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農場主

第457章 商場遇故人

怎么說呢?若非杜秀英覺得,自己大小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哪怕平日里行事再如何地低調,哪怕為了逛街而特意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但,憑薛家的地位,就注定了她隨時都面臨可能會被人“認出”來的風險。

這種情況下,她哪敢將臉面和尊嚴拋到一旁,卯準一個專柜,挑一大堆自己喜歡的衣服盡情地試個夠?然后,再以一種見過大世面的人才具備的挑剔眼神,將每一件衣服挑出無數個毛病。之后,在專柜小姐那被打擊得震驚茫然的神情中,拍拍手,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姿態瀟灑飄逸地離開?!

不怕回頭,這件事,就在最短的時間里傳遍大街小巷?見到的每一個人,不論是自己的朋友,抑或是敵人,都拿一幅“我明白,我理解”的同情和憐憫的目光看著她?背過身后,卻又肆無忌憚地嘲諷譏誚她攀上枝頭,也沒能從麻雀變成鳳凰?

真到了這時,才是“哭都找不著地兒”!

而,現在嘛?既然,有人心甘情愿地做“冤大頭”,那么,不順手宰上一宰,也確實對不起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心了。當然,也能順便彌補下自己此次來到京城后,被迫送出去的一大手錢物的損失。

雖然,這些東西,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是用到了薛玲身上,大部分都用到了其它人身上。但,歸根究底,他們夫妻倆想要留在京城,也是為了就近照顧薛玲,那么,歸到薛玲身上,又有哪里不對?

杜秀英是這樣想的,當然也是這樣做的。

就如此刻,她就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著專柜里的衣服,手指略帶幾分不舍地摩挲過每件衣服,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才挑出幾樣品質款式價格均最合心意的衣服,然后,就在專柜小姐熱情的笑容和殷勤周到的服務里,拎著這幾件衣服去試衣間了。

薛玲無奈地撫額,杜秀英的演技,乍眼望去,確實當得起形像又逼真的說法,然而,落到她眼里,卻幾乎處處都是破綻。

“麻煩,這些衣服,也都包起來。”不就是十來套衣服嘛?不就是幾百來塊錢嘛?對薛玲來說,一切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事兒。

于是,等到杜秀英試好衣服,準備像以前那樣挑刺,將專柜小姐的信心打擊一空后,才本著“適可而止”的心態,買下那么兩三套衣服,順勢得到專柜小姐發自肺腑的“好人”感慨,就見專柜小姐笑得一臉諂媚地迎了上來,一連串不重復的拍馬的套話說下來,只將有心找茬的杜秀英也都吹捧得有些飄飄然后,才將打包好的十來套衣服,恭敬地送到了杜秀英手里。

“這……”杜秀英愣了愣,很快,就瞪向薛玲,念叨道:“咋又買這么多衣服?不是告訴過你,就算再有錢,也要省著點花……”

然而,這幅“嘴嫌體正直”的姿態,又如何能瞞過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專柜小姐?因此,她就上前幾步,又是一通的夸贊吹捧之詞,話里話外都是對杜秀英的艷羨:生了薛玲這么個年紀輕輕,就有能耐孝順父母的姑娘,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正常情況下,這番話,任誰聽了都會打心底生出一種叫做驕傲和自豪的情緒來。然而,換了杜秀英嘛?卻是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螞蟻啃嗜著,看似輕緩得不會引人注意的又麻又癢的疼痛,卻很快就由量變轉為質變。若非竭力支撐著,只怕,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她就做出“西子捧心”的動作來了。

薛玲站在模特面前,歪著腦袋,佯裝欣賞著模特身上的套裝,同時,也在思忖著這套衣服是否適合杜秀英似的。然而,事實上,她心里的小人兒卻笑得滿地打滾,只恨不能這一刻能長長久久。再不然,就停留在這一刻,也是好的。

眼見,薛玲是指望不上了,杜秀英磨著后槽牙,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猙獰。不過,在被專柜小姐察覺到之前,卻又迅速換了一張溫和愉悅的笑臉來,對著專柜小姐微微頜首,雖一言不發,卻從言談舉止間流露出一種“家有小棉襖”,或者,應該說是“苦心甘來”的欣慰和感慨?

