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張娣,有話好好說嗎,你這樣就不對了。人家李平還是個孩子,你這么大年紀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做什么?”
林紅說這話的時候又去找葉老太,令她吃驚的是,葉老太就站在邊上冷冷地看著,也看不出葉老太是什么意思,反正她就那么待著冷冷看著。
葉老太這一天都不對勁,林紅不是沒感覺到。
“葉錦,你誰讓你喊她來的!”張娣見林紅過來,臉色明顯不好看起來。林紅這個時候過來,明顯就是看熱鬧來的。
“我讓她來的。”葉老太淡淡一句話,就把張娣想說的話給堵住了,但她還是有些不服氣。
張娣馬上給林紅不痛快:“娘,這是我們大房自家事,林紅過來也不起作用,還是讓她給我點豬肉?”
還別說,這倒是個好辦法。張娣眼前一亮,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辦法。既然林紅來了,就不能讓她脫個清白身子,必須要讓她林紅也出點血。
“我怎么不能來了?”自己不想來,跟不讓自己來,這不是一回事。
林紅故意玩味:“我是甜水村的婦女主任,下文了的,你家現在這件事情我給你們調解。”
張娣被她這么一說,不由噎住了,呸,不就是個村婦女主任么,還真拿官當官做了?
“李平,你先過來。”
“啥事兒?”
李平知道這是葉窈窕的媽,對她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因為她剛才懟了張娣,所以就只是“嗯”了一聲。
“你來說說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平一點沒給張娣面子:“你問問她,看看他們家做的叫什么事情,我人都被丟盡了,荷花村的人現在都知道我婆家給我送的魚Ciu臭了,肉爛了,麥乳精里生蟲子了。”
“就這?”
林紅耐著性子聽完,“沒別的了?”
李平嘟著嘴:“這還不夠啊,難道事情不大啊!”她現在肚子里揣著的可是他們老葉家的第四代,還送發霉生蟲的麥乳精,要是中毒怎么辦?
林紅見李平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肚子,心里升起一個念頭:“你——”
算了,跟自己也沒什么關系。林紅覺得這件事也不大,“張娣,你給人家把魚、肉、麥乳精補上吧。”
林紅臉色鐵青:“魚肉麥乳精,這些都沒有!”
“那給錢!”李平也氣得臉色發青。
“沒錢!”張娣氣得不行,人家說的都是兒媳婦,自家說的是祖宗吧。彩禮要了那么多,現在還說他們家的魚肉都是臭的,臭又怎么了?誰家臭魚爛蝦不能吃?
還有那個麥乳精,雖然時間長了,結餅子了,可誰家也不會說扔就扔了吧?李平剛才說扔了的時候,她險些沒說出口,這門親事作廢!
李平耍橫也不是一兩天:“沒有是吧,沒有我今天就不走了,你家過年也會來人,我就跟他們說說,看看你家都是什么樣的人!”
張娣立刻懟回去:“你一個沒進門的小大姐,你不怕丟人我還怕丟人?”
葉錦一聽這不又是剛才那些車轱轆話?這樣說到明天也沒什么結果好不?
剛才他走的時候,明明他媽都有點松動了,這怎么現在又成這樣了?
“林紅你跟我進屋,我有事跟你說。”林老太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終于說話了,一說話居然是找林紅的。
林紅心里犯嘀咕,但沒有說什么。
“你先進屋去。”林老太說著居然又走了出去,對葉錦招招手。
葉錦挑眉:“奶?”
“你去找你二爺,問問他家有沒有麥乳精。”
林紅一聽是這事兒,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氣,但是一想這是要替老大家堵窟窿呢,一時又開始生起悶氣。
等葉錦走了以后,葉老太指著床面地前的凳子“你先坐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商量什么商量,反正我是不會同意把家里的麥乳精給你家堵窟窿的!林紅在心里想。
“林紅啊,窈窕過過年十九了吧?”
