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皇宮的前殿之內,耶律洪基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的幾位重臣,殿內的氣氛也有些沉重,過了好一會兒,只聽耶律洪基這才開口道:“各位愛卿,女真人這次來勢洶洶,東部的守軍已經數次告急,大家可有什么應對之策?”
“啟稟陛下,女真人這次之所以興兵,主要還是因為邊軍無故屠殺女真人的部落,這才引發了女真人的不滿,所以想要平息這件事,就必須找出屠殺女真人部落的真兇!”耶律洪基的話音剛落,只見耶律重元就第一個站出來道,他在政治上一向主張南侵大宋,但是面對東北方向的女真人時,卻一向主張安撫為主。
“皇太叔說的輕巧,邊境駐扎的軍隊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契丹鐵騎,很多駐軍都是軍紀敗壞,為了區區錢財就敢私下出兵搶掠,甚至連某些大臣還故意縱容這種情況,更導致邊境駐軍目無法紀,每年都有無數支軍隊出境劫掠,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派專人去查,恐怕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任何結果,而那些女真人可不會乖乖的等我們調查!”耶律重元的話音剛落,就見大殿上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冷哼一聲道。
只見這個中年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嚴,讓人不敢輕視,這個人正是之前趙頊想見的耶律仁先,他之所以沒有參加酒宴,就是因為長白山那邊的女真人鬧了起來,本來他還以為對方和往年一樣,只是鬧一鬧就會平息下來,但是剛剛接到的消息卻讓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耶律仁先,你說誰縱容邊軍劫掠?”聽到耶律仁先的話,耶律重元氣的上前一步,指著他的鼻子質問道,他身為遼國的天下兵馬大元帥,雖然并不是真的獨攬兵權,但邊軍的確受他節制,而且縱容邊軍劫掠的事也的確出自他的縱容,只是在朝堂之上他自然不會承認,反而還理直氣壯的質問對方。
“哼,是誰自已心理清楚,無論是女真還是大宋邊境,每年都有不少遼軍出境劫掠,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其中宋人懦弱倒也罷了,可是女真本來就是一群野人,現在惹惱了對方鬧將起來,他們可不會考慮什么后果,若是真的打起來,最后就算是我們贏,可也會元氣大傷,這豈是區區財物能夠換回的?”耶律仁先也毫不退讓的反擊道,他早就看不慣耶律重元父子縱容邊境駐軍劫掠的事,這次剛好借機提出來,也好引起耶律洪基的重視。
不過耶律洪基卻是大手一揮制止道:“皇太叔和許王你們都不要再吵了,現在女真人已經集結起來,我們短時間內也找不到殺人的兇手,另外就算是找到了,我們也不能把自已的將士交給女真人處置,否則就顯得我們大遼對那些女真野人太過軟弱了,所以現在不是爭論誰對誰錯的時候,而是該如何應對那些女真野人?”
聽到耶律洪基的話,耶律重元和耶律仁先這才停止了爭吵,不過兩人卻還是怒視對方,絲毫也不肯相讓,反正他們兩個因為政見不合,早就已經勢如水火,所以根本不必給對方任何面子。
“陛下,依老臣之見,現在我們大遼最需要做的就是派一個得力的人前去長白山一帶坐鎮,若是女真人不敢出兵倒也罷了,萬一對方真的出兵,到時也好立即起兵鎮壓,而且這次一定要狠狠的殺一次,只有把那些女真野人殺怕了,日后他們才不敢再次反抗!”這時只見張孝杰終于站出來開口道。
“張宰相所言不錯,女真雖然是一幫野人,但是打仗時悍不畏死,若是沒有一個重臣坐鎮的話,東邊的駐軍恐怕很難擋住女真人的進攻,所以臣也覺得必須派重臣前去坐鎮!”這時耶律乙辛也站出來道,雖然他和張孝杰最近有些齷齪,不過在這種國事上,卻還分得清輕重。
“派人肯定是要派人,不過現在問題是該派誰去,這個人肯定要懂得軍事,另外還要有威望,否則根本指揮不動那些驕橫的邊軍。”耶律洪基聽到這里再次嘆了口氣道,這些年女真人的勢力發展很快,別看他們遼人都稱女真為野人,好像是不屑一顧似的,但其實女真人早已經成為遼國的第一大患,這些年遼軍之所以沒有南侵大宋,除了當年的檀淵之盟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女真人的崛起已經牽制了遼國相當一部分的兵力。
