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林玉！”

林老娘眼看事情沒法收場，再不將當年的事情說清楚只怕林玉會越鬧越大。

林老娘：“林玉，你別鬧騰了。我告訴你實話：當年葉老太其實看好你了!”

林玉瞪大了眼睛，她就說天天去給葉老太洗衣服梳頭，那個老婆子臭烘烘的裹腳布都是她給洗的，自己對自家親媽都沒有那樣。結果那個死老嫚子居然沒看好自己！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的功夫其實沒有白費。當年葉老太就是看好了自己的。、

可是，后來怎么就成林紅跟葉建國說親了呢？林玉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開水燙過一樣，生疼。她不敢置信：“那怎么，你跟林紅...”

隊長娘子率先給她“解惑”：“還不明白么，人家根本就沒看好你，你在這個不要臉的還在這兒問呢。都多大年紀了，這么不要臉。”

這一趟林家來過以后，隊長娘子覺得自己真是長見識了。活這么大了，才發現世上是什么人都有，像林玉這樣不要臉這么的歲數還惦記著姐夫的，就該脖子上掛一雙破·鞋，去游街。她不藏著心思，倒還把過去臭烘烘的賬翻出來也是夠惡心人的。

“行了，以后沒有極其特殊事情，林紅你就別來這里了。”葉建國撂下這句話徑自就走了。

林老娘急了：“林紅，你家建國這是什么意思？”

林老娘今天得了林玉的十塊錢，所以很多時候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吭聲。她本以為林玉鬧騰鬧騰出口氣，也就行了。哪知道她居然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不僅得罪了隊長娘子，還得罪了犟脾氣的大閨女。現在聽葉建國的話，這是兩家斷親不讓林紅來往的意思？

葉老娘雖然心里只有兒子，可是閨女每年的孝敬她同樣看中。現在是自家的十塊錢還沒有焐熱就被大兒媳婦拿走了，這以后要是林紅不過來給個三五塊的，逢年過節再不送點東西來，往后兒子家里可就沒有進項了。

“媽，我爸不讓你來，你就別過來了。”葉京想起上回自己那件事，要不是葉宸和葉窈窕兩個人在里頭想法子，自己不會全須全尾出來。可是剛才他大舅母怎么說的？竟然說是他們家給找的人，還讓他媽給錢。要不是這幾天事情有點多，葉京真想懟她個啞口無言讓她知道人不能厚臉皮。

可是后來不管是林老娘還是幾個人居然看著自家的媽被林玉話里話外擠兌，沒有一個人出聲。好么，等他爸的話一出來，現在又慌了。慌什么？還不是怕他家以后不給錢不送東西了？去年自家那么困難，過年還要擠出三塊錢給林老娘、但是這個舅奶對自家媽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葉京算是看出來了，這就是用錢想著遇到事情就繞著。所以，葉京不用林紅開口，直接就把話給說死了。

林老娘不敢說葉建國卻敢呵斥葉京：“你這個孩子怎么回事呢？啊？”

林老娘對外孫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都是外姓人，有啥用？等她老得不能動了，還能指望這些人不成？林老娘可不跟林老爹一樣對兩個閨女尤其是林紅甚至比對兒子還要好點，在她看來死老頭子就是蠢，看看現在就知道誰對了，閨女一來氣說不來就不來，她能拿林紅怎么樣？要是兒子不養老，她就能去兒子家門口坐著哭。可你要是跑閨女家門口哭去，人家只怕罵你是個二百五。

本著這種思想，當時林紅過來找老大媳婦幫忙她也沒有管。林老娘甚至想著：反正就只是進勞改隊，又不是活不了，關就關唄。現在看來還是她對，看看葉京這小子，這是三兩句不投緣就開始撂臉子，這又不是他們老葉家撂臉子給誰看！

“林紅，你家小子這么跟我說話，你還不拿大耳刮子給我朝著他臉給我扇？”葉老太自己不動手，指著林紅讓她動手。

“媽，以后就這樣吧，反正你也不想見我們葉京。”林紅頓了頓，沒舍得把葉窈窕也給加上說。林紅覺得她家窈窕怎么了？誰要是看不上那就是她瞎眼...看了眼林老太，林紅也不再想東想西，干而脆地說：“以后逢年過節，我送東西過來，旁的就不要來往了。”

