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病,按理說,禁軍統領陸復大人作為皇帝的親信,理應守在他的龍榻邊。
但今日陸紹元出事后,他得知消息,擔心母親孟夫人一個人處理不了,于是將宮里的事情交給裴隱以后,便立即趕出宮,去了大理寺陪在母親跟弟弟身邊。
深夜時分得到墨凌危的傳召時,陸紹元剛又被審過一輪。
只因書艷的親人找到了,唯有一個瘸腿的父親,一口咬定女兒跟著貴人去京城里喝酒,誰知道一去不回,嫌疑就又回到了陸紹元的身上。
江上龍等人被審訊過,也都言辭一致,只有那個多出來的商人到底是誰,大家都說不清楚。
唯有那個記得是十四個人來參宴的掌柜說:“那人長得很陌生,一口南邊口音,我以為是誰帶來的幫手,這在我們平時的應酬之中很常見。”
可他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更沒單獨聊過。
案子查到這里,就容易走入死胡同,故而孟夫人非常擔心,陸復見自家母親跟弟弟都有些魂不守舍,他做主跟謝明安聊了聊,暫且得了一個休息的偏屋。
陸復讓人買了點酒菜來給陸紹元和孟夫人填飽肚子,畢竟一天沒吃飯了。
“哥,我不會真的背上凌辱殺害婦女的罪名吧?”
“不會,”陸復安慰道:“謝明安是出了名的斷案神人,他沒查清楚之前,絕不會草草了結,你跟母親都要放心。”
就在這時,墨凌危派來尋陸復回宮的人來了。
“太子殿下說,有事請陸統領盡快回宮。”院子里,武放身佩寶劍,帶著十幾個太子親衛立在院子里,火把光芒閃耀,氣勢森嚴。
孟夫人忙道:“你是禁軍統領,宮中離不了你,你先回去吧,一會你父親也該來了,這里有我們看著你弟弟,且放心去。”
陸復想了一下,也只能如此,便朝陸紹元拍了拍肩,沉聲道:“別擔心,會好的。”
說罷,他快步跟著武放離去。
到了門口,陸復一直以來的貼身侍從忽然腹痛不止,一行人已經騎在馬背上了,不可能單獨等他一個小隨從。
見狀,陸復便道:“你若疼的厲害,就先不用隨我入宮,在這里陪著我母親跟二弟吧。”
“多謝大人。”侍從拱了拱手,隨后弓腰捂著腹部,一邊喊疼,一邊朝大理寺的茅廁去了。
武放多看了那人兩眼,隨后與陸復一起,一行人策馬疾馳回宮。
來到紫宸宮不久,陸復進門,就見墨凌危森冷的坐在高座,而陳少北手握長劍,立在他身后的位置。
陸復心下一頓,背后的殿門已然被武放從外關閉。
習武之人都敏銳,陸復顯然感受到了一絲肅殺之氣,他沉下心來請安作揖。
墨凌危開門見山:“急著召你回宮,也是因為你弟弟的這件事,孤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在這之前,你有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孤今日要去坊間巡防的事?”
陸復一怔,猛然抬頭:“末將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因為皇帝正在養身體,太子出行巡防安全的事,都由陸復監督,自然也會掌握他具體出宮的時辰。
看著陸復果斷的言辭,墨凌危瞇起薄眸。
他其實相信陸復,因為陸家忠貞,是從陸老太爺開始就有的家訓。
更何況,這件事說到底是陸復親弟弟陸紹元背了黑鍋,他不至于這么蠢笨,跟別人聯合害自己的弟弟。
只是他出巡的事,只有陸復跟皇帝知道,還會有誰透露給第三個人?
陳少北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太子行蹤的事,你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陸復擰眉:“絕對沒有。”
忽然,陸復想起來自己的隨從。
“我的隨從阿金曾進過我的書房,難道是他說的?”他的書房里有太子出行的具體布防圖,平時看管很是謹慎,也就那一回,家里忽然來了親戚客人,而他母親跟父親都不在家,于是他出面相迎。
回來以后,就見隨從慌張地在書房附近徘徊。
雖然阿金自己說只是路過,但陸復發覺書房的東西都被動過了。
墨凌危抿唇:“應該就是他,他人呢?”
陸復面色一頓:“怪不得……進宮之前他忽然說腹痛,只怕是撒謊想逃。”
陳少北立即拱手:“殿下,讓我去將此人捉回。”
不等墨凌危下令,門外傳來武放的聲音:“殿下,陸大人的隨從想逃去渡口,被抓著了。”
“立刻提審進來。”
不一會,隨從阿金被滿臉青紫地帶了進來。
幸好武放當時覺得他神色怪異,故而留了兩個太子親衛在暗處盯著他,沒想到,還真讓他們發現這個隨從想逃。
陸復見到他,猛然一聲呵斥:“罪奴,是你將太子行蹤透露出去的?”
阿金早就嚇破了膽,一看紫宸宮這樣的架勢,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直哭求饒。
“殿下饒命,大人饒命,奴才見錢眼開是奴才該死,可奴才都是被引誘的,都是孟小姐讓奴才這么干的啊!”
孟小姐?孟琬凝?
墨凌危跟陳少北對視一眼,雙方眼神都是一冷。
與此同時。
謝府當中,沈寧寧睡不著,巧的是,半盞茶之前,謝明緒也睡不著,發現妹妹院子還亮著燈,故而邀請沈寧寧跟他秉燭夜游。
謝明緒提著蓮花燈,走在外面,沈寧寧揪著他的袖子,跟在身后,兄妹倆穿梭在花圃中,四周圍繞著螢火與月光,靜謐美好。
“小妹,陸紹元出了這樣的事,你還準備嫁給他么?”
沈寧寧一怔,美眸神色閃了閃:“我……我并不在乎這件事,但說到嫁,我覺得我想再考慮考慮,阿兄,若我此時提出不定親了,陸紹元會不會以為,我是因為這件事才拒絕他的?”
謝明緒抿唇,站定腳步,回頭看去,目光溫柔沉穩。
“他會怎么想不重要,你要問問你自己的心怎么想,有時候,我總覺得你為別人付出的太多,而考慮自己的太少。”
“有嗎?”
“當然有,比如這一次,皇上請你與太子分開,你考慮到了他的處境和為人父親的艱難,就答應了,反而委屈了自己,不是嗎?”
沈寧寧渾身一震,豁然抬起美眸,看向自家阿兄。
謝明緒微微笑了:“你以為阿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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