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顏說話的聲音雖輕,但卻還是讓旁邊的王朝給聽到,這讓他也是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怎么,郡王認識其中的人?”
趙顏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竟然會遇到之前見過的薛狼,也就是薛寧兒的弟弟,只見對方這時依然一身的黑衣,一臉孤傲的走在前面,雖然被抓的人不少,但卻無人敢超過他,由此可知這些被抓的人中應該以薛狼為首。而薛狼這時也看到了趙顏,這讓他也是明顯一愣,緊接著立刻低下頭,臉上也露出一種復雜的神色。
“王朝,那個為首的黑衣少年也是幫派之中的人嗎?”趙顏想了想開口問道,他雖然和薛寧兒算是朋友,但是對這個薛狼卻并不了解,只知道對方應該殺過不少人,否則也不會被林虎評價為危險人物,所以趙顏想要先搞清楚對方的真正身份。
聽到趙顏問的是為首的那個黑衣少年,王朝卻是心頭一跳,當下臉色凝重的向趙顏道:“郡王,這個薛狼可不簡單,他是老虎幫首領劉老虎的頭號心腹,身手十分厲害,曾經在數次火拼中救過劉老虎的命,手中最少也有十幾條人命,不過死在他手里的都是那些幫派里的人,幾乎沒有一個干凈的,再加上那些幫派也有自已的規矩,官府也很難插手,所以雖然明知道對方殺過人,但我們卻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趙顏聽到這里,也是十分的意外,看來林虎的感覺還真準,這個薛狼的確是個危險人物,只是不知道薛寧兒是否知道她弟弟干這一行?
“王朝,這個薛狼關在牢里。以后會怎么處置?”趙顏想了想又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王朝臉上也露出幾分尷尬之色,說假話他不敢。說實話又有些丟人,不過最后還是一咬牙決定實話實說道:“啟稟郡王。這些老虎幫的人雖然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些更有人命在身,但這次抓他們主要是府尹下了命令,把這些幫派的頭目都抓到牢里冷靜一下,免得敗壞東京城的治安,不過等到這股風頭過去后,這些人還是會被放出來,畢竟東京城這么大。地痞流氓更是數不勝數,少了這些幫派的約束,還不知道會鬧成什么樣子。”
趙顏聽到這里并沒有怪罪,前世的他也早就見識過社會的殘酷,年少時的熱血也已經耗盡,也許在一些年輕人眼中,這個世界非黑即白,但在趙顏眼中,真正的世界卻大都是灰色的,黑與白之間的界線也不是那以的明顯。像老虎幫這種幫派既然存在,那么就有它存在的價值所在。
想到這里,趙顏開口對王朝叮囑道:“那個薛狼和本王有過一面之緣。也有一些間接的關系,既然他日后會被放出來,那我也就不管了,不過你讓人照顧一下他,免得在牢中吃苦頭就是了。”
再怎么說薛狼也是薛寧兒的弟弟,薛寧兒又數次幫了自已的大忙,所以看在她的面子上,趙顏讓王朝照顧一下薛狼,王朝自然也是點頭稱是。只不過趙顏并不知道,自已今天這句隨口的一句話。卻是救了薛狼一命。
眼看著薛狼那些人被押送到縣衙旁邊的監牢中,趙顏這才又對王朝開口道:“王朝。你們的難處本王可以理解,但是本王莊子上老是鬧賊也不是個辦法,你這個都頭本來就是管縣境內治安的,現在你給本王想辦法,該怎么才能讓那些賊不敢再去偷?”
對于趙顏的這個問題,王朝卻是嘿嘿一笑道:“其實郡王您是太心善,要我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那些賊抓到后直接打死,等到死的人多了,也就沒有人敢再去您的莊子上去偷東西了。”
“你這個都頭怎么也和我家的老管家一樣,那些賊偷東西雖然不對,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把人打死吧?”趙顏氣的瞪了王朝一眼,這家伙相當于后世的縣公安局局長,可是對方竟然也如此的草菅人命,放在后世非估計早就被停職查辦了。
讓趙顏萬萬沒想到的是,王朝這時卻是理直氣壯的說道:“郡王,其實那些賊本來就犯了死罪,按照我大宋律法,偷盜三匹以上就要當眾處死,您莊子上的白菜那么貴,只要偷上兩棵就夠處死了,所以對于那些賊你也不必手軟。”
趙顏沒想到大宋的律法對偷盜的處罰這么重,如此算起來,曹嵩這個家伙早應該處死不知道多少回了?不過趙顏畢竟還是無法認同偷東西就打死的理論,所以他在考慮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那些賊人好歹也是條命。”
聽到趙顏這么說,王朝也沒有辦法,最后想了想開口道:“郡王既然不想殺人,那小人只能派幾個衙役去您那莊子住幾天了,有他們在,估計可以嚇退一批小賊,若是還有人狗膽包天去偷東西,您直接讓那幾個衙役處理,絕對讓那些偷東西的人再也不敢去第二次!”
趙顏聽到這里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宋的百姓都怕官,那些小偷更是如此,現在縣衙忙著處理東京城幾大幫派的事,王朝還能抽調出人手去上水莊坐鎮,也算是十分盡心了,所以他當下也立刻同意王朝的提議。
這時趙顏看了看天色,也快到中午了,王朝不但是自已的熟人,而且又幫了自已的忙,說不定日后自已還可能有事情麻煩對方,所以趙顏當下又開口道:“王朝,今天既然遇上了,而且馬上也中午了,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吃飯的地方,咱們邊吃邊聊!”
