的人,真是記憶中那個俊美陽光,熱情開朗,自信樂觀的三哥嗎?

然而,被林佩用力拽住胳膊的林伊和林佼兩人,對望一眼,接著,就由剛才一句話,就制造出“冷水落到油鍋”里效果的林佼出面,搖頭嘆氣道:“三哥,連你都這樣生氣,可以想象,當初,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困擾住的我們,又是如何地憤怒和絕望!”

“我們都知道,這些話不是真的,但,仿佛一夜之間,京城的大街小巷,連一向無人問津的陰暗角落,也都沒有誰,沒聽說過這件事了。并且,隨著流言越傳越廣,還編排出了無數所謂的‘真相’。而,每一個真相,都能讓林家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夜之間”這四個字,林佼特意加重了幾分語氣。甚至,看向正為林佟順氣,同時,還跟只忙碌的花蝴蝶,不,應該說是溫婉賢淑的小婦人一般圍著林佟轉悠的羅清婉時,嘴角還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來。

在場的人,就沒一個傻子。哪怕,陷入無盡震怒和惶恐情緒中,幾乎達到不可自拔程度的林佟,也憑著這些年獨闖深市,真正可以用“風里來,雨里去”來形容的殘酷經歷,而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羅清婉。

羅清婉:“……”mmp!她上輩子是刨了林佼的祖墳,還是一不小心毀了林佼的尸身?至于從最初起就咬著她不放,哪怕到了此刻,也依然如故?!

“一夜之間?”羅清婉輕聲重復道,看向林佼的目光里,閃爍著讓人心驚肉跳的冷芒,“我就奇怪了,什么樣的人,才敢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招惹上林家這樣一座巨山?甚至,在招惹了林家后,還能讓林家處于一種連罪魁禍首都找尋不到,更別提豁出一切去報復,只能竭盡所能將一切不好的影響降到最低,以求保全自己的情況?”

羅清婉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心善的,就如同她為了徹底斬斷薛玲和林佟這樁所謂的“命定姻緣”,在沒見到薛玲之前,就不遺余力地挖坑給薛玲跳。在見到薛玲后,更是陰謀陽謀齊上,致力于將薛玲打造成一個“驕縱任性”“囂張跋扈”,時刻準備橫刀奪愛惡毒女配。

哪怕,在見到機緣巧合之下提前恢復的薛玲那一刻,她就感知以薛玲那看似熱誠,實則冷漠疏離,也掩飾不住的高高在上姿態,絕不可能看上林佟。或者,說句不好聽的,林佟連給這樣的薛玲提鞋都不配。

但,沒有人爭搶的愛情,能開出最鮮艷燦爛的花兒,結出最豐碩美味的果實嗎?

所以,她,做出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舉動。

簡單地來說,連薛玲那樣一個隱形的大佬都敢招惹的她,對上張牙舞爪、牙尖嘴利,實則只是狐假虎威的林佼,又何懼之有?

“呵!”

羅清婉冷笑一聲,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因為自己那番“提醒”,而再次陷入沉思中的林佟,臉上那猶如調色盤般不停變幻的神情,心下一定后,也懶得再繼續和三人“打太極”,再或者繼續扮演“花瓶”的角色了。

畢竟,再不雄起一回,只怕,在三人心里,她就永遠都是一顆可以任人隨意揉捏的軟柿子了!

“都說‘沒有大家,哪來小家’,對三位來說,林家就是庇護你們恣意生長的一顆巨樹。眼下,這顆巨樹枝葉尚且繁茂,樹心里雖然長了些蟲子,卻只需耗費一些心血和精力,將這些蟲子除掉,就能恢復如初。”

“偏偏,你們卻能眼睜睜看著蟲子越長越大,越來越多,在樹心被掏空一大半,雖離死期不遠,卻只需要付出一定代價,就能將它救活的當下,身姿瀟灑飄渺地離開了!”

“烏鴉尚且知道反哺,做人又怎能知恩不報?這樣的你們,連牲畜都不如,又怎配做人?和你們坐在同一個包間里,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我都覺得窒息!”

話落,不等三人反應過來,羅清婉就揮袖離開了。

確實,該說的,該罵的,該噴的,都已經說完,罵完,并噴完了,再留在包間里,真不怕這把火燒得太旺,太突然,從而出現讓人措手不及的引火燒身局面呢?