林老娘松了一口氣，平時要她來做什么？只要有東西就成。

她不放心地追問林紅：“那錢呢？”

林紅本來心里還有點難受呢，見葉老娘一副，別的都可以，錢不給不成的樣子徹底冷了心了。

“要錢沒有。”林紅不愿意揭老底，只說：“以前你說丫頭片子都是人家的，嫁了人跟自家一點關系都沒有穿什么穿，吃什么吃！”林紅從來沒提過這些，葉建國也停下腳步聽林紅說。

“冬天你給我們的是揣了絮的棉襖，看著厚實，風一吹渾身冷。晚上不給厚被子，你說誰讓我們偷懶多跑幾趟就熱乎了。我就問你，媽!多跑幾趟一晚上不蓋被子就能熱乎？“

隊長娘子覺得林紅太可憐了，她抹著眼淚：“林紅，這怕不是后媽吧，你真可憐。我說這一家子人怎么個個對你連個走大路的人都不如呢！”

林紅已經習慣了倒也不覺得難受，她只繼續往下說：“別的我就不說了，什么冬天不許燒熱水洗腳，夏天不許吃干的，我就不說了，就說說我的婚事，明明我爹跟人說好了是我去相看，可是林玉給了你八毛錢，你就跟我爹說，我家務活做得好，要在家留幾年讓林玉嫁過去。我爹不愿意，你就讓林玉打著你的名義去找我們窈窕她奶。林玉真是本事啊，搶自家大姐的男人搶的毫不含糊，要不是葉建國自己有主心骨，我還不知道要被娘留成個老大姐然后嫁個老光棍呢。”

呵呵，一口氣說出來，真舒服！

說完這些林紅只覺得通體舒坦。

“媽！”

葉窈窕眼淚不知不覺流過臉頰，她還以為這么個對人整天樂呵呵的媽不是在蜜水里長大，也是在一家子的疼愛中生活。誰知道她居然有個這樣的媽！這也就難怪林玉上她們家說曹斌的時候，那樣的理直氣壯了。還真是欺負人欺負慣了。

葉窈窕本來沒想對林玉做什么，雖然朱迎娣做事情確實不上道，但是一來她對曹斌本就無意，二來曹斌即便跟自己已經定親，但是因為朱迎娣那些拙劣的伎倆讓自己失望的話，那么也只能證明這個人不是可以托付的對象。

所以，哪怕是朱迎娣當著面惡心自己，她也就是小懲大誡隨，讓她不能得意罷了。

但是林玉這樣對自己的媽，葉窈窕覺得自己不能忍！

“大娘，你現在手還能動么？”葉窈窕看了眼林玉，問隊長娘子。

“能..不能動，哎呦疼死我了！”隊長娘子早就被這一家子人的無恥給驚呆了。她是個燥脾氣的人，卻不是個沒良心的人。她對娘家父母很孝順，可也是因為家里人對她也是相當疼愛的。想不到跟她投脾氣的林紅小時候居然過的是那樣的日子，隊長娘子覺得林家人尤其是林老娘這是真狠心！所以，她也就不奇怪林玉怎么會這么不要臉了。

“娘，以后人家什么樣，我也什么樣，至于你說的錢沒有，養兒防老，這可都是你天天說的，你問你兒子要去。還有林玉都好幾年沒給你送東西了，你讓她補給你。你不是最喜歡她么，以后你們常來常往，我們葉家是不敢上門的！”

“林紅你這個不孝順的！”這幾年林紅從牙縫里頭擠出點麥乳精給林老娘吃，所以她身體不錯。上去打個林紅還是很有精神的。

“林老娘，快賠錢！”

隊長娘子攆著林紅走：“你還待在做什么當妹妹的想你男人，當娘的想你的錢，當哥哥的見死不救，當人嫂子弟媳婦的站岸邊看熱鬧，要是我早走了，你看看你磨磨唧唧的讓人受不了。”

林紅感慨：“一屋子的親人，不如半路遇到個你！”

隊長娘子得意洋洋“我這么好的人，世上難有。”

