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聽侄女說,曲紅蓮之所以突然發動、提前破了羊水,是在散步時被人指指點點說了好些難聽話、氣著了,徐秀媛頓時罵道:
“肯定是黃家人。上次跟人碎嘴就被我聽見過,一會兒說紅蓮搶別人老公、拆散別人家庭,一會兒又說你賺的錢都被她貪去了,老徐家的財產要改姓曲了……總之可難聽了。我聽著都來氣,何況紅蓮,更何況她還大著肚子……回頭非找他們算賬不可!”
徐隨珠聽了眉頭微蹙:“黃家人怎么會經常碰到?他們不是沒排到仿古街的攤位?”
黃家在鎮的另一邊,不來景區擺攤,按理不會有機會碰到啊。
“仿古街的攤位沒他們的份,這不還有白金海岸門口的臨時攤位嘛。他們一家臉皮賊厚,有利可圖才不管這些攤位是你花錢給附近村落的農民設的,托人抽到個攤位,這個月天天在那兒擺攤。許是紅蓮散步的時候順便到門口買菜碰到了,紅蓮的性子哪是黃家婆娘的對手啊……”
徐隨珠聽她姑這么說,也想起來了。
白金海岸門口,在她出錢組織下,出資建了一排能遮風擋雨的攤位,改善了隨地擺攤臟亂差的環境,可攤位數量有限,于是就讓附近村落的居民抓鬮,輪流來擺攤賣點自家種的小菜、自己做的小食、腌菜啥的,既給他們創收,也方便了小區居民。
沒想到這種便民攤位都有人鉆空子。
徐隨珠無奈地搖搖頭。
不過馬上到醫院了,這會兒可沒心思考慮如何改進,回頭再說吧。
停好車,姑侄倆直奔婦產科。
婦產科在四樓。
這年頭縣級醫院都沒電梯,再高的樓層都靠兩條腿爬。索性徐秀媛自己家的民宿就是三層樓,每天不知道要爬多少趟,上上下下的都習慣了,多一層也感覺不出什么,爬起樓梯比徐隨珠還利索。
幾步就被她姑甩下一層樓的徐隨珠:“……”
“鐵軍!”
徐秀媛先到四樓,一眼看到長長的走廊盡頭,跟個電線桿子似的杵著的不是自個弟弟是誰?
“阿姐你怎么來了?”
“隨隨帶我來的,咦,隨隨呢?”
徐秀媛回頭一看,侄女還沒上來,抽了抽嘴角,待徐隨珠上來,忍不住吐槽,“隨隨你這體力不行啊!需要鍛煉了。爬個樓梯都這么慢。”
徐隨珠默默抹了把汗,岔開話題:“爸,蓮姨怎么樣?”
“對對對,紅蓮在生了嗎?”
“嗯,一來就送進產室了,醫生說宮口沒開,等順產太危險,轉去剖腹了,到這會兒還沒動靜。”徐鐵軍黯然地說。
徐秀媛忙勸道:“紅蓮的福大著呢,你別太憂心了。提前十天不算早產,大人孩子都不會有事。”
徐鐵軍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時,陸馳驍陪著曲家二老從醫生辦公室回來,看到孩子媽過來了,走到她身邊,剛想說點什么,手術室的燈暗了,一個小護士出來問:“21床家屬?21床?”千軍萬馬
徐鐵軍猛地反應過來,疾步跑到手術室門前:“我是21床的丈夫!”
護士沖他點點頭:“生好了,是個男孩,6斤6兩。馬上就出來,就你一個人來嗎?”
“不不不,我們都是家屬。”其他人也都涌到了手術室門口。
一聽生好了,都很欣喜。
再一聽是個男孩兒,曲家二老臉上的笑容更深。
倒不是說他們重男輕女,喜歡外孫不喜歡外孫女,而是曲氏那么大個攤子,終究需要個繼承人。
盡管都在提倡男女平等,可一家大公司、大廠子的領導人,老一輩心里還是覺得男的要更合適。
之前做B超的時候沒問醫生胎兒的性別,一是怕女兒、女婿知道后心里不舒服;二是覺得閨女前半生多災多難的,能健健康康懷上一胎就不錯了,知道了性別又怎樣呢?不考慮繼承,男孩兒女孩兒他們都喜歡!干脆就沒問。
如今得知是男孩兒,二老心里相對更踏實一些。
“那好,來個人跟我去樓下打疫苗。”小護士說,“去一個就夠了,其他等產婦出來,幫忙推去病房。”
得知疫苗要去副樓打,徐隨珠把包交給陸馳驍,跟上了護士的腳步:“我去吧。”
其他人候在手術室門口等產婦出來。
徐隨珠看到護士抱出來的弟弟,白白嫩嫩的,比小包子剛出生那會兒好看多了。
連打出生疫苗的護士都一個勁地夸:“我打了這么多疫苗,還是頭一次這么白嫩的娃娃.。”
還開玩笑地問徐隨珠:“你家給產婦補什么了呀?”
補了什么?
徐隨珠茫然地搖搖頭。
沒有特意補過啊,因為劉大夫不止一次告訴過她:高齡產婦生產會比較困難,補過頭更危險。因此在孕婦的飲食上一家人還是比較注意的,沒有因為蓮姨懷孕,就張羅各種滋補品燉給她吃。
不過……徐隨珠驀地想到:蓮姨孕初期吐得厲害,別的吃不下,倒是很喜歡吃她做的酸甜爽口的蜜餞。而那蜜餞的腌料是森木星產的天然野漿果,制作過程中又添了幾滴促新陳代謝、強身健體的基礎保健液或多維素液,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護士們也是隨口問問,打完疫苗就把孩子交給了她。
徐隨珠接過全程沒有睜過眼、針扎進去都沒醒、一直處于酣睡狀態的弟弟,小家伙軟綿綿的、皮膚白皙嬌嫩,指尖碰一下似乎都能留下印痕,下意識地放慢動作,雙手托抱,走路都輕了幾分,邁步子小了幾寸。
跟她一起下來的產房護士見她這么小心,忍俊不禁地說:“第一次抱小孩嗎?應該快結婚了吧?先適應適應也好。”
徐隨珠囧。
剛想解釋自己早就結婚了,孩子都上小學了,可沒等她說,忙碌的小護士被同事喊去幫忙了。
低頭看看睡得老香的弟弟,徐隨珠緩緩出了一口長氣,心下微嘆:老徐家后繼有人,她這個半途占了原主身體的冒牌貨,負罪感也能減輕一些。要不然總覺得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