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入洞房
鶴頂紅不置可否的冷然一笑,抱著她大步走到船邊。
船身微微一晃,藍宛婷側頭,已經望見那泛著波光,深不見底的河水,藍宛婷不會水啊,看到這河水,腦子里回想起上次溺水時的恐怖情景,即便此刻沒有溺水,但深藏在心底里的陰影被無限放大,嗆水后的難受感覺就像一只無形的手,卡的她喉頭發緊,上不來氣,本能的抓緊了鶴頂紅的肩膀。
感覺到了她的恐懼與緊張,鶴頂紅低頭挑眉,語氣冷然:“我問你的話,你說還是不說?如果不說,那我就成全了你。”
鶴頂紅緊盯著藍宛婷,一臉嚴肅,看表情不像玩笑。
如今已是深秋季節,河水雖談不上刺骨,但也是冷的,應該比掉進溫泉要難受很多倍吧?藍宛婷看看河水,又看了看鶴頂紅那毋庸置疑的神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有從藍宛婷的嘴里聽到鶴頂紅想要得到的答案,他就不信,藍宛婷不怕死,他眸色一黯,雙臂較力,藍宛婷嚇得魂不附體,緊緊地揪住鶴頂紅的衣服不放手。
鶴頂紅以為有門,停下來問她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說不說?”
戒指的秘密不能告訴他,絕對不能告訴他,藍宛婷深知,自己對他有用,他不會讓自己死,既然如此,又有何懼,大不了吃點苦頭罷了,于是咬緊牙關,將臉別到旁邊,以沉默表明態度。
這小女人居然如此強硬?那她以死來維護的秘密,更加勾起了鶴頂紅強烈的好奇心。原本鶴頂紅只是想嚇她一下,可是,見此招不靈,鶴頂紅有些憤怒,莫非這丫頭料定自己不敢對她動手嗎?鶴頂紅,冷冷一笑,那她就打錯了如意算盤。
鶴頂紅手臂用力卻扯不開緊緊抓著他的藍宛婷,他只好暗提內力,藍宛婷只覺似有電流穿過身體,手臂頓時麻痹不堪,就在他雙手緩力的時候,鶴頂紅趁機將她拋了出去。
一道藍色身影在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弧度,直接落入水中,平靜的水面,蕩開層層漣漪。
噩夢再次襲來,令人窒息的恐懼在心中炸開,藍宛婷竭盡全力的在水中掙扎。現在的季節河水很涼,迅速降下了藍宛婷的體溫,她的心在不停的顫抖,身體時沉時浮中喝了許多水,但卻沒有喊過一聲救命。
船上的其他門徒見到此景,面露焦急之聲,可是看到門主沉著臉冷眼相看,而且藍宛婷又是被門主親手扔下水的,他們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看著見死不救。
藍宛婷剛入水時,撲騰的還挺有力氣,但隨著體力的流失,慢慢沒有了力氣。
見此情景,有門徒上前勸道:“門主,這丫頭不會水,在這樣下去,怕她身體受不了,門主,要不要現在把她撈出來?”