林老太對林紅說話一點沒有對張娣說話時的冷淡。
林紅卻沒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意思,她甚至覺得林老太下面說的話多半不是她想聽的。
“媽,我家窈窕過過年才十八呢!”林紅不想跟葉老太一起說葉窈窕。
說起這個林紅想起另外一件事:“媽,你看看這件事怎么弄的?要不給她五十塊錢算事,不然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這要是人真種子在這兒不走,她自己不好看,你們也不好看。”
林紅真覺得無所謂,說這些也不過時不想讓葉老太往自家閨女身上扯罷了。
“不管了,這件事讓她自己看著辦,等等我讓老二過來,要是你家有,就讓老大拿錢買罐麥乳精,如果沒有,等等看看老大家怎么說的。”
林紅直覺這里頭有事情,可又說不出什么事情,但是她現在的脾氣跟以前比要冷靜許多,不是以前那樣說風就是雨,說話不考慮的性格了。
“那行,媽,那我就回去了!”林紅說著就站了起來。雖然趙巖和葉京什么都沒跟她說,但是今年葉建民一家這么反常,林紅都看在了眼里。
“你這急性子,讓我說你什么好!”
葉老太居然沒生氣,指著面前的杯子:“蜂蜜水喝點甜甜嘴。”
林紅接過來,沒有喝。
“蜂蜜是魏大力家子健拿來的。”
葉老太見林紅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里有點氣。但她還是耐著性子:
“這個魏子健你也認識,就是魏建,跟我們窈窕從小一起長大...”
“媽,我以前就說過,魏家人跟我們家不對脾氣,你和特大爺跟他們家處,我不管,但是我們家跟他們家有仇。”
林紅壓著火,“以后也別說什么魏子健了,他什么時候跟我們家窈窕一起長大了?他那個樣子能跟我們窈窕擱在一塊說啊!”
林紅雖然極力忍著,卻還是氣紅了臉。
“你看你還是婦女主任呢,你就這樣跟我說話的”
葉老太對幾個兒媳婦都不在乎,倒也談不上對誰好對誰不好。
“我們窈窕那年才來的時候,才多大?”葉老太伸出手:“就只有一扎長,我是疼得不行啊,你看看一轉眼這么多年過去...”
“娘,窈窕是從我肚子里生出來的,您以后別這么說,要是別人聽了該誤會了。”
林紅從家里頭的喜慶氣氛中殘存的最后一點喜悅也消失殆盡。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就咱娘倆么!”
葉老太惱怒于林紅的油鹽不進,卻也不想跟她鬧僵了,還有些話,她沒說呢!
葉老太只好軟和著說:“行了,這么多年你做得很不錯,窈窕這孩子也跟你親,最近這幾個月更是懂事不少,這都是你的功勞。”
“娘,這都是我當媽應該做的,誰家不是這樣的?”林紅心里越聽越驚心,她甚至隱隱有個猜測。
不,不可能。葉老太雖然對人冷淡,但她對葉窈窕一直都挺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我都知道窈窕親媽是誰,我聽說她現在有點清醒了,還想認回我們窈窕?”
林紅當然知道葉老太不是凡人,不然就憑她的成分,這么多年沒人整沒人斗的,還落個軍屬的名聲,除了是靠著丈夫兒子,更多的卻是她自己。
“媽,沒這回事,你可不能在窈窕跟前說啊,”
林紅想了想,難得對葉老太耍起心眼子:“我們窈窕性格是好,但是她也倔強,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認準的事情,你怎么說也改變不了。”
葉老太當然不是想將這件事情揭破了,她這么說也不過是為了引出下面這些話:“我又不傻,當然不會說,可你要知道萬一她們家要是出來個人插手,跟以前對她一樣對窈窕的親事指手畫腳,到時候我們可就不好說了。”
林紅本來聽得好好的,哪里知道葉老太居然冒出這么一句來,氣得她一下站起來,怒不可遏地說:“我看他們誰敢!”
葉老太倒也能沉住氣:“有我這個老婆子呢,他們要想翻天,先從我這過。不過,林紅,我想好了,窈窕年紀也不小了,咱們也給她找個知根知底的人。”
林紅一愣:“啥知根知底?”