聽到耶律洪基的話,耶律乙辛和張孝杰也都皺起了眉頭,這個派去的人選的確要慎重,畢竟這關系到遼國東方邊境的安定,要知道長白山距離上京城也不是特別遠,若是讓女真人攻進大遼內部的話,很可能用不了幾天就能威脅上京。
“陛下,老夫倒是覺得許王十分合適,他以前曾經做過東京留守,數次打退過女真人的攻擊,聽說女真人對他十分畏懼,再加上他現在又是朝廷重臣,所以這件非他莫屬!”這時只見耶律重元忽然嘿嘿一笑提議道。
“哼,皇太叔太過謙虛了,誰都知道你是我們大遼的天下兵馬大元帥,若是皇太叔去東部邊境,說不定女真人會嚇的根本不敢出兵!”耶律仁先聽到對方的話立刻反唇相譏道,其實他倒不是不想去,而是根本不能去,畢竟現在耶律重元大權獨攬,若是他一走,只剩下耶律乙辛和張孝杰根本就無法再牽制耶律重元父子。
不過讓耶律仁先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的話音剛落時,只見張孝杰忽然上前一步道:“啟稟陛下,老臣倒是覺得皇太叔的建議很好,許王當年鎮守東京時,打的女真人不敢出山,再加上遍觀朝中重臣,也只有許王有這個能力與威望處理這件事。”
耶律仁先聽到張孝杰的話,立刻雙目一凝緊緊的盯著對方,說起來他和張孝杰雖然也是水火不容,但是那只是一些私人恩怨,在朝堂上因為有耶律重元這個共同的敵人,所以他們還是可以做到共同進退的,可是現在對方卻不顧大局讓他前去處理女真人的事,這可就有些反常了,難道之前傳說張孝杰與耶律重元和解的事是真的?
坐在龍椅上的耶律洪基聽到耶律重元和張孝杰的建議,當下也不禁沉思起來,他雖然不太喜歡處理朝政,但對于朝堂上的局面還是有些所解的,也知道耶律重元他們四人分成兩派,從而保持著一個平衡,若是抽調一個人離開,很可能會打破這個平衡。
不過耶律洪基卻又覺得耶律重元和張孝杰說的不錯,若說朝中最合適的人選,還真是非耶律仁先莫屬,而且他對耶律仁先也十分信任,派他去長白山那里,他也更加的放心。
想到這里,耶律洪基也不禁有些意動,張孝杰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立刻看出來耶律洪基的想法,當下立刻向耶律重元示意了一下,結果耶律重元也立刻領會,再次上前一步開口道:“陛下,女真人那邊的情勢危急無比,隨時都可能殺出長白山進入我國境內,所以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這個……”耶律洪基聽到這里卻還是有些猶豫,而這時耶律仁先也發現情況不妙,當下再次開口道,“陛下,老臣非是不愿去東方鎮守,只朝中事務繁忙,陛下又正值大壽之際,實在不能分身,所以還請陛下三思!”
耶律洪基聽完之后再次有些搖擺不定,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有決斷的皇帝,所以對于這件事實在拿不定主意。不過也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站在那里一直沒有說話的耶律乙辛,這讓他心中一喜,當下開口道:“趙王,不知你覺得應該派何人前去?”
趙王正是耶律乙辛的封號,現在聽到耶律洪基問自已的意見,耶律乙辛也不禁躊躇了片刻,最后又抬頭看了看耶律重元和耶律仁先,終于開口道:“啟稟陛下,臣也覺得派許王前去十分合適,不過許王畢竟年事已高,所以臣覺得可以再派一個年輕的重臣協助于他,而楚王耶律涅魯古正適合擔當許王的副手!”
耶律乙辛不愧是遼國史上有名的奸臣,腦子也轉的極快,他不喜歡耶律仁先,但又不愿意看到對方離開后,朝堂上的平衡被打破,于是干脆就把耶律仁先和耶律涅魯古都派出去,耶律涅魯古是耶律重元的兒子,同時也是耶律重元最重要的臂膀之一,若是沒了耶律涅魯古,只靠耶律重元一人也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聽到耶律乙辛的話,耶律重元立刻對他怒目而視,耶律仁先則是考慮了一番后,輕輕的點了點頭,只有張孝杰則是不動聲色,讓人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這個辦法不錯,許王有威望有經驗,楚王則年輕有精力,若是派他們兩人前去,恐怕就算是女真人盡起全族大軍,朕也會高枕無憂!”耶律洪基聽到這里高聲贊道,同時對耶律乙辛也更加的看重。
既然連耶律洪基做出決定,那么這件事已成定局,當下耶律仁先立刻表示同意,耶律重元雖然有些不甘心,但卻也沒有辦法,最后也只得點頭同意。
幾天之后,當趙顏和趙頊得知上面的情況時,兩人再次苦惱起來,因為他們本來只想把耶律仁先調走,從而打破朝堂上的平衡,可是沒想到竟然連耶律涅魯古也被調走了,如此一來,遼國朝堂就再次平衡起來,這下可怎么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