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除了這個法子,現下并無其他法子可想,總不能待在此地等死。
破釜沉舟才是最好的解決法子。
高陽也不再等,當即就從旁處找了五個木箱子,將五千兩銀封了進去,又雇了兩輛沒有擋板的馬車,將這五箱銀子搬了上去。
就帶著幾名隨從招搖過市的從大街上直直的去了戶部。
到了戶部,他并沒有直接進去,反而拱了拱手,對著守門的侍衛道,“小的是西城‘不羨仙’茶樓的管事,聽說燕王前日領兵同吳越國交戰,我家主子特地命小的來獻上自己的微薄之力,這五千兩銀子,還請尚書派人送往戰場以做軍資。”
高陽既這么說,守門的侍衛自然是做不了主的,且門外這五千兩銀子直接讓人進戶部來,又不合時宜,權衡之間,只好使人去將此事細細稟告給戶部尚書,請戶部尚書再做決斷。
僅僅一刻的功夫,戶部尚書便從戶部走了出來,命人將五千兩銀子抬回戶部,接著便請高陽進了戶部詳談。
高陽在戶部待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可此事順著風也使得江寧府的百姓人盡皆知,不論戶部尚書對此事是什么態度,他們的目的卻是達到了。
說來也見效,第二日,“不羨仙”茶樓便有人登了門,恢復成了以往的狀態。
不過關乎前幾日的狀況,高陽同登門的客人也不過是會心一笑,誰也不再多提。
而作為楊存同蘇沅打架的緣由,僅僅讓她用了五千兩的白銀便化解了,她的身份,以后再也不會成為別人口中的詬病。
破財消災,破財消災,終歸是十分必要的。
不過自從出了這件事之后,她便再未碰見過蘇氏的任何人,倒也相安無事。
這期間宋辰曾來過一次,仔細問了問其中情況,又抱歉說前幾日自家母親生病,他在家中侍疾,因此并未關注過江寧府內的風向,等這幾日自己的母親身體情況稍好一些之后,他才知道她出了這么些事。
她擺擺手,只道沒有什么。
說起宋辰的母親石氏,同禮部尚書宋卓和離之后,便自請去了江寧府的念慈庵削發為尼,了斷塵緣。
后來石氏不知是何緣故,生了一場大病,恰巧在宋辰前去探望時碰到,宋辰索性就在江寧府北城買了一處小院子,里面建了一處庵堂,讓石氏在里面清修。
宋辰說起這些時,面上倒十分無奈,只是其中緣由一句帶過,并未多說。
而后,宋辰才道,要不要去新園坐坐?
自從他們兩人相熟之后,若是有約,基本都約在了新園。
蘇拂想起紀韞曾說過的,新園是他的產業,便問了宋辰一句,知不知道這新園背后的主子是誰,宋辰回答的實在是在人意料之中,簡簡單單的只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她便只好作罷。
只是新園,暫時她是不想去了,一提起與紀韞有關的事或物,她總是會想起紀韞臨走時,漠然的神色,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中惶惶。
宋辰見她實在沒有興致,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宣紙,白紙黑字,都是一些鋪子,鋪子的名稱,所賣的貨物,所在的位置都標的一清二楚。
宋辰將這張宣紙攤在她面前,道了一句,“這是蘇沅在江寧府內所管的產業。”
她仔細看了一眼,除了她買去的茶樓,以及被楊氏樓外樓絲綢鋪子斗垮的天衣閣,蘇沅手下的鋪子還有四個,其中茶業有兩間鋪子,一間坐落在西城,位于不羨仙茶樓的后街,另一間則是在東城,看位置是在東城的中心。
后兩間鋪子則都坐落在南坊,一間賣了飾品,另一間則是賣了瓷器,無一不是精細貴重的物品,自然也是暴利之物。
她眉眼微抬,便知宋辰遞給她這張宣紙為何用,報復二字,再準確不過。
她頓了頓,問道,“你覺得蘇沅是怎樣一種人?”
宋辰沒料到她會問自己這個,但不想敷衍而答,略微想了想,便道,“蘇沅這個人雖是蘇氏長子,為人卻沒什么擔當,眼界不寬,心眼也小,眥睚必報,是個小人。”
她點點頭,并不否認宋辰這么說。
她到江寧府的這一年,倒是同蘇沅打了不少交道,對于宋辰總結的蘇沅的為人,印象極深,“那你覺得,我若是吃了他這一次虧,他會否就此停手?”
若是可能,她倒是不愿到這般你死我活的地步,畢竟蘇氏在江寧府內幾時載,論基業她拼不過蘇氏,論人脈,更不用談。
惹了蘇沅這樣的人,就像是沾上了狗皮膏藥一般,若是不揭掉自己一層皮,怕是不能輕易將其從自身剝離開來。
宋辰完全不用細想,只道不會。
蘇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宋辰見她如此認真,便不好多待,當下便告辭離去了。
等宋辰離去,蘇拂讓玉容喚了在外院守著的十三過來,屏退左右,開門見山道,“十三,你們主子真的只留了你一個人手在江寧么?”
十三頓了頓,沒有說話。
他是暗衛,自然是要聽主子的吩咐,可小主子臨走時,卻也警告過他,好好護衛他面前的這位娘子,若是這位娘子要求的事,竭盡全力也要幫娘子辦了。
可惜的事,小主子并未說過,他是不是可以撒謊?
十三猶豫這會兒的時間,已經足夠讓蘇拂知道他的答案。
自十三出現在她面前開始,她便不知十三是哪國的人,可無論哪國的人,為了對鄰國了如指掌,勢必要安插進來幾個線人,更何況是南唐的都城江寧。
她用手指敲擊著桌面,發出噔噔噔的響聲,“我需要你找人辦一件事情,這件事有些鋌而走險,可你若不辦的話,我只好自己鋌而走險。”
她話音方落,十三便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蒙著黑色直直的盯著她。
她這是在威脅他。
蘇拂沖著十三點了點頭,一副就是威脅的模樣看著十三。
十三敗下陣來,“郎君需要幾人?”
若非是小主子臨走之前下了死命令護住她,他堂堂暗衛又怎會如此被動?
蘇拂收起方才玩笑的神情,鄭重道,“人不需要多,只需要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我辦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