鶴頂紅抱著肩膀,冷冷的看著水中那個狼狽不堪的人兒,即便是要被淹死了,她也緊咬牙關,不向自己呼救,不向自己低頭,鶴頂紅心中有氣,遲遲不讓手下下水去救,看她能夠堅持多久。
門主不發話,門徒們也不趕下水,只好一起在岸上瞅著。
此刻,在水中掙扎了半天的藍宛婷已經沒有力氣了,她拼盡所有的力氣最后一次浮出水面,看到的卻是鶴頂紅的那看戲的神色,鶴頂紅的冷漠與見死不救,實在令藍宛婷心寒,她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開始模糊,她絕望的閉上眼睛,身體漸漸沉入水中。
“門主,她不行了。”站在船邊的門徒指著水面焦急大喊。
然而,他喊聲未落之際,鶴頂紅已然縱身跳入水中,迅速追到藍宛婷下沉的身體,將她從水中撈起。
船板上,隨著鶴頂紅有規律的胸腔按壓,藍宛婷一口一口的把嗆進去的水吐了出來。
“你怎么樣,醒醒,快醒醒。”感覺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臉頰,藍宛婷幽幽轉醒,微微睜開了眼睛,一張難看的臉映入眼簾,不過那張臉上竟布滿關切與心疼。
此刻,藍宛婷只覺諷刺,這個門主真有意思,既然鐵石心腸,那就鐵石到底吧,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又來這副表情這不是自相茅盾嗎?藍宛婷皺了皺眉,看到他全身濕透,臉上布滿水珠,正低頭俯視著自己,藍宛婷靈機一動,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頰,輕輕摩挲著,語氣卻帶著挑釁,“放心,我死不了。”
藍宛婷的反應實在讓人感到意外,圍觀的門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頭霧水。
冰涼的小手在鶴頂紅的臉上輕輕撫摸著,鶴頂紅身子一震,迅速捉住她的小手,眼角余光輕掃,門徒們皆投來各色好奇猜疑的目光。
被一個姑娘當眾摸臉,鶴頂紅有些窘,感覺好像是被調戲了,甩掉藍宛婷的手,斂起眼中的關切之情,兇道:“要不是你對我還有用,我就把你扔河里喂魚。”
藍宛婷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臉,那張臉完好無損,沒有一點脫皮掉色痕跡,仔細注意自己剛才伸手搓過的地方,也看不出任何問題。
如果他是易容的話,被水這么一泡,應該會現形的吧?可看樣子還是好好的,難道自己猜錯了?還是他像自己一樣,用了什么更高超的易容手段?
就在藍宛婷研究那張臉時,旁邊有門徒小聲咬耳朵,“這丫頭為何花癡一般看著我們門主啊?”
“這你還不懂,八成是相中我們門主了”
他們兩個在旁觀小聲嘀咕的話,盡數落入鶴頂紅的耳朵里,而且他也發現藍宛婷不對勁,若是平時,自己那么兇她,她早就反唇相譏了,現在見她盯著自己的臉一動不動,鶴頂紅的臉上可掛不住了,伸手在藍宛婷的眼前晃了晃,“看什么看?莫非水把你淹傻了?”
“你才傻了呢”藍宛婷支撐身體,努力從地上坐了起來,只覺頭昏,全身難受。
一陣風吹來,見藍宛婷瑟發抖,他站起身,對旁邊的門徒道:“送她回船艙,再拿身干凈的衣服給她換上。”
這船上只有藍宛婷一個女子,沒人照顧她,面對如此慘狀,她只能硬挺著身體上的不適,自己換了衣服,之后還是覺得很冷,她便裹上被子,一邊哆嗦一邊后悔,沒能及時給靈之心戒指升級可以召喚水中生靈的能力,如果自己早點升級,今日落水后,完全可以召喚來大的水龜,魚類把自己馱起來,沒準還能有機會逃跑呢?又何苦遭這個罪?
