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陶然居里一片昏暗。
“點燈火!”薄郎君隨口吩咐道。
身后并無動靜,屋子依舊黑暗,薄郎君疑惑地轉頭,卻沒有看到羅嬌嬌的影子。
“欒沖!”薄郎君沒好氣地喚道。
正上了樓梯,走向陶然居的欒沖聽到薄郎君的聲音里隱含著怒氣,趕緊跑到了屋門口施禮道:“在!”
“她哪里去了?”薄郎君走到幾案后坐下了。
“被齊王喚去問話。”欒沖如實稟報。
“什么?”薄郎君快速起身,疾步走到門口推開欒沖直奔齊王的居所。他也算來的及時,接下了齊王的質問,解了羅嬌嬌的圍,也救了她一命。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你的授意?”齊王劉襄漠然地抬起頭看向這個英氣逼人,卻又不務正業的薄郎君。
“我不想娶什么烏孫郡主!我還沒玩夠呢?”薄郎君笑著立在的羅嬌嬌的身邊。
“行了!帶你的婢子玩去吧!”齊王劉襄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羅嬌嬌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了薄郎君的身后。
“怕么?”薄郎君進了屋子里問羅嬌嬌。
“嗯!你要是晚來一步,說不定我就……”羅嬌嬌想想就心有余悸。
“我不會讓你死的!煮茶!”薄郎君剛才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如果齊王劉襄硬要追究起來,他也逃不了干系。倘若此事鬧到呂后那里,后果不堪設想。呂后縱然不會殺他,但羅嬌嬌可就死定了!
羅嬌嬌用心地烹制茶水。她從心底里感激薄郎君剛才救了她。雖然她是替他受過,但婢子替主而死是天經地義之事,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事兒發生。
得趕快帶她離開皇城,以后再也不讓她涉險了!薄郎君坐在幾案后看著燭火發呆。
“郎君!喝茶!”羅嬌嬌捧著茶碗放到了薄郎君的面前。
薄郎君回過神來,看著茶碗里的一片起伏不定的嫩綠葉子,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茶香怡人,卻一點也不能讓薄郎君的心安定下來。他們還要在皇城待上三天。這期間還不啻會發生什么事!皇城可不是代國,如今各方勢力齊聚,互相傾軋的事兒不可避免。
這一宿注定是無法安眠的一夜。薄郎君輾轉反側,三更天才勉強入睡。
一大早他還未起床,就聽見外間欒沖稟報陳內侍來了。
薄郎君翻身而起,喊了一嗓子:“更衣!”
正打了水進屋的羅嬌嬌趕緊放下了手里的銅盆進了內室。
陳內侍看了看天兒,輕輕地搖搖頭咕噥了一句:“這怎么成?”
薄郎君好半天才走出屋子。他打了個哈欠問陳內侍什么事兒?
“奉太后口諭:著羅嬌嬌進宮服侍烏孫郡主,待其出嫁后再回。”
陳內侍剛說完,薄郎君便急道:“她是我的人,憑什么去服侍烏孫郡主?”
“這是太后的意思,也是郡主的意思!請吧!羅小娘!”陳內侍看向了羅嬌嬌。
“我同你們一道進宮面見太后!”薄郎君忍不住道。
“郎君請留步!懿旨已下!你可明白?”陳內侍覺得這薄郎君簡直是不可理喻。
“不明白!”薄郎君搖搖頭。
“郎君!我去服侍烏孫郡主三天,不會有事的!”羅嬌嬌把薄郎君推進了屋子里。
“嗐!還不如一個婢子明事理!”陳內侍嘆息一聲,帶著羅嬌嬌去了皇宮。
“見過郡主!”羅嬌嬌被陳內侍引到皇宮的明心殿,見到了烏孫瑾。
“嬌嬌!”烏孫郡主看見羅嬌嬌來了,眼睛一亮喚道。她告訴羅嬌嬌,自己就要出嫁了,心里慌得不行。正好太后讓她挑選一個女官為她籌備送嫁事宜。她選好之后就提出讓羅嬌嬌進宮陪她兩天。
原來如此!羅嬌嬌一直“怦怦”跳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陳內侍回去復命,和呂后細說了他去宣懿旨的情形。呂后聽了一笑了之。不過她倒是對這個羅嬌嬌上了心,讓陳內侍抽空帶她來見。
陳內侍哪敢怠慢呂后,一刻不曾耽誤地把羅嬌嬌從明心殿帶到了呂后的身前。
羅嬌嬌不知呂后找她何事,跪在她的身前不敢抬頭。
“你就是羅小娘?起來說話!”