要說起來,林紅唯一入眼的人就是曹斌,可是后來出了朱迎娣那件事,林紅對他那點看好的心思也就淡了。反正她家窈窕年紀小,過年又怎么樣?還沒到二十歲的小大姐,脾氣那么好,人又那么巧,長得還得人意,還能愁說不到好婆家?
但是再好的婆家也不如自己家,林紅這么一想,就更不想早早地給葉窈窕說親事。再說,看過葉宸那么好的人,林紅雖然覺得葉宸家庭條件太好不相稱,但是存了讓葉寒、葉冷兩個以后到部隊給葉窈窕找的心思。遠的不提,就說張鶯,看看人家趙巖,多好一小伙子啊!
“媽,窈窕暫時不談這些,她大哥二哥三哥都還不著急呢,她就更不著急了。”
林紅生怕葉老太說出別的話來,忙將話題給扯遠了。
“閨女跟小子能一樣?你家那三個能等,窈窕能等。”葉老太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先別說話,讓我先說。”
畢竟是長輩,林紅只好閉上嘴巴不說話。
“不是別人就是魏家的子健,你也別說以前跟他們家有仇,有仇還不是因為窈窕喜歡人家子健,子健又受了那個米蘭的騙?”
林紅眼睛都紅了,她不管葉老太生氣不生氣,倏地一下站了起來:“不行,我不同意,魏子健是什么東西,給我家窈窕提鞋都不配。媽,窈窕是我閨女,我不同意誰都不能強迫她!”
“你這個犟種!你是窈窕的媽,那我還是窈窕的親奶奶呢!你說說看,我還能害了窈窕不成?”
林紅氣得理智都沒了:“這可說不準!”
葉老太也生氣了:“我不跟你說,我去找葉建國,我問問他家媳婦這樣忤逆不孝,他倒是管不管!”
林紅梗著脖子:“娘,你說我忤逆不孝,說我什么,我都不會同意的,還有就算你找葉建國,我還是不會同意的。”
“林紅說的就是我的態度,我也不同意!”剛從葉建民房間出來的葉建國沒想到一進門就聽見葉老太這些話,他剛才跟葉建民在房間里,葉建民也是說了類似的話。
“老二你糊涂了,你怎么能這么跟咱娘說話!”
“一對犟種!你們不同意,耽誤了孩子,葉錦你去把葉京給我喊來,讓他看看他們爹媽是怎么忤逆不孝,忤逆我的。”
葉老太身體好,中氣十足,前頭葉錦張娣和李平早就忘了吵架,都跑了過來。葉錦更是聽了吩咐,一溜煙把葉京給帶了過來。
“媽?”葉京一來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他先喊了一聲林紅,見林紅氣得眼都紅了,他爸也是沉著一張臉,心里居然有一種“終于來了!總算來了的”感覺。
這一天,大房不說上竄下跳也差不多了。也幸好自己妹妹沒過來,葉京看了眼葉老太那張陰沉的臉。大晚上的,還真是瘆人。
卻說葉京猶在慶幸葉窈窕沒過來,殊不知他前腳才走,后腳就有人拍響了自家大門。
這回敲門聲不像是葉錦那樣莽撞,半天敲一下,仿佛是在試探。葉窈窕站在門邊上問:“是誰?”
來人立刻帶著哭腔說:“林主任在家么?我找林主任。”
葉窈窕已經聽出來人是誰了,有些不想理會。她正想說家里人都睡下了讓她明天過來,卻聽來人仿佛喃喃自語著說:“這些年的苦楚,真不知道找誰說,本來想眼睛一閉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誰知道大年三十就這么毒打我,我是實在受不了了,林主任,你說說看,他要是直接掐死我多好,偏偏拿凳子抵在我脖子上把我掐得上不來氣又死不了。這樣活受罪,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嗚嗚嗚..”
葉窈窕沉默不語,她不想聽這些。也不想說些讓她奮起反抗的話,如果隨隨便便這么說一句話就能改變一個人,那么生活中也不會有那么多所謂的命苦,那些所謂的可憐蟲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個人就不能把全部都寄托在別人身上,你自己都不想認真活著,期待別人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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