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電局醫院出來之后,胡局長讓司機把她送回濱河路她的家里。半路上,又下起了雨,雨勢越來越大,把車窗都蒙上了霧氣。
于采藍用手在車窗上抹了抹,靜靜地看著外邊馬路上的情況。
這時正是下班的時間,馬路上到處都是自行車,不時能聽到清脆的鈴聲。由于這場雨來得急,天氣預報又經常不準,沒預報到有雨,所以很多人沒準備,在雨水從天上澆下來之際那些馬路上騎車的人只能用力地蹬著腳踏板,以便能盡快趕回家里。
正是深秋,這場雨一澆,只怕過兩天感冒病人要增加了。不得不說,天氣對人的心情是有影響的。于采藍平時雖然比較擅長調節自己的心情,可不等于她沒有負面的情緒。這時候她覺得她也被這天氣影響到了。
她的工作,每天都面對著形形色色的病人和他們的家屬,雖然她治好了很多人,可有的病她也治不好,讓他們不得不失望而去。
那種絕望難過,對她不可能沒有一點影響。她其實是個蠻感性的人,有時候看到病人和家屬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她心里也是酸澀難過的。這些情緒平時都被她壓制下來。可就在這深秋的雨幕中,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負面情緒都涌了上來,把她整個人都要淹沒了。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到了女大夫沉郁的臉,很自覺地沒怎么說話。別人想要安靜的時候,就別打擾人家,這點事他懂。
“前邊,往左拐,看到有個黑色鐵藝大門,里邊有花園的就是我家,到那把我放下就成。”于采藍快下車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可能是例假來了。難怪她剛才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司機的車上有傘,他把車子停在于采藍家的大門口時,心里贊嘆著人家這房子是真好啊,羨慕,可也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能有,所以他其實不太明白剛才女大夫的心情怎么會不太好呢?這么好的條件有什么愁的…
于采藍下車的時候,雖然攏緊了衣服,可迎面一陣涼風,還是吹得她渾身一哆嗦。
“可算回來了,快進來。”因為突然下雨,何老太太不太放心,就一直往門口張望,還不時看看墻上的鐘。直到于采藍進來了她才算放心。
“采藍,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看你臉色不好啊。要不你趕緊回屋睡一會,等吃飯了我去叫你。”
老太太覺得今天的于采藍看著不大好,很像是生病了,臉色蒼白,不像平時那么有神采,可能是累了或者著涼了,便讓她馬上去休息。
于采藍也確實覺得沒什么力氣,感覺隨便找個地兒躺下去都能睡著。因此她聽了何老太太的話回了房間,她草草沖了個熱水澡,收拾干凈很快就鉆進被窩睡著了。
這時何宸風還沒有回來,窗外的雨又下大了一些,她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天黑的。
何老太太原本還猜測著,她這樣是病了還是懷孕了呢?猜也猜不出來,只好在客廳里犯著嘀咕。中間她去看了于采藍一次,想叫她起來吃飯的,可她睡得太沉,就沒喊打擾她。
于采藍不是個矯情的人,平時也極少在人前展示消極的一面。可是何老太太覺得每個人不管在什么地位,有多成功,其實都會有情緒不好的時候的。所以她這時候有點擔心,正要往基地辦公室打電話的時候,聽到大鐵門打開的聲音,從腳步聲她能聽出來是何宸風回家了。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何老太太問他:“今天忙啊?回來的挺晚。”
“嗯,是有點忙,藍藍呢?沒回來嗎?”于采藍平時在這個點早就回來了。
“回來了,你去看看吧,我看她臉色不大好,你去看看是不是病了?最近天氣不好,回頭別感冒了。”
何宸風一聽,忙放下手里的雨傘,進屋時發現于采藍睡得正酣,他因為身上有些涼,沒馬上靠近。便先脫了外套,等那股涼氣褪去了才在于采藍身邊坐下。
老太太猜得沒錯,她確實是發燒了,雖然這時候燒得不重,可是于采藍是很少生病的人,所以她這一病,他有點慌,腦子里冒出來各種各樣的猜測,誰讓他不懂醫呢?
他打了一盆溫水,嘗試著給她降溫,想要給她擦腿的時候,發現她來例假了,算算日期,這是提前了呀。以前她都挺準的,這次怎么提前了?是不是最近太累?
想象力豐富的老何這時候忽然想到,會不會,會不會是流產了?想到各種可能想,何宸風是真慌了。大半夜的送于采藍去醫院的話,會把她折騰夠嗆。可要不送他就更不放心了。
因此何宸風最后決定給袁寶坤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這時候老袁同志可還沒睡,他跟張學峰哪有早睡的機會呀?想要變成于采藍那樣的人,不下苦功根本不可能,這是兩人都明白的道理。
正忙著,被二東喊去接電話了。一聽是老何電話,袁寶坤有點呆滯。老何找他干什么,難道小于又沒回家……
“我袁寶坤,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袁寶坤沒敢問于采藍是不是沒回家,他怕他是烏鴉嘴,萬一沒事他這么一說都怕有事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好的不靈壞的靈。
“哦,你說小于病了,行,我這就去看看。”袁寶坤掛了電話,趕緊把衣服套上了,抓了件雨衣就要走。
張學峰聽說這事之后,馬上也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們跟于采藍在一起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見她生病,聽何宸風的語氣,似乎病還挺重的,不去看看,他也不能放心。
等到袁寶坤到了何家之后,何宸風已經把于采藍抱到客房,總不好讓袁寶坤一個大男人進他們家的臥室。中間于采藍醒了,不過有點迷糊,分不清是睡在哪,很快又睡過去了。
袁寶坤看到于采藍之后,馬上給她切脈。這時候何宸風小心翼翼地問:“她這是怎么了?”
袁寶坤抬頭,說道:“沒啥事,就是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