“不敢!奴婢跪著就好!”
“呵!陳內侍!她還算機靈!”呂后滿意地笑了一下。
“可不!比她的主子強多了!”陳內侍附和道。
“你喜歡你的主子?”呂后動問。
“平城的女郎都喜歡他!”羅嬌嬌不知道為什么人人都問她這個問題。
“你可愿意嫁給他?”呂后覺得羅嬌嬌很會說話,心生幾分喜歡。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他!”羅嬌嬌生怕呂后做主,讓自己給他做妾。
“你倒是還有自知之明!他為何沒有收了你做妾室?”呂后探問。
“奴婢雖然卑微,但絕不做妾!”羅嬌嬌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好!有骨氣!賞!”呂后聽了羅嬌嬌的話大為贊賞。
“還不謝過太后?”陳內侍提示呆愣的羅嬌嬌。
“謝太后賞賜!”羅嬌嬌跪伏在地。
“去吧!好生侍候烏孫郡主!”呂后叮囑羅嬌嬌。
“是!”
跟隨陳內侍領賞回來的羅嬌嬌覺得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濕透了。這做官有什么好呢?整日里擔驚受怕的!羅嬌嬌可是深深地體會了一回在呂后身邊侍候的宮人們心情了。
烏孫瑾在明心殿里焦急地等著羅嬌嬌歸來。羅嬌嬌拿著禮盒回來時,她快步走上前摟住了她。
“我沒事!”羅嬌嬌輕輕地笑著說。
“還說沒事?這衣服都濕透了!來人!拿套新衣服來!”烏孫郡主的話讓羅嬌嬌大囧。她換好了衣服,陪侍烏孫瑾用晚膳。
烏孫瑾讓羅嬌嬌坐下陪她吃飯。羅嬌嬌抵死不肯。她對宮中的禮儀可是熟悉的很,幾乎倒背如流。因為生在官宦之家的女兒,如果遇上皇帝選秀,就必須進宮。所以她們很小就開始接受禮儀訓練,熟知和背誦宮廷的一切規矩章法。
晚上,羅嬌嬌侍候烏孫瑾沐浴后,實在無法拒絕她提出的陪床要求,因而她們抵足而眠一夜。
第二日,羅嬌嬌陪烏孫瑾一起學習出嫁禮儀。
尚禮局負責禮儀的姑姑十分的嚴苛。一天下來,羅嬌嬌二人腰酸背痛地互相攙扶著回到了明心殿。
“媽呀!累死我了!”羅嬌嬌坐在榻上捶著腰叫道。
“趴下!我來幫你捶捶!”烏孫瑾推倒了羅嬌嬌說道。
“不成!”羅嬌嬌趕緊起身給烏孫瑾捶背。
羅嬌嬌的謹慎不無道理。她和烏孫瑾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監視和匯報。
呂后聽了陳內侍的回稟,對羅嬌嬌倒是很滿意。
“難怪昭兒聽說要讓羅小娘進宮,心里舍不得呢!這樣的婢子怎能讓人不喜愛?”
“太后要是喜歡,就讓她留在你的身邊侍候可好?”陳內侍順著呂后的心思說道。
“罷了!哀家聽說昭兒只帶了這么一個婢子來皇城!侍候哀家的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免得薄姬笑話哀家搶了她兒子心愛的婢子。”呂后接過陳內侍手中的茶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