“二姐,三妹,小妹。”林佟從手提包里,拿出早就備下的三張支票,推到被羅清婉連削帶罵了一番,整個人處于一種“我是誰?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的茫然懵圈狀態里的三人面前,“婉婉說的話,雖有些不中聽,但,摸摸你們的良心,你們這樣做事,真不怕以后寢食難安,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無顏見父老鄉親?”

三人:“……”這,莫不就是所謂的“又當又立”?畢竟,林佟要真是一心為家族,那么,就絕不會制造出這樣大的災禍來陷林家于不仁不義中!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言盡此,以后,你們不必再來找我了。”

林佟搖搖頭,仿佛只是單純地不愿意再繼續和陷入魔障中的三人交談,又仿佛覺得三人雖頂著張秀美的臉龐,著裝打扮無一不精致,然而,靈魂深處流露出來的惡臭,熏得人掩面急奔,完全沒辦法再繼續和三人待在同一個房間里般,毫不猶豫地起身,循著羅清婉離開的方向而去。

“砰!”

不知哪來的一股陰風,竟將陡然起身欲追的三人吹回了原地不說,還帶動著笨重的木門在三人面前闔上,徹底將屋內和屋外分隔開來。

“二姐。”林佩下意識地輕喚一聲,迎著林伊那黝黑到給人一種沒有絲毫人類情感的瞳孔,只覺得自己猶如被一只毒蛇盯上的獵物般,瑟瑟發抖,兩股戰戰,卻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強撐著,以免被突然變身的林伊惦記上,“我們……回去嗎?”

然而,那瞬間就褪去血色,慘白如紙的臉龐,和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牙齒緊咬,發出“咯吱”的聲音,以及驟縮的瞳孔,和手臂上陡然豎直的汗毛,都反應出了她此刻的真實狀態。

“你要回去?”林伊看了眼驚懼交加,卻依然緊緊拽著那張支票,仿佛那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林佩,心里忍不住地感慨:不愧是林家女,哪怕再如何地天真單蠢,卻依然掩飾不住骨子里烙刻的自私狠毒!

沒能得到林伊的正面回答,甚至,那顆被自己踢出去的皮球,還被對方毫不留情地踢了回來,哪怕“扮豬吃虎”十多年,一應低調謙遜到邊緣透明化的習慣已經融入骨血,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份,哪怕再三寬慰勸說自己,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之氣,等待自己的絕對會是超出預想的收獲,但,在這一刻,林佩依然忍不住地怒從心中來。

“二姐,只是問你一句話,你不樂意,可以不回答,何必將氣發到我身上來?”

“姐妹一場,何至于此。”林伊搖了搖頭,一幅無端被人冤枉,卻有口難言的痛苦和憋悶。然而,若,她手里那張支票的數字,不要大赤赤地顯露在林佩的面前,那么,這番“姐妹情深,到頭來,卻翻臉成仇”的表演還有幾分說服力。

“呵!”林佩冷笑一聲,真當她演了十來年的天真單純,就真是蠢到不堪入目的程度,才會連這樣簡單的挑撥離間手段都看不清?

“罷了,就像三哥說的那樣,‘道不同,不相為謀’!”

話落,林佩也翩然離開。

屋內,也就只剩下林伊和林佼兩人了。

對此,特意開門,喚了服務員,將亂糟糟的房間收拾干凈,又送上新鮮干凈的茶水糕點的林伊,挑了自己最喜歡的方位落座后,就朝依然站在那兒,卻不知在想什么,看似一派沉靜悠然模樣,實則腦瓜子卻快速轉動起來的林佼招呼道:“三妹,咱們談談吧。”

林佼悠悠回神,然而,臉上卻依然殘留幾分茫然:“二姐?”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林伊執壺,為林佼沏了茶,又將果盤轉了個方向,讓林佼一伸手,就能拿到自己最喜愛的那幾樣糕點果脯恣意品嘗。一舉一動中,盡顯世家貴女雍容典雅、端莊大氣的風范。

林佼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仿佛是被自己“腦補”的那一幕比一幕凄慘狼狽的未來給嚇到了似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杯里那打著轉兒晃悠,卻變幻出美輪美奐圖案的茶水上,怯懦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