聽到趙顏要請客,王朝也是受寵若驚,他雖然在破案上有一手,甚至連皇帝趙曙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畢竟出身低微,有官身的人一般都不太看的起他,唯獨趙顏這位郡王卻似乎沒什么架子,自已只是做了點該做的事,人家就要請客。這可是大長臉面的事,所以王朝自然也十分高興,當下吩咐了衙役幾句。然后就和趙顏出了縣衙。
開封縣衙所處的也是開封城的繁華地段,周圍也有不少的酒樓。王朝對這里最熟悉不過,很快就帶著趙顏來到一座名叫和悅酒樓的地方,然后兩人上了二樓的包間里,叫了幾樣酒樓里的拿手菜邊吃邊聊。
“王朝,你們知縣他們被叫到開封府挨罵,是不是因為那幾個幫派火拼的事?”趙顏嘗了幾口菜,發現味道不錯,這才開口對王朝問道。
相比趙顏的斯文。王朝卻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剛一坐下來就把一張嘴給塞滿了菜,別看他是個都頭,但每月的俸祿并不高,再加上又要養家,所以平時根本不舍得來和悅酒樓這種的地方。
聽到趙顏的問話,只見王朝猛嚼了幾口,然后一伸脖子好不容易才把菜咽下去,這才終于開口道:“郡王這次您可猜錯了,老虎幫他們鬧的雖兇。但也得顧忌官府的態度,現在我們已經出手,所以這件事根本鬧不大。知縣他們之所以挨罵,是因為另外一件大案子,說起來我也是因為這件案子,才被貶到縣衙里做都頭的。”
“哦,是什么案子竟然牽扯這么大,不但知縣要挨罵,而且連你這個破案高手也沒辦法?”趙顏聽到這里也十分感興趣的問道。
聽到趙顏問起這件事,只見王朝把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然后一臉苦笑的向趙顏訴苦道:“郡王您有所不知。這件案子即復雜又簡單,牽扯的又都是些大人物。再加上有些事情我也想實在想不明白,所以對于這件案子我也是束手無策。結果只能挨罰了。”
前世時趙顏從小就是柯南迷,可惜直到穿越,也沒能看到萬年小學生長大,所以他聽到王朝說案情復雜,立刻來了興趣,當下追問起案件的經過,對此王朝也沒有隱瞞,詳細的把自已所知的案情講了一遍。
這件案子還真像王朝說的那樣,即簡單又復雜,北宋的官制比較特殊,比如掌管著禮部的官員并不是禮部尚書,而是只設立了一個“判禮部事”的官員,簡稱為禮判,現在擔任禮判的官員姓杜名涼,這件案子也正是由這個杜涼而起。
原來杜涼以前娶過一個妻子,而且還生下一個兒子,可惜他的這個原配妻子早早去世,于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續弦娶了第二個妻子,剛開始時,這個后娶的妻子就對杜涼和前妻的兒子很不滿,幸好原配妻子的娘家頗有勢力,所以她才不敢做的太過分,但是后來后娶的妻子也生了兒子,這讓她對不是親生的大兒子更看不上眼,平時也對大兒子處處刁難。
本來這也很正常,但是杜涼的續弦也不知道從哪里聽到的流言,說是杜涼的原配妻子曾經和某人通奸,這下讓她一下子抓住把柄,而且還時常在杜涼耳邊說大兒子不是他親生的,剛開始杜涼根本不信,因為他知道自已原配妻子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對不起自已的事。
但是讓杜涼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續弦在看到他不相信,就偷偷的取了他和大兒子的血液,然后用滴血認親的辦法驗證,結果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因為他和大兒子的血液竟然不相融,按照這個結果來看,杜涼的大兒子真的不是他親生的。
杜涼一開始還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后來他親自把大兒子叫來當面驗證,結果事實無情的打破了他最后一點希望,他的血和大兒子的血的確不相融,這讓杜涼怒發沖冠,沒想自已養了幾年的兒子竟然不是親生的,一怒之下他就把兒子趕出了家門。
杜涼的大兒子名叫杜敦,今年才八歲,被趕出家門后只能去自已母親的娘家找自已的舅舅,結果杜敦的幾個舅舅也是頗有權勢,聽到這件事后也是十分憤怒,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已的姐姐會偷人,這肯定是杜涼續弦的妻子想要謀奪家產,故意找出來的借口,于是在這種情況下,杜敦在幾個舅舅、表哥的帶領下,把自已的后母給告了。
案子的經過就是如此,看起來并不復雜,但是卻有一個大難題,那就是杜敦舅舅家的人堅信自家的女兒沒有偷人,要開封府還自家一個公道,而且后來王朝等的調查也沒有發現那位去世的杜夫人有偷人的證據,但是經過滴血驗親后,杜敦的血液的確無法與杜涼相融,這也使得杜涼那位續弦的氣焰囂張,畢竟她背后的娘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趙顏聽到這里后,卻是差點笑出聲來,滴血認親要是有效的話,那還要后世的dna驗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