不過自己總是落水,看來與水犯沖,以后還是離水遠一點為妙。
想到要升級戒指,藍宛婷忽然眼眸一亮,對啊,既然無法判斷鶴頂紅是否易容,那么他要是慕容洛的話,那他的狂暴之血就可以升級戒指,只要弄到他的血,便可以判斷他的身份了,想到這兒,藍宛婷著實興奮了一把。
這時,鶴頂紅吩咐門徒給藍宛婷送來了姜湯,藍宛婷讓門徒把姜湯放到桌子上說涼一涼再喝,結果她一直躺著琢磨如何從鶴頂紅的身上取血,不一會兒,卻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鶴頂紅一直沒有回船艙,他坐在船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晚飯時分,他才回了船艙,卻意外發現姜湯還放在桌上,藍宛婷依舊躺著,一動不動。
怎么睡了一天?鶴頂紅感覺不妙,走過去蹲下,一看她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布滿汗珠,鶴頂紅急忙過去摸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發燒了。
鶴頂紅反悔沒有早點進船艙看看她,此刻,也顧不上吃飯了,掀了藍宛婷的被子,叫人打來涼水,絞濕了帕子,敷到藍宛婷的額頭上。
“大變態,走開,我討厭你……”
鶴頂紅僵住身子,定神卻見,藍宛婷是燒的在說胡話。
望著那清雅無暇的小臉上布滿痛苦之色,鶴頂紅有點自責,自己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太過份了?他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很快目光又恢復了清冷之色。
在旁邊的水盆里絞了新的帕子,給藍宛婷換上去,就在這時,藍宛婷在迷糊之中,竟然抱住了他的手臂,“冷,冷,我好冷……”
鶴頂紅試著抽手,可是見她又冷的發抖,終究沒有忍心,直接坐在藍宛婷的旁邊,伸手拉過被子裹在她的身上,見她依然在抖,干脆將她連著被子抱在懷里,希望她可以暖和一些。
低頭看著懷中柔弱無力,一臉的天真無邪的美麗少女,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樣一個嬌弱的人兒,竟然寧死都不肯說出秘密,危急時刻更不肯向他低頭,看來,再逼問她為何能夠驅使自己的毒蝙蝠,她也是不會說的。想到當日在鳳凰谷,她毅然決然跳下婆羅水,挽救那幾個人的生命,鶴頂紅暗生欽佩,可是,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這種情愫弄的他不知所措,更不知該用什么心態面對藍宛婷,以至于像現在這樣亂了方寸。
鶴頂紅凝視著藍宛婷,忍不住伸手輕刮著藍宛婷白玉般的光潔的臉蛋,語調出奇的柔和,“婉兒,如果時間能倒流,我多希望我們還能夠回到小時候……”他抬頭望向前方,目光沒有焦距,“那個時候,你最喜歡給我唱那首歌……”
“熱,好熱……”藍宛婷迷迷糊糊的又從被子里往出鉆,也因此打亂了鶴頂紅的思緒,他暗惱自己定力不深,使勁搖了搖頭,把不該想的,不該有的情緒統統都拋出腦外。
放開藍宛婷,撤去她身上的被子,又為她敷上了手帕。
整個晚上,藍宛婷發燒燒的忽冷忽熱,鶴頂紅一會給她蓋被,一會給她掀被,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次。
次日清晨,藍宛婷的長睫毛抖了三抖,慢慢睜開眼睛,雖說身子酸軟無力,但腦袋清醒多了。
“你醒了?”身邊傳來鶴頂紅略帶沙啞的聲音。
看到他,藍宛婷就覺得氣不順,別過臉去,卻發現外面的天光并不是十分太亮,她有些疑惑的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快到傍晚了吧?”
鶴頂紅哭笑不得,“你昨天真是燒糊涂了,現在都已經第二天天明了。”
“第二天了?”藍宛婷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只覺腦袋疼痛,喃喃道:“我發燒了?就是受了點寒冷也不至于燒那么久吧?”接著警惕的看著他,“是不是你給我下了什么藥?”
鶴頂紅冷哼一聲,端起飯碗道:“別高看自己,你還不配浪費我的藥。”見她醒了鶴頂紅也有了食欲,開始吃那早已端上,晾的溫熱的飯。
吃了幾口,見藍宛婷還在發怔,招呼道:“一天沒吃飯你不餓嗎?不填飽肚子,一會兒下船沒人背你。”
聽說要下船了,藍宛婷歡喜不已,掀開被子,爬到矮幾前,端碗便吃。
見藍宛婷又生龍活虎了,而且也不嬌氣,鶴頂紅松了口氣,繼續埋頭吃飯,不過很巧的是,兩個人太有默契了,居然一起夾向一塊嗆拌竹筍。
兩個人都夾住了,互不相讓,最后抬頭互瞪對方,藍宛婷見他頂著熊貓眼,一雙冰寒的眸子里竟還布有紅血絲,藍宛婷當下猜到,如果自己真的發燒,他大概是照顧自己一夜沒睡,才如此的吧?他時而折磨自己,時而又關心自己,天下間怎么還有這么茅盾的人?
