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東林要回家去,萬桂花也謹慎地跟在他身邊,心想著等他回了家萬一和楊月荷鬧起來,她起碼能幫著拉拉架。
這男人啊,最受不了的就是頭上帶顏色了。
萬桂花邊走邊打量許東林,還琢磨著她要不要先回去和她當家的說一聲,不然這當過兵的人要是真動起手來她一個女人家恐怕拉不住。
這萬一要鬧出個好歹,許東林也肯定不會好過,她不能讓他太沖動了,以后日子畢竟還長著。
兩個人走到了蓮花屯兒西邊的小路,順著往里頭走。
此時許家的稻草門大敞著,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你個不知羞的,現在你還有臉賴著不走啊!你要和別人好了就找人家去,還賴在這兒算怎么回事兒啊!”這是許東林的母親曹美秀的聲音。
曹美秀這名字聽上去還算是好聽,但實際上她本人和這個名字是一點兒都搭不上邊,沒辦法,她本人長得既不夠好看又不夠秀氣,一雙吊梢三角眼隱隱就帶著兇悍,現在年紀大了更是滿臉的褶子。
曹美秀也是蓮花屯兒出名的潑辣寡婦。
其實許家不是落地就是蓮花屯兒的人,很多人都不是,說起來這屯里很多人都逃難過來的,天南海北哪里都有。
許家來得其實最晚,他們來的時候許東林這個老大都已經五歲了,老二許天柱也兩歲了。
那時候許家當家的還活著,他們說是從中江省南邊的地方過來的,拿著一點兒錢在蓮花屯兒買了兩間土房,然后戶口也就落了過來。
后來沒兩年的功夫許家當家的得了病死了,家里就剩下曹美秀拉扯著這倆孩子。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這話要落在曹美秀的身上可就應不上了。
她那脾氣大得就像竄天猴一樣,一點就炸,誰也不敢隨便招惹。
這大嗓門萬桂花現在也都覺得習慣了。
只是曹美秀說的那話……
正想著就聽到了另外一個偏柔軟的聲音。
“我就算要走也不能一個人走,我得把石寶帶走。”
這聲音正是許東林的媳婦兒楊月荷的。
“東林……”萬桂花沒想到楊月荷竟然還真的說了要走的話。
許東林微微瞇了瞇眼睛沒有動彈。
他不動,萬桂花也在旁邊陪著。
看來許東林是想要聽聽自己媽和媳婦兒都說些什么了……
聲音從敞開的門里源源不斷地飄出來。
曹美秀聽到楊月荷的話頓時嗓門聲又大了一度。
“你想得美!做得什么白日夢吶,石寶是許家的孩子,你想帶走他那就不可能!”
“您能不能不要這么大的聲音,石寶燒剛睡著,別吵醒他。”楊月荷說道。
站在院子里的楊月荷緊緊攥著拳頭,看著皮膚有些白,能看到隱隱的青筋。
她現在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那邊屋里一個突如其來的兒子正著燒,這邊這個婆婆還在咄咄逼人。
她現在真的是想哭都沒地方哭。
原本的楊月荷到底是給她留下了什么爛攤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