“阿英。”這道熟悉中透露出幾分親昵的聲音,對以前的杜秀英來說,頗有幾分不愿意應付,卻又不得不強壓下去,以免被對方察覺到一二的厭煩和無奈。而,今天嘛?卻只覺得這位出現的時機還真是再巧妙不過!

下一刻,就見杜秀英循聲望去,眼眉彎彎地招呼道:“阿梅,你什么時候來京城的?怎么不跟我說一聲,也好讓我盡盡地主之宜啊!”

“前幾天才到的。”被喚阿菊的女人,約摸三十來歲的年紀,但,一身的雍容奢華氣度,卻隱約間表明了她的身份。在她的身后,有兩個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看似一幅“苦力”樣,實則,不論衣著打扮,抑或是容貌氣質,都給人一種世家貴公子感覺的男子。

而,這三位旁邊的人,卻熟悉得讓薛玲忍不住瞇了瞇眼。

是誰呢?竟然是曾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孫夫人和李文斌母子倆!而,由孫夫人和阿菊那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中,也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猜測來……

果然,下一刻,就聽杜秀英笑盈盈地為雙方介紹起來。

“孫阿姨。”薛玲這一句問候,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哪怕,在這樣蘊含著各種含意的灼灼目光里,薛玲也依然一幅淡然自若、處變不驚的模樣。甚至,還歪了歪腦袋,一幅不太明白眾人為何會拿這樣詭譎目光瞅著自己,就連兩位孫夫人也沒對自己的問候給出個反應的疑惑不解模樣。

不等幾人反應過來,薛玲又自覺找到了原因所在般,喚起三位年輕的“苦力”來。

“陸家哥哥。”

“李家哥哥。”

陸長安&陸長平:“……”他們雖然是一對很有默契,讓人不止一次感慨“心靈相通”的雙胞胎,但,在這一刻,也被薛玲這“天外飛來”的神一般操作給震住了。簡單地來說,就是薛玲這一聲問候,究竟是喚他們中的哪一位?

李文斌:“……”雖然,早在初見時,就知道這姑娘不好對付,但,他是真沒料到,這姑娘還能“作”出新高度啊!該說,果然,不愧是薛家五代單傳的“小公主”,這不出聲則矣,一旦出聲,那拉仇恨值的功力,真是妥妥的!

“玲玲。”杜秀英嘆了口氣,一臉寵溺中又透露出幾分對薛玲這么個被薛將軍捧在手心里疼愛,達到了“要月亮就不給星星”囂張跋扈程度的閨女的無奈,“她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喚她們一聲‘梅姨’和‘蘭姨’。”

梅姨?蘭姨?這稱呼,乍聽之下,給人一種極親昵熱絡的感覺,但,結合這兩位港城數一數二豪門千金小姐的身份,可就讓人頗有幾分意味深長了。

薛玲不用特意抬頭觀察,都能敏銳地感知到這一刻,兩位孫夫人臉上的笑容雖不變,但,肌肉卻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下。

一瞬間,她竟不知該感慨三位之間的“塑料姐妹花”情誼,還是該為接下來,將遭受到孫家兩姐妹屢次三番算計,卻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姐妹倆,頗有幾分摸不著頭緒感覺的杜秀英,深深地掬一捧同情的淚水。

“這兩位,是你梅姨家的兩位哥哥,你可以喚他們‘長安哥’和‘長平哥’。”

“這位,你也見過,應該喚他一聲‘文斌哥’。”

薛玲深深地看了眼杜秀英,既然,杜秀英執意如此,那么,她又怎能不送對方一程呢?

“梅姨、蘭姨。”

“長安哥、長平哥、文斌哥。”

不過一個稱呼,別說喚一聲,就算以后每次見面的時候都必需這樣稱呼對方,可,那又如何?

