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舍人怪愛擔憂別人,不過性子還好。”她輕笑道。
“看得出來他對這些事很上心,不過這樣的人終歸都是只顧自己的。”老夫人猶豫地笑了。
這一下,卻正中她的心臟。
裴緒的確是那種人,若是有一天會觸碰他的利益,那么可能毫無還手之力。想當時二哥哥,不就是因為與裴緒一爭高下,結果一敗涂地。
既然現在沒有利益之爭,那么該物盡其用,甚至可以去扭轉乾坤。
老夫人不愿談裴家的事了,“菀昭,新來的丫頭流丹,伺候的還好嗎?”
她趕緊回神,“那丫鬟淡薄點,但還算細心,調教些日子出來,自會落落大方。”
老夫人什么也沒說,只是抿了一小口茶。
“不早了,回去歇著吧。”
老夫人眼里呈現疲憊,琳瑯趕緊把她扶進東屋。
她獨自回去,一直不言不語。
明天要面見皇后。
菀昭的身子發顫,她一直怕這個王皇后。裴緒、蕭貴妃還是趙睿,她都不足為患,可這個皇后卻令她時時驚懼。尤其是后來她做了皇后時,聽聞她曾經害死過妃嬪,就更為驚恐了。
某年她去洛陽,無意中路過綺云殿,覺得那里的梨花開的正好。誰料那竟是一群被冷落的宮娥所居的處所,有個年老的女人見她便躲。
她覺得奇怪,便讓人攔著她。
后來問了一番,才知道她是先帝的劉才人。她本來有些福澤,能為皇家生下龍子,誰料王太后從中作梗,把她的名字從檔上抹去了。劉才人有孕的時候,還隱瞞不報,讓個太醫送幾碗滑胎藥便妥了。
劉才人失寵又喪子后,悄無聲息地被人送到了洛陽。還不到三十歲的女人,竟如花一般枯萎了。
后來應了她的故事,菀昭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若是和這個老嫗斗,以她的閱歷和手段,肯定不占上風。若是可以示好,怕她起疑心。菀昭霎時迷茫了,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皇后。
她想著想著,便有了睡意,很快入眠了。
一夜無夢,睜眼便叫流丹來梳洗,為再次見皇后而慌神了。
妝容和服飾都是精心弄的,看了又看確定沒有半點差錯,才肯出門。匆匆吃了早膳,便與老祖母去蓬萊殿面見皇后了。
雖不是朔望命婦覲見的大日子,但老祖母還是穿著禮服進宮了。當今皇后可不是像韓皇后那樣溫柔明理的女子,她若惱起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罪,就算世家也得忌憚幾分。
何況馮氏本就不是為大齊所用,它只是為了顧及一些人的面子才勉強留著的。不只這些,還有同氣連枝、榮辱與共的韓氏。她的外祖父和母親死后,流有韓家嫡系的血的人只剩她了。
她死死攥緊瓔珞上的南珠,那是最后的榮光。
身上流淌的血液是她唯一能與虎狼相爭的依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永恒的。
菀昭聽見內侍的傳喚,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她就像平時給她請安一樣,毫無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