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錦

第二百四十章 相見

第二百四十章相見

宋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去。

他的身材本就比一般人魁梧高大,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堵墻般,將她面前的視線堵得嚴嚴實實。

他認真道,“若是我請人到你家提親,你愿意么?”

她被宋辰這句話給嚇住了。

她往后退了兩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你誤會了?”

宋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有,我歡喜你,想和你在一處,你愿意么?”

宋辰說話一向直白,但此時帶著些深情的直白怎么聽怎么都覺得天方夜譚,不合時宜。

她又退了一步,勉強站定,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斟酌道,“這等玩笑話還是不要開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說罷,她腰背挺直的從宋辰身旁越過,步伐不緊不慢,從容不迫。

宋辰留在原地,等人走了干凈,才重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拿起矮幾上的半壺清酒,一飲而盡。

長樂府內。

連日的戰火紛紛,使這往日人杰地靈之地變得烏煙瘴氣,百姓們若非必要,幾乎不在街道上出現,這城池空空落落的,沒了人氣。

因紀韞途中帶著士兵,又拉著囚車,行途便慢了下來,也就這兩日才到了長樂府。

他命人將范丘先行關押,然后叫了幾名副將議事,將他離開這些時日的戰事匯報給他。

這幾日中,吳越國的將領曾帶兵馬進攻兩次,但因城中士兵誓死守城,便未能讓吳越國得逞。

他點點頭,便將與李通商議的事同幾位副將說了。

雖然領兵打仗對于他們這些粗人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這些時日的戰火,也讓他們損失了不少的兵馬。

吳越國近日的攻擊雖未能攻下城池,但依這幾位副將來說,離城池被破的這天卻不早了。

并非說他們無能,只能說吳越的那位軍師,真的是太狡詐了。

他們不以城破為勝利,反倒是隔三差五的派人攻打消耗他們的兵力,弄得士兵們人心惶惶,再這樣下去,城破幾乎毫無懸念。

因此今日聽了紀韞帶來的消息,副將們連日的愁苦也在此刻悉數退散。

至于吳越,紀韞帶兵回到長樂府前,便已經有了計較。

他用過飯,便去了關押范丘的地方。

范丘視線朝著吳越的方向,看也不看他。

他倒也無所謂,只是道了一句,“你可還想再見到陸清離?”

一切都皆如他所料,范丘也只有在聽見陸清離三個字之后才有了反應,范丘緩緩偏過頭,那雙灰敗已久的眸子終是有了些神采。

“那就按我說的做,如何?”紀韞繼續道。

只等范丘點了頭,紀韞才安排下去。

他先是讓副將領著軍隊先行撤退,一日后,帶軍隊撤退的足夠遠了,他才將一封信交給范丘,送與了范丘一匹駿馬,讓范丘獨自到了吳越營帳。

而范丘到了吳越軍營之時,紀韞也早已離開了長樂府。

吳越守著營帳的士兵攔住了范丘,范丘下了馬,眼神分外誠懇,道是他們軍師的故人,報上了自己的姓名,想見他們軍師一面。

陸清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在考慮打算何時將城池一舉拿下,持筆寫字的手頓了頓,對著身旁守著他的衍玉道,“讓他過來吧!”

衍玉猶豫道,“主子,范丘他畢竟是閩地人。”

他想起士兵過來稟報的時候,提到范丘手中有一封信,必要親自遞到他手里,且聽士兵說,范丘所來的方向,是長樂府。

他想著,這封信沒準就是長樂府領兵的主將所寫,他曾隨軍遠遠的見過那個將領一面,正是他曾調查過卻什么也沒調查出來的紀韞。

據說,紀韞是唐國君主的嫡親弟弟,也是唐國的燕王。

遙記得紀韞當年同嘉寧還有幾面之緣。

想到這里,他頓了頓,看了衍玉一眼,“去吧!”

衍玉見說他不過,只好出去吩咐一旁守衛營帳的士兵,將在軍營外等著的范丘給帶過來了。

分別兩年,他們這是第一次相見,陸清離還與兩年前別無二致,倒是范丘,比之那時的意氣風發落魄許多。

范丘看著眼前的陸清離,先前心中滔天的恨意卻在這一刻崩析瓦解,連忙走上前去,歡悅的喚了一聲,“大哥。”

陸清離微笑著點頭,“阿丘近日可好?”

范丘搖搖頭,倒是一副委屈的模樣,“不好。”

“從大哥離去之后,南唐便派兵來攻打長樂府,在那場戰爭后,父親同弟弟接連死在那場戰役之中,而我則是被南唐的軍隊當做俘虜,押往了南唐江寧府。”

陸清離扶著輪椅上前,伸手拍了拍范丘的肩膀,語氣悠長,“一切都過去了。”

范丘點點頭,從失落中回過神來,又想起什么,便道,“大哥知道我在江寧府看見了誰么?”

陸清離看了他一眼,問道,“誰?”

“蘇拂。”范丘一字一句道。

其實范丘說起蘇拂的名字時,目光炯炯的看著陸清離的神情,一刻也沒有放松。

陸清離頓了頓,眸色稍顯幽深,隨后才云淡風輕道,“是么?”

當初他離開長樂府的時候,就沒再想過去查探蘇拂的事情,畢竟他一旦知道了她在哪里落腳,便有了想要靠近的沖動。

當初那般狠心才能放手,這狠心他再也不想體會。

南唐江寧府,倒也算是個好地方,至少現下的戰亂根本威脅不到江寧,她選的地方倒也甚好,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范丘點點頭,繼續道,“我能從南唐牢中逃出,還要多虧她的周旋。”

陸清離點點頭,沒再接他的話,只是道,“逃出來就是極好,不論去何地都是自由身。”

說罷,不等范丘開口,便堵住了他的話,“方才聽士兵說你帶來了一封信?”

范丘這才想起來,從懷中掏出了他從長樂府出來時紀韞交給他的那一封信,伸手遞給陸清離,“這是唐國燕王寫的,他好似是這次領軍的主帥。”

陸清離自然是一早就有猜測,此刻也并無多驚訝,伸手拿起那封信,讓衍玉去除了蠟封,才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眉目卻越看越是凝聚到了一處。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