說到底,在薛玲看來,連薛建平和杜秀英這兩位給了她生命,雖沒盡到養育之恩,確實擁有“生恩”的父母,都被她排斥在心房之外。那地位,連時常來往的左鄰右舍都不如,也就最多比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陌生人多上幾分而已。

這種情況下,指望她會因為所謂的“愛屋及烏”心態,將兩位孫夫人當成自己的長輩,將三位年輕男子當成自己的哥哥們來看待?做夢,還比較快!

雖然,薛玲心里這般腹誹著,但,臉上卻并沒顯露分毫。

都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眼下,對杜秀英來說,能在這家新開的商場里遇到兩位孫夫人,可不就應了這句話嘛!而,對于兩位孫夫人來說,有杜秀英這么個“地頭蛇”在這兒鎮著,那作用,可大了去!

最簡單,也是最直截的,莫過于眼下這家外國人進軍華國,率先在京城開設的一家大型商超里售賣的許多東西,尤其,那些港城和澳城也不容易搶購到的高檔進口商品,可不就能肆意地買個夠,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收著了嘛!

就如此刻,除了杜秀英外,那兩位孫夫人試穿起衣服飾品的時候,那還真是手指輕點,就將該專柜當季新品全部挑了出來。然后,不厭其煩,或者,應該說是樂在其中地一件又一件的試穿。偶爾的時候,才會本著不能讓杜秀英生出“用過就丟”怨恨的想法,和杜秀英閑聊幾句家常。

薛玲呢?卻并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只要杜秀英一個眼神,就會在杜秀英精挑細選了兩三件衣服,去試穿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將被杜秀英看過的衣服全部買下來。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學著陸長安、陸長平、李文斌三人一般落在最后面。偶爾,在三人有意無意地拋來話題時,適當地接上幾句,更多的時候,卻是一幅思索什么重要問題的游離在眾人之外的模樣。

對此,杜秀英心里是很惱恨的。尤其,每當兩位孫夫人妙語連珠般地推薦某件“高大上”的衣服飾物,并在攛掇著她去試穿或試戴了后,更是一句話不重復地夸贊起來,那一幅熱切推銷,偏又句句都發自肺腑的真摯,分分鐘就碾壓了受過培訓的專柜小姐。

這種情況下,被吹捧得飄飄然的杜秀英,除了從手袋里拿出錢包付錢,并在專柜小姐打包好,學著兩位孫夫人一樣,將袋子遞到薛玲手里,由薛玲這位孝順又體貼的“小棉襖”拎著外,還能做些什么呢?

當然,陸長安、陸長平和李文斌三人,不僅是嫡親的表兄弟,還是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可以這樣說,在李文斌跟著陸家兩兄弟學習官場權謀的時候,陸家兩兄弟也會跟著李文斌學習由國外傳進來的所謂的一系列的西方禮儀。這其中,就包括“紳士風度”。

因此,往往,在薛玲從杜秀英手里接過裝了衣物飾品的袋子,還沒能真切地感知到這份袋子的重量,下一刻,就會被三人中的某一位接過去,拎在自己手里了。

對此,薛玲那叫一個適應良好,甚至,還落落大方地沖對方感激地一笑,沒有絲毫華國小姑娘和年紀相當的少年相處時的緊張、羞澀、惶恐和不安。畢竟,這三位,連李文斌也是第二次見面,而,陸長安和陸長平兩兄弟,可是真正的初見呢!

而,這樣的薛玲,也讓三人高看一眼,緊接而來的就是若有所思。這一點,由三人不止一次在薛玲注意不到的角度,交匯的頗有深意的眼神中就能察覺到。

只可惜,三人什么都預料到了,就是沒料到頂著“天才”的名聲,并在十來歲的年紀,就置辦下一份讓他們這些受著家族精英教育長大的世家子弟,也都必需仰望甚至膜拜龐大產業的薛玲,并非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或嫉妒或艷羨之下酸溜溜地說出來的“仗了薛家的勢”,而是真正的擁有自己獨特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