葉窈窕忍著笑，看向他處。別的幾個也都是低頭看別的地兒，生怕笑出聲來。只有林紅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笑出淚來，她拉著隊長娘子的手：“隊長娘子啊，人家都說你啥的，我看你是這個！”

隊長娘子被林紅這一時哭一時笑給弄得也感慨著，她伸手要去抓林紅，林紅趕緊小聲說：“錯了，那只手。”

隊長娘子滿不在乎地說：“反正就是訛人氣死她，有這么回事就行。”雖然這么說，到底還是裝成手傷了的樣子，拿左手握住林紅的手：“牛墩村還是你娘家，只不過娘家不是林家，是我家，我比你結婚遲，卻是你姐，你以后別隊長娘子的喊，要不叫我蔡紅，要不喊我紅姐。”

被隊長娘子這么一鬧騰，直到林紅走了，林老娘也沒能追著她問，錢給不給、給多少；林玉也沒能鄒城，因為她打傷了人要賠錢。至于曹斌，早在林紅走了以后，不顧朱迎娣的哀求也跟著走了。

這下子，一直看好戲的林家幾個兒媳婦都變成了苦瓜臉。

牛墩村之行，林紅好久都沒有緩過來。

初五小年這天，家家戶戶都要包餃子。葉窈窕做了三鮮餡的白菜肉的其中還夾著還有一個甜餃子。

等林紅咬了一半的餃子，吃了一個滿口蜜時，葉窈窕這才笑著說“媽，你看，這是不是就是處處有驚喜，時時有甜蜜？”

趙巖本來就是個嘴甜人活絡的性格，也跟著湊趣兒：“只有我大姑一個人吃到這個餃子，從今以后日子都是甜的！”

葉建國放下筷子，很認真地對林紅說一句：“對，你以后會享福的！”

林紅嗔怪又很得意：“那當然了，我有窈窕呢，現在就享著福呢。”

葉京只顧埋頭吃餃子，見所有人多說完了，嘟囔：“是三鮮的不鮮還是白菜肉的不香？”

林紅本來正感動著呢，一聽他這么說，立刻拿起筷子就敲三精怪的頭：“我怎么養了你這個豬兒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葉京跟葉窈窕對視一笑，然后繼續嘟囔：“再打，再打我就被你打成憨老大了。”

提起葉寒自然而然就想到葉冷，通過趙巖林家人現在已經知道葉寒和葉冷在帝都適應得很好，兩個人恨得領導的重視。葉寒甚至讓他們有空去帝都，說是讓他們看看天·安門。

那可是全國人民都向往的地方，林紅和葉建國短暫地欣喜過后也就算了，都是莊戶人，過完年收拾收拾就要開始種莊稼了，他們哪有時間去帝都。

葉窈窕當然知道當滿的嘴上不提，心里別提多惦記兩兒子了。她怕林紅想多了再難過，忙岔開話：“媽，你再嘗嘗看這三鮮餡的餃子？”

葉窈窕給林紅盛了一碗白菜肉的，見她吃完了忙拿著碗給林紅夾了幾個餃子。一家人吃得溫馨和煦。正吃著，有人來敲門，林紅忙起身開門，居然是張鶯。

張鶯端著一碗湯圓：“大姑，這是團圓寶，給你們家拿點。”湯圓要用糯米粉搓出來，林紅家沒有糯米粉，但是這也沒能難倒葉窈窕。林紅看過但是還沒開始吃，她家窈窕說等吃完啊了餃子，再一人給上幾個。

“大娘，我窈窕姐做的湯圓呢？”

張鶯就像是一只偷油吃的肥老鼠，支棱著辮子就要往沖。林紅順手替她把大辮子給放后頭，嗔怪地說她：“都定了親的人了，還這么一驚一乍的，幸虧你沒有婆婆，不然到時候人家看說不說你！”

張鶯吐了吐舌頭，“有也沒人敢說我，如果要是說我，我就讓趙巖努力努力，帶著我隨軍。”

林紅相信，這丫頭還真是就能做出這種事來，她想起曹斌的那個不省心的大爺一家人，還得給這個粗枝大葉的小大姐交代幾句：“聽說，那家人都不是個東西，你去了只管比在咱們這邊更厲害一點，這樣就沒人跟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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