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青年旺財走了之后,于采藍才提起筷子開始吃飯。米線對于采藍來說太辣了,辣得她直呼氣,最后吃了半碗,終于受不了,把米線放一邊,專心吃菜。
愛惜食物的老何把她剩的那半碗挪到他那邊,然后把那盤涼拌折耳根推給于采藍。他再愛惜食物,在折耳根面前,也失敗了。他只吃了一口,勉強咽下去,就再也不肯夾了。
所謂的折耳根,就是魚腥草,于采藍剛開始吃的時候,那股怪味也讓她幾乎望而卻步,不過她聽人說過頭一次吃會這樣,等以后再吃的時候就喜歡吃了。就像是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
而且菜都是她點的,米線只吃了一半,這盤子折耳根再浪費的話,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所以于采藍便卯足了勁跟這盤涼拌菜戰斗,何宸風看她吃得辛苦,好笑地跟她說道:“不行就別吃了,我是吃不下去的。”這時于采藍已經吃掉了三分之一,看著剩下的那些,她終于投降了。把那道菜放到一邊,表示她也不吃了。茶樹菇倒是不錯,她很喜歡吃菌類。
胖老板站在他倆不遠的地方,中間又來了幾桌食客,不過他一直關注著于采藍這邊的動靜,想跟他們說話,可是見人家正忙著吃飯,沒好意思打擾。
終于等到了于采藍放下筷子,跟何宸風說道:“我吃飽了,你再吃點吧。”
胖老板便笑呵呵地走過來問于采藍:“不好意思啊,我想跟你打聽點事。”
這邊人說話的口音跟鹿港那邊不一樣,于采藍勉強能聽懂,倒是這位胖老板說話接近普通話,聽起來容易些。
于采藍對這人印象挺好,客氣地說道:“有什么事老板您就問吧。”
“哦,謝謝啊,剛才我聽你跟旺財說的那個狐惑病,聽著好像有好幾個地方都會潰瘍。那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有沒有那毛病?前些天我也燒嘴了。”
于采藍看了他一眼,這人只怕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你不是,放心吧。如果是反復不愈的口腔潰瘍,甚至好幾年都不好,就要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了。”
老板聽了,這才放心,拍了拍胸脯。再是個漢子也怕落上這么個毛病啊。
這時候又有客人來了,老板去招呼客人,所以再多的于采藍也就沒跟他講了。
這個病西醫上稱之為白塞氏病,是比較容易誤診的一個疾病,因為它的各種癥狀并不一定會在一起出現。
眼睛潰瘍可能會被誤認為是眼部各種炎癥。外陰部潰瘍就容易被診斷為婦科或男科問題了。至于身上長結節性紅斑的時候,被診斷為紅斑狼瘡的也不是沒有。這個病跟一個人的情志也是有關系的。情志不舒也是病因之一。
兩人結了帳準備出去隨便轉轉,再回他們住的旅店休息,結果胖老板又把他倆給叫住了。于采藍看著他,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我就是問問,兩位看著是從外地來的吧,今天晚上我們這邊有個篝火晚會,到時候有不少姑娘小伙子對歌,你倆要不要去看看熱鬧,就在不遠處,那邊山腳下。”
還有這事?他們倆出來這一趟就是來放松散心的,聽說這事,于采藍自然是愿意的。她就問:“大約什么時候開始啊?”
“晚上天擦黑,六點多鐘人就去得差不多了,你倆等一下,我給你倆拿個手電到時候帶上吧,省得黑天了看不著路。”
他說著還真的轉身從后門出去,一路小跑地拿了個舊式的銀色大手電過來,那圓筒里邊可以裝兩節大電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老板你真太客氣了。我們可以買的。”老板這么熱情,于采藍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可不習慣接受別人的東西。
老板把手電塞在于采藍手里,問她住得遠嗎?等到他知道就在隔了兩條街的旅館之后,便說道:“那家還行,晚上你倆要是去的話,可千萬別走散了。”
于采藍謝過了老板,然后才跟何宸風離開了這家小飯店。兩人也不著急,在路上隨意地看著路邊的景觀和行人。這里少數民族和漢族雜居,在街上偶爾還能見到穿著民族服裝的老人和年輕人。
此時一輛摩托車載著兩個年輕人到達了縣醫院。找到了于采藍說的風濕免疫科,值班大夫把掛號單接過去,然后觀察旺財的口腔,他還沒有確定是什么病。旺財就問他:“大夫,你看看我這個病是不是狐惑病?別人也告訴我,叫什么白,白塞氏病,好像是這個名。”
大夫一聽,馬上仔細觀察旺財的臉,回憶他從進門到現在臉上神色不安驚疑不定的表現,又問了口腔潰瘍的時間跨度,暗想這次病人要不是說這么一句的話,真有可能把他這個病當成是一般的口腔潰瘍了,如果是這樣,就有可能耽誤了患者早期治療的時機。
在觀察了旺財的嗓子、眼睛,并詳細詢問了他的外陰情況后,大夫告訴哥倆極有可能就是白塞氏病。他覺得這個病人挺幸運的,還在早期就被發現了。他們西醫科室分得詳細,難免容易出現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問題,對于這種全身性的疾病,并且各種癥狀還不一定同時出現的,稍微粗心的或者經驗不足的,都容易診斷錯誤。
大夫給開了一些藥之后,說道:“告訴你這個病的是什么人?”
“她說她是中醫大夫,看著歲數不大,就二十多。在我家那邊一個小飯店碰上她和別人在那吃飯。可能是外地來的。”
大夫是個厚道人,聽了這些話之后,就建議他們,馬上回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那個女大夫,如果能找到的話,可以問問她到底要怎么治。或許對方能知道。
大夫告訴兄弟倆,說這個病中西醫結合治療,效果比較好。
哥倆一聽,拿了藥別的什么也不管了,上了摩托車就往家那邊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女大夫。都這個點了,一頓飯怎么也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