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賀新皇登基的晚宴一直持續到深夜方才散去,席間四長老與寧禹疆說起,希望她能夠一起返回土族,也免得顏旭羽另外派人相送,更不必到厚土山仙觀去找人接她進坤堯宮,寧禹疆覺得這樣確實是比較好的方法,所以也就欣然答應下來。
晚宴之后,四長老有些話要對徒弟交待,寧禹疆隨即也提出了自己的打算,顏旭羽雖然不舍,卻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只好吩咐人將李菀菀的尸首裝好,第二天一早送他們離開。
因為隊伍里突兀地帶著棺材,所以他們一行人離開的時候沒有大張旗鼓,寧禹疆與四長老都用易形術該換了容貌,靜靜地出城而去。
顏旭羽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們的遠去的身影,心里明白自己這一生可能在沒有機會見到這個美麗又直率的小仙女了,對于仙人而言,凡人的生命太過短暫……
搖搖頭苦笑一聲,就如她所說的,他想要做的事情太多,要抓緊時間了。
土思徹提前得到訊息,花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跑到迷宮法陣外去迎接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小惡女,她離開一個月不到,他已經開始覺得心神不寧,再忙碌再緊張也也會忍不住想起她,然后不自覺的沉溺其中,忘記手上還有一大堆要緊的事情待辦。
而當小惡女真正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發現自己要花更大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表情保持自然,沒有把內心的激動雀躍過度顯露出來。
“來見見老朋友,幾天不見丑小雞變鳳凰啦!”寧禹疆笑瞇瞇地把幻感冒舉到土思徹面前,幻感冒抖抖身子,刷一下變成鳳凰模樣,用力撲騰兩下得意洋洋地擺好造型等待土思徹的贊美。
土思徹疑惑地看了它一眼道:“它也學會易形術了?進步很快啊!不過變成這樣是不是太浮夸太假了?”說完扭過頭去對寧禹疆關心道:“怎么過了這么久才回來?事情順利嗎?”
幻感冒滿腔喜悅地來向舊日的“伙伴”炫耀自己今時不同往日了,沒想到迎接它的沒有鮮花掌聲贊美崇拜就算了,竟然是這樣徹底的蔑視與忽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浮夸?什么假?!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我是鳳凰!世上最最稀有的神鳥!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笨蛋!”觸犯了幻感冒神圣的自尊,它也管不上面前這個是土族的族長了,氣呼呼地就大叫起來。
幸好四長老識趣地沒有進來,大殿中除了他們兩人一鳥,再無旁人,否則幻感冒這個肆意謾罵一族之長的行為真的可大可小。
“好啦好啦!別鬧啦!人家不是沒想到你變化這么大嘛!你是鳳凰神鳥,不要這么小氣計較。”寧禹疆給暴怒的小鳳凰順順毛隨意安撫道。
抬頭就見土思徹一臉的不信,于是又向他解釋了一遍,不過土思徹也就好奇了一下,仍沒有給予幻感冒足夠的重視與尊重——他們在同一個籃子里共處了好些日子,彼此最落魄的最狼狽的樣子都見過了,要對對方產生敬意、欣賞之類的情緒,實在太過挑戰雙方的心理極限。
小鳳凰“哼”一聲擺足了姿態,一副我不屑跟你一般見識的寬大為懷態度。
土思徹的注意力在它身上也沒停留幾分鐘,就又被寧禹疆吸引過去。
“大輪回盤找到了嗎?”寧禹疆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土思徹窒了一下,悶聲道:“找到了,現在放在正堯殿西邊偏殿內,有專人看著,你不用擔心。”
“我想去看看……”寧禹疆沒注意到土思徹的情緒異常,對她而言,準備了這么久,終于把回家的條件備齊,怎能不好生看看呢?!
心里出奇地只感到緊張,卻沒有想象中那么多的興奮與欣喜,能重新回到原來的世界去與親人朋友團聚,當然是極好地事情,但是這樣代表了,從此與這個世界永別……
寧禹疆強行把心中泛濫而起的不舍壓下,她跟這里格格不入,身份尷尬,還是回去的好,外公外婆還有阿姨、姨丈、表兄表姐們一定也很掛念她。
土思徹依言把寧禹疆帶到西邊的偏殿,整座大殿的所有家具雜物都被搬空了,大輪回盤正靜靜地停放在大殿中央。
大輪回盤一眼看去就像一個小型的圓形土臺子,土黃色的粗糙外觀與一般法器的精致高雅全然不同,臺面上滿滿刻畫著一個大八卦,說實話像是小孩子拿著石頭在沙地上隨手亂畫出來那樣的效果,雖然不至于歪歪扭扭,但也隨意得有些印象派風格了。
臺子側壁上刻了許許多多奇怪的字符,跟當日在地宮里見到的那張絲帕的“紋紈”兩字字形甚似,估計是同期文字作品。
不看還好,一看寧禹疆就忍不住對這個土臺子的法力產生巨大懷疑。
“這個就是大輪回盤?怎么……怎么這樣、呃……古樸啊?”這是土族的至寶之一,寧禹疆修飾了一下措辭,才問出自己的疑問。
“據說這個大輪回盤一直被封印著,所以……”土思徹自己見著也覺得有些拿不出手,解釋了半句就沒有了下文,畢竟他也沒見過大輪回盤開啟封印后是什么模樣。
寧禹疆看了一陣不得要領,不過來的路上,四長老曾道他知道大輪回盤的用法,那回頭去向他請教一番就好。至于換魂……她心中已有法子,算了算時間,如果她愿意,明天應該就可以回家了。
寧禹疆想到這個,心里忽然一陣煩躁,直起身正想說些什么,忽然門外有侍從稟告道:“六長老與二公子回來了,另外水族水流觴公子與水成壁公子以及風族的毓秀童子同行,六長老請大公子與風族長前去相見。”
“咦?毓秀童子怎么來了?”寧禹疆大感意外,水家兄弟上次離開時就曾說過會再來為寧禹疆的返家計劃作護法,毓秀童子不是去看黑風山上的鎮魔大陣嗎?怎地又跑到這里來?這個家伙黏人得很,他要來了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