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逃荒我咸魚

第343章 麥子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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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熬了數日,大家都餓得手軟腳軟,有氣無力。也不知因何原因,有人倒下了,上吐下瀉的,那股子揮之不去的酸臭味讓麥子哇哇哭個不停。

不知為何,林大花心里涌起濃濃的不安,下意識的抱著麥子遠遠躲開了人群。

她沒有貿然改道,也沒有盲目避入深山,只是選擇較偏點的山路,隔著遠遠的距離綴在逃荒的隊伍后。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倒下,有的再也站不起來,有的被家人當成累贅拋棄。

沒斷氣的不愿意等死,但家人逃走時也沒給他們留下半點糧食。于是,不甘就此死去的人餓紅了眼,便去扒剛死的尸體偷偷地吃。

再后來,有人覺得,反正身邊人死了也是被人吃的結局,不如趁涼透前吃……。

災厄越演越烈,接著便是趁著新鮮趕緊吃,越吃越兇,越演越烈……。

荒蕪的大地上宛如人間煉獄,風如狼嗥,卷起陣陣塵土,掩蓋了一地狼藉不堪的尸體與殘酷血腥。

瘦弱的林大花,抱著懷中一歲多的麥子,面色憔悴,無論走到哪,眼中俱是驚惶與疲憊。

小麥子抓著她的衣襟,緊緊貼在娘親身上,大大的眼睛茫然的在四下打轉,時不時,她還會拍打娘親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的哼哼唧唧發出,“爹……爹……”的喊聲。

可是,回應她的只有娘親枯瘦顫抖的雙臂。

麥子還小,找不到想要的人,或是餓了,她就哭。白天哭,晚上哭,走哪哪就響起麥子的哭聲。

林大花哪敢讓人聽到她的哭聲,只能捂著她的小嘴,在餓急了眼的災民找到她們母子前,被逼得一點點遠離官道。

后來,大雨封路,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母女倆卷縮在一處干枯的樹洞下,一避便是大半個月。

這大半月里,林大花抱著麥子,卷縮在高度和寬度不足一米半的樹洞里,連身子都無法伸直。

有時風大些,冰涼的雨水被潑進樹洞里,林大花將麥子護在身下,用從林家村東一耙西一榔頭,撿來的臟兮兮的破薄被給小麥子包裹嚴實,唯恐體弱的她受到風雨的侵襲。而她自己則背向著外,盡量用身體堵著呼呼漏風漏雨的洞口。

不知何時,林大花的體溫在一點點下降,雨夾風無情的拍打在她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迷迷糊糊間,她似乎聽到麥子的哭泣聲。

她費力的睜開眼,動了動發麻的指尖,虛虛的隔著薄被,聲音微弱而嘶啞的低低安撫著麥子。

她知道,她應該是受涼發燒了。

可大雨下得急,她根本來不及拾干柴燒火,瓦罐便只能給她用手盛裝雨水之用。

她沒有藥、沒有醫,哪怕渾身酸軟無力,她也只能咬牙挺著。

每當麥子餓了,她便渾渾噩噩將糧食和水一同混著嚼碎,再用嘴,一口一口渡進小麥子嘴里。

母女倆互相偎依著,膽戰心驚地一日日數著時間熬,也不知最后是怎么熬過來,但慶幸的是,她們終于還有機會再次見到闊別大半月的艷陽天。

林大花抱著麥子,從樹洞里手腳并用爬了出來時,她死死抱著麥子,不禁喜極而泣。

她以為,接下來的路不至于比這更難。可現實告訴她,這一切都還僅僅只是開始。

母子倆在原地又緩了兩天,等身體調整過來,才繼續步履蹣跚地繼續上路。

大雨之后,烈日炙烤著大地,氣溫一度高得能活活把人熱死。干涸的河流露出了龜裂的河床,靠近官道兩側的樹木被饑餓的難民擼得只剩光禿禿的樹干。

林大花手腳發軟,已經抱不住小麥子,只能將她用包袱皮緊緊綁在背上,再用破薄被軟軟覆蓋在上面,替她遮攔些許滾燙的熱意。

小麥子許是知道哭鬧也找不到那個人,便慢慢的也不再喊“爹……爹……”了。只時而因饑餓而哭泣,時而因疲憊而沉沉睡去。

路上,她們遇到過兇猛的野狗,數量不多,僅僅只有一手之數,但也足夠嚇得林大花心驚膽顫,肝膽俱裂。

她護著麥子,手里舉著斷裂的樹枝,眼淚鼻涕糊了一眼,可她卻死死咬著牙,不肯讓自己尖叫出聲。

不知對峙了多久,野狗似乎對骨瘦如柴的母女失去了興趣,只遠遠的觀望了一會便轉身離去。

然而,更大的危機卻在前方等著她們。

是夜,她們母子在睡著后,被一群饑民圍了起來。

那些饑民眼中閃爍著興奮貪婪的綠光,他們渴望從這對母女身上搶奪一絲生機與希望。

林大花死死護著麥子,用盡全力揮舞著被火光燒紅的枯枝柴火。

面對七|八個如狼似虎,眼放狼光的禽獸,她一時不慎,被搶了麥子。

那些禽獸將她踩在腳下,張狂放肆的威脅,要將麥死活活摔死在她面前。

有什么比子女更能牽制住一個母親,林大花忍著屈辱,匍匐在地,乞求他們放過她,哪怕只是她的孩子。

可那些喪心病狂的畜生卻將她狠狠壓住,在那個不透一絲光亮的黑夜,她被那群畜生輪了。

他們像發了瘋一般,殘暴的虐待她,任她尖叫,求饒,哭泣,掙扎,換來的是更粗暴的對待。

極致的疼痛過去后,林大花腦子里剩下的只有麻木和滿心的絕望。她放棄了掙扎,淚水也早已流干,空洞的眼神,定定的凝望著如深淵般無盡的夜空。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經歷如此殘酷的對待。林大花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可那種感覺一點都不可怕,相反,有種讓她解脫了的感受。

生死邊緣,身上的虐行還沒有結束,畜生們像瘋了一般輪流欺凌。

被丟在一旁,等著鍋里燒沸就要被下去的麥子,在虛弱的哭泣,“……涼……涼……”

……麥子

……在叫她

……麥子……

她的麥子在叫她

她還不能死

林大花側過頭,費力的抬眼看向火堆邊哇哇直哭的麥子,一旁兩個男子提著褲子,一人攪動湯鍋,一人跟拎雞崽般,抓著小麥子的腳踝將她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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