藍宛婷突然用力把竹筍奪過來,放進嘴里吃了,盯著他道:“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你別指望我是三歲小孩子那么好騙,告訴你,我不領你的情。”
鶴頂紅略微一愣,便已明白藍宛婷所指何事,他斜了藍宛婷一眼,“我救你,不過是不想丟掉手中籌碼罷了,沒人要你領我的情。”
“那就好。”藍宛婷不再理他。
下船后,再走兩天就到了指定的交易地點。那是一座深山老林,也是圣毒門的一處據點,山上設有眾多機關,密道,因為是自己的地盤,所以也不怕藍弘書找官兵來圍山,只要能順利交換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便能輕而易舉的,神不知鬼不覺得消失在那座深山老林,讓他們無跡可尋。
車馬行了一個上午,中午吃飯的時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假裝上菜,低聲向鶴頂紅報告。藍宛坐在鶴頂紅的身旁,雖然沒到聽清那小廝跟鶴頂紅說的什么,但藍宛婷卻看懂了那小廝的唇語,他跟鶴頂紅說:“門主,那邊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管保讓他們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藍宛婷暗暗驚出一身冷汗,轉念一想,鶴頂紅既然想要神器,那自己這個所謂的圣女對他來說也是很有用的,他怎么會把自己交出去?所以此次交易,擺明了是個圈套,父親等人一來,不就全中計了嗎?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辦法通知父親,不能讓父親陷入危險境地。
下午起程走的是山路,藍宛婷一看機會來了,半路說要小解,鶴頂紅怕她耍花樣,便讓兩個門徒跟著她。
在一簇樹叢之后,藍宛婷召喚來了白軒之的鸚鵡小葵,如此這般的交待好了,小葵拍拍翅膀飛走了。望著空中逐漸變小的白點,藍宛婷總算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外面等候的門徒催道:“怎么這么久?還沒完事嗎?”
藍宛婷眉頭一皺,再不情愿,也得無奈的出來。
晚上,他們在蝶城的一家普通客棧歇腳,鶴頂紅怕藍宛婷逃跑,所以對她幾乎是寸步不離,晚上當然要同住一屋。好在,他不像逆風那樣,開的房都是一張床的,他開的一般都有兩張床,至少減去了擠床的尷尬。
明天就要到目地地了,父親他們若如約前來的話,估計應該離此處不會太遠,白軒之接到自己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里,如果今天能夠救出自己,那就再好不過的了。
想著這些,藍宛婷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著覺。當然,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讓藍宛婷一直耿耿于懷,那就是鶴頂紅的身份,這件事關系到父親和赤血宮的安危,一定要搞清楚。
“你為何看我?怎么還不睡?”他們兩個遙遙相對,此刻鶴頂紅已經睜開眼睛看著她。
藍宛婷摸了摸白天在路上無意中揀到的小瓷瓶,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嚴肅的說:“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何能夠驅使你的毒蝙蝠嗎?我可以告訴你,但有個條件。”
“你說。”鶴頂紅也翻身坐起,目光灼灼,顯然很感興趣。
“不管交易是否成功,明日,不許你傷害我爹還有他的手下。”萬一父親不聽自己的話,明天真的去了,要一份保障也好。
鶴頂紅略一沉吟,沒怎么費勁便答應道:“好”
“希望你說話算數。”藍宛婷翻身起床,走到他的床邊坐下,伸手小手道:“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你想干什么?”鶴頂紅警惕起來。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如何驅使蝙蝠的嗎?我告訴你真相,把刀給我,我給你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