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夜雨將一切都沖刷的干干凈凈,仿佛連空氣都格外地的清爽起來。
清晨,雨已經停了,只有屋檐還不時地滴答著雨珠兒。
薄姬坐在殿內望著跪在面前的欒沖。她聽說薄郎君的府里住進了一個陌生人。這個人氣度不凡,但對薄郎君卻不是那么的恭敬。
“他們之間的關系,奴看不破,也猜不透!”欒沖拱手道。
薄姬接過煙兒遞給她的茶抿了一小口,然后輕輕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抬眼看著欒沖道:“將羅小娘帶進宮里問話!”
“是!”
羅嬌嬌一大早走出薄郎君的書房,看著濕濕的地面愣了一下,然后歡喜地叫道:“郎君!昨夜下雨了!”
薄郎君停下一下手里的朱筆。夜里的雨下得那么大,她居然一點兒沒有覺察,這覺睡得也太沉了吧!薄郎君無奈地搖搖頭,繼續批閱公文。
“可惜了這些花兒!還沒全開就成這個樣子了!”羅嬌嬌看著地上點點落紅嘆道。
“羅小娘!娘娘要見你!”
欒沖突然出現在羅嬌嬌的面前,嚇了她一大跳。還沒等羅嬌嬌反應過來,他不由分說地拉走了她。
姜鈺的棍傷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因此府里的一切事物就由欒沖盯著了,所以他得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羅嬌嬌。
羅嬌嬌跟著欒沖疾步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她不知道薄姬喚她何事?心里邊走邊琢磨著這事兒。
薄姬坐在矮桌前品茗。煙兒點了熏香,室內香氣繚繞。
羅嬌嬌踏著晨曦走進了薄姬的殿內。她依例躬身行禮,卻半天沒見薄姬問話。
倒底是什么事兒呢?羅嬌嬌心里有些不踏實起來。通常她進宮都是阿姊召喚或是跟著薄郎君的。如今薄姬讓欒沖悄悄帶她入宮,這本來就不太尋常。
“本宮問話,不得欺瞞,知道么?”薄姬緩緩地開口了。
“是!”羅嬌嬌緊繃的神經稍稍地松弛了一下。
“秋子君是什么人?他為何會跟著進了薄府?”
“他是安定郡守劉乾的至交好友。郎君和他們一起去的大月氏。至于他為什么與郎君一起回來,奴婢不知。”羅嬌嬌哪里敢說秋子君逼著薄郎君做徒弟之事?況且薄郎君不讓別人知曉他們的這層關系。
“不知?你可知欺瞞本宮是何罪?”薄姬蹙著眉威嚇道。
羅嬌嬌心里一驚,忙跪下道:“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說吧!”薄姬若有所思地盯著跪伏在地的羅嬌嬌。
羅嬌嬌不再吱聲了。她不能欺瞞薄姬,也不能將薄郎君的秘密說出,只能緘口不言了。
羅嬌嬌的沉默使得立在她身邊的欒沖的眼里有了怒意。
“那就什么時候想說了再起身!你跟我來!”薄姬怕欒沖一怒之下殺了羅嬌嬌。她已經感受到了欒沖周身散發出的重重殺意。
欒沖握了握拳頭,跟隨薄姬去了內室。
“你私自帶她出來,不怕他罰你么?”薄姬看著窗外剛剛滴落的一滴晶瑩的雨珠問道。
“奴是您的人!您讓奴做什么?奴絕對遵從!就是要奴立刻去死,也毫無怨言!”欒沖單膝跪地道。
“你以后絕不可以傷害羅小娘!還要拼死護他們周全!”
“是!”
“起來吧!他若責難于你,就說是我的意思。”薄姬幽幽地道。
“奴不說,他也知道!奴有的是辦法讓羅小娘開口!”欒沖起身立在了薄姬的身后。
“不必了!那樣你很難做!她忠心于主子沒錯!我想看看我那幼弟對她能做到什么份上!”薄姬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總要有心愛的人不是嗎?
以前薄郎君的心里只有她這個阿姊,現在多了一個羅嬌嬌。她覺得自己應該為他感到慶幸,卻難免心里酸溜溜的不舒服。
“你回去傳個話,就說羅嬌嬌在我這里受罰!”
“是!”欒沖轉身走出內室,瞥了一眼羅嬌嬌,然后疾步出了殿宇。
正在沉心公務的薄郎君聽得腳步聲抬起了頭。他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欒沖問了一句:“什么事?”
“娘娘傳羅小娘問話!羅小娘不肯說,被罰跪在娘娘的寢殿內。”欒沖給薄郎君叩首。
“回來再找你算賬!”薄郎君甩了一下袍袖出了房門。
“去哪兒?”秋子君一出屋門便看到薄郎君一臉怒容地匆匆往府門外走,他不由得追上去問道。
“一塊兒進宮!”薄郎君當然明白薄姬要問什么!
“進宮?不去!”秋子君停下了腳步。
“羅小娘因不肯說出你的事兒,被我阿姊罰跪在殿內!”薄郎君并未停下腳步。
秋子君呆立了半晌,然后轉了轉眼珠子,還是跟著薄郎君出了府門。
欒沖已經備了馬車在府門口。薄郎君和秋子君急忙上了車坐下了。
欒沖趕著馬車去往皇宮方向。薄府的拐角處走出了一個人。他就是派人半路截殺薄郎君未遂的楊子勝。
楊子勝的身邊跟著他的貼身侍衛陸馳。陸馳見到秋子君吃了一驚。他告訴楊子勝,薄郎君身邊的人正是武功榜上排第一位的秋子君。
“你如何知道?”楊子勝聽了心中驚訝不已。
“屬下也曾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比試過!”陸馳拱手道。
“這么說那武功榜上也有你的一席之地嘍?”楊子勝“唰”地打開了折扇。
“屬下不才!排名第八!”陸馳的臉紅了一下。
“哦?”楊子勝收了折扇,定定地瞅著他的貼身侍衛。怪不得他的功夫那么高,原來他在武功榜上前十之內!
“我們也進宮去瞧瞧,看看他們為何那么急切地要入宮!”
楊子勝帶著陸馳舉步向皇宮方向而去。在他們的身后,一位黑子人尾隨著他們來到了宮門外。這人正是姜鈺的探子李正。
薄郎君和姜鈺懷疑半路截殺之人與楊子勝有關。但是他們又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薄郎君讓姜鈺派人盯著楊子勝。
李正大白天進不了宮門,只好回去向姜鈺稟報。姜鈺說繼續盯著便是,切勿讓他們發覺了!
其實姜鈺的擔心是多余的。李正的輕功在武功榜上排第二位,屈居山晨之下。
“不急著去!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先幫我把這個藥膏涂上!”姜鈺拿出了藥翁配制的不留疤痕的藥膏遞給了李正。
李正掀開被子,看到姜鈺后身的棒傷,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還真的下狠手啊!
“你的骨頭沒事兒吧?”李正輕輕地給姜鈺涂抹著傷藥。
“執行家法的都是經過訓練之人,不會真的傷及筋骨的!”姜鈺忍住疼痛給李正解釋著。
“要是哪一天我也要被罰,絕不會等著挨打!”李正給姜鈺涂好藥膏,為他蓋上了被子。
“你跑不掉的!府里不像你看起來那么簡單!如果被抓住了,你的雙腿可就保不住了!”姜鈺不得不警告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