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大夫不在吧?”那中年男人代表這幾個人說話了。“啊,她不在,一會我們出院,她不過來了,直接回家。你們有事啊?”
“啊,是這樣,小于大夫給我媳婦開的藥特別好用,吃完藥不一會,我媳婦肚子就不疼了。他們兩家也是,用了小于大夫開的藥,都有奶了。所以,我們幾家商量著,一起過來送點東西表示下咱們的謝意,就是點心意,別嫌棄就成。”
說罷,他雙手捧著,把柳編的小筐遞給濤子媳婦。那兩家人則輕輕走進屋,把禮品放到小桌上,然后就跟著那中年男人一起,客氣地告辭了。這屋里畢竟有產婦有小嬰兒,他們不好打擾的。
濤子媳婦他們沒拒絕,東西畢竟是給于采藍的,又是真心要謝,他們不好代表于采藍給推辭掉。
因為要出院,有很多東西要搬,黃百川跟濤子幾個黃家的后輩也過來了,病房里沒那么大地方,他們又是男人,不太方便在里邊待著,便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著屋里幾個女人收拾。
所以這幾個人來送禮的時候,他們都看到了。濤子說道:“我長這么大,還沒人這么心甘情愿給我送禮呢?”
他媳婦告訴他:“你要是神醫,也有人給你送。你一個搞體育的,給你送禮干什么?”
濤子指著他媳婦,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模樣,黃百川說道:“這算什么,那么嚴重的病都能治好,這些都是小意思。”
黃士余喜歡拿著折扇在手,這時候正是秋老虎的天氣,還有些熱,他剛才在扇著扇子,聽到黃百川這么說,把扇子合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大家伙一看,知道黃大教授要發表講話了,黃百川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三爺您有何賜教?您盡管講,小的聽著呢。”
許淑謹她們幾個女人聽到了就笑,黃百川從小就活潑,小時候是大家的開心果,不像黃嘯天那么悶。
黃士余用扇骨輕敲了一下黃百川的頭,然后說道:“這么大了,還皮呢?”
“多大了在您面前不都是小的嗎?三爺,今年過年我打算到您那兒討個紅包,我還沒結婚呢,有權利要紅包,您可得準備好啊,別到時候掏不出來。”黃百川嘴皮子利索。
黃士余沒再跟他斗嘴皮子,跟他們說道:“你們是不是都覺得能治大病的才是神醫啊?”
他這么問,許淑謹他們愣了愣,這是什么問題呀?多簡單,當然是能看大病,尤其是各種疑難雜癥的才是好大夫是神醫了。
濤子說道:“不是這樣嗎?那三爺你是怎么想的?”家里有個大夫,黃士余又提起這事,想來他是有說法的。
黃士余站在門口,搖了搖扇子,說道:“不是那么回事,要我說的話,能早早地在疾病初起階段就發現,然后將隱患在萌芽期就消弭于無形,這也是最高明的大夫。可這樣的大夫就算真的這么做了,也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你們看看馨月她現在這樣子,要不是采藍丫頭早早給她調理,她現在也未必會是這樣的狀態,這就是高手,治未病的高手。”
黃士余這話說完,大家都想起黃馨月以前的樣子,她天性比較靜,不愛動彈,身體沒什么毛病,可也比較弱,臉上光澤也不是很好。反倒是現在剛生下孩子,還比以前狀態要好。
如果黃士余沒說到這個,他們還真的沒往這上面想。
這時候濤子說道:“三爺,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咱們上學時學的一篇課文了,叫《扁鵲見蔡桓公》,扁鵲初見蔡桓公的時候,跟蔡桓公說:君有疾在腠里,不治將恐深。那時蔡桓公并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所以不肯聽扁鵲的話。后來扁鵲又來了幾次,病情越來越深入嚴重,拖到連他都不能治的時候,扁鵲只好逃跑了。扁鵲這樣的是真的神醫啊,咱們家的采藍丫頭倒是有點扁鵲的意思。”
許淑謹她們跟黃百川這些年輕人不是同時代的,根本不知道濤子說的是什么,還是濤子媳婦說道:“哎呦,原來我男人還挺有文化的呢?”
“諷刺,絕對是諷刺。”濤子回她。
一家人說說笑笑地,把女眷們收拾好的東西往車上搬,等黃百川辦好出院手續,他們就分別乘坐幾輛車,去了黃老太太的老宅,黃馨月要在那里坐月子。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在那自在舒心。
于采藍看著那小伙把車開進南郊一條古舊的小路,這一條街上的建筑物都是灰色統一的墻體,于采藍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時候興建的,不過她估計著五六十年的歷史總有了吧。窗子是那種細長的豎玻璃窗。室內采光大概不會有多好。
于采藍所料不差,司機小韓在前邊幫她把門打開,伸手請她上去。于采藍事先并不知道陳越峰要在哪里見她,既然對方沒主動說起,她就沒特意去問,反正他們會來人接她去該去的地方。
進門之后,小韓在她身后把門關上,于采藍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適應了室內幽暗的光線。
此時有清越的鐘聲“當當當……”悠揚地連敲了十下,于采藍不用看表就知道這時候已經有十點鐘了。
這里在城南,而黃馨月住的醫院在城市中心偏北,小韓載著于采藍跨越了大半個北安城才到這里。
順著鐘聲望過去,于采藍看到了半人高的老式落地鐘,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物件了,跟這棟房子倒是相配得很。
有光從高窗處射進來,于采藍看到靠墻的椅子上坐了一位老人,留了半截白胡子。除了他,還有她見過的陳越峰和另外五個人。
這時候陳越峰已經站了起來,朝她走過來,并伸出右手要跟她握手。陳越峰已經仔細調查了于采藍近一年來行醫的案例,對于采藍的能力已經信服了。
可這件事他可以推薦人選,而且他推薦的人肯定會留用。但這個醫療小組的組長并不是他,涉及到專業,小組的具體事務陳越峰是不能搞一言堂的,必須得參考小組實際負責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