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耶律思看著專心烤魚的趙顏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好像對自已的來意并不怎么感興趣,這讓她不禁感到心中一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趙顏用眼角的余光一直打量著耶律思,看到對方吞吞吐吐的樣子,當時也不禁感到好笑,到底是一個沒怎么接觸過外面世界的公主,自已只是耍了點心理上的了。;;同時趙顏也放下心來,這個耶律思雖然之前對自已不太友好,但現在看來也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根本沒什么可怕的。
過了好一會兒,耶律思這才從慌亂中冷靜下來,她也是個極聰明的女子,很快就隱約察覺自已剛才好像落入到趙顏的圈套中,這讓她不禁再次瞪了趙顏一眼,緊接著忽然一笑道:“郡王倒是好手段,難怪在張仁先死之前還特意提到過郡王。”
耶律思說話之時,眼睛也一直盯著趙顏,結果她發現對方在聽到自已的話時,烤魚的雙手忽然顫抖了一下,同時她也敏銳的發現,趙顏雖然臉上的表情好像沒什么變化,但卻顯得有些僵硬,這顯然是趙顏刻意控制自已的表情,不過這本身就不正常,畢竟張仁先本來不能說話,可是自已告訴他張仁先死前提到他,身為朋友的趙顏怎么會沒有任何反應?
想到上面這些,耶律思也多了幾分自信,嘴角也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事實上趙顏遠比耶律思想像的還要震驚。畢竟張仁先本來就是被他害成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雖然明知道對方該死,但做為一個有良知的人,趙顏心中依然有些心虛,生怕讓別人知道是他下的手,可他萬萬沒想到,耶律思竟然說張仁先在死之前提到自已,難不成這是說,張仁先在死前已經可以說話了?
“咳,公主真會說笑。仁先兄不是四肢僵硬口不能言嗎。怎么會在死前提到本王?”趙顏強笑一聲道,現在他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搞清楚,畢竟這不禁關系到他自已的安危。同時也很可能引發宋遼兩國的局勢變化。
“相信郡王也聽說了。張仁先是被張義先給氣的。不過卻沒有人知道,在張仁先氣怒攻心之后,竟然在死前可以開口說話。而且還告訴本公主一個大秘密!”耶律思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這時她已經漸漸的感覺到,談話的主動權已經轉移到自已的手中。
“哦,不知是什么秘密?”趙顏笑呵呵的問道,不過這時連耶律思都可以看出來,趙顏的笑容十分的僵硬,而且假的要命。
“呵呵,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張仁先告訴我,他之所以變成那幅模樣,全都是因為受到別人的暗算!”耶律思更加淡定的道。
趙顏聽到這里,雙手拿著的烤魚差點掉到火堆里,臉上震驚的表情再也掩飾不住,隨即他的眼睛中閃過一道殺氣,現在周圍除了周侗等人外,并沒有其它人,若是自已把耶律思推到灤河里淹死,應該沒有人會知道。
耶律思也十分敏感的發現了趙顏眼中的殺氣,這讓她也禁不住心中一慌,張仁先告訴自已的事她并沒有告訴其它人,而且現在也沒有帶下人,若是趙顏真的對她不利,那她可就真的危險了,同時她也怪自已考慮不周,竟然犯下這么大的錯誤。
不過趙顏眼中的殺氣僅僅一閃而逝,很快他就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道:“公主殿下,您不會是在說夢話吧,仁先兄明明是得了怪病才變成那幅模樣,這可是直魯古老神醫親自下的診斷,怎么可能是受人暗算?”
看到趙顏臉上的表情變化,再加上對方提到直魯古神醫,這讓耶律思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她就再次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們用什么辦法騙過了直魯古神醫的眼睛,但是張仁先親口告訴我,他就是在宋國受到的暗算,而且很可能就是你哥哥趙頊在送行宴會上動的手腳!”
“可能?哈哈哈哈”趙顏聽到這里忽然大笑起來,最后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道,“公主你這叫不打自招,連張仁先自已都說是‘可能’了,這說明他也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他自已一廂情愿的猜測,甚至在我看來,也可能是張仁先病的腦子都有問題了,所以才會如此胡說八道,沒想到公主竟然也當真了。”
“你……”耶律思沒想到趙顏一下子抓住自已話中的漏洞,而且還想完全否認這件事,這讓她是氣惱無比,特別是看到趙顏臉上的笑容時,更讓她想要沖去狠狠的把自已的拳頭砸上去。
趙顏并沒有給耶律思任何喘息的機會,只見他這時再次嘿嘿一笑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公主應該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其中包括你的父親,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卻沒有告訴任何人,這說明在你的心里,其實也在懷疑張仁先死前那些話的真實性,這點公主您可不要否認!”
耶律思聽到這里也不禁冷哼一聲,不過她心中卻對趙顏的聰明也感到震驚,因為她的確是因為考慮到張仁先本來就時不時的發狂,可以說腦子時好時壞,所以對于他死前說的那些話,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最關鍵那些話也只是張仁先一個人的猜測,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所以連她都覺得張仁先的話有些荒唐。
趙顏也一直觀察著耶律思的表情變化,這時他已經完全放下心來,雖然張仁先猜到自已是受了暗算,但卻根本不知道自已是被趙顏暗算的,反而是把這筆仇記在趙頊頭上,而且他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只能在死前把猜測告訴了耶律思,可惜連耶律思也不是特別相信他的話,所以才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讓趙顏奇怪的是,為什么耶律思今天要把這件事告訴自已?
想到這里,趙顏再次對耶律思一笑道:“公主殿下,大家都是聰明人,你肯定也沒有什么為張仁先討公道的想法,所以不如你就直說,今天來找我說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到趙顏竟然看穿了自已的想法,這讓耶律思也不禁感到有些氣惱,想要直接說出自已的打算,可又有些不甘心,剛巧就在這時,她忽然聞到一股焦糊味,這時趙顏也忽然發現,剛才只顧著說話,竟然忘了把魚翻面,把魚的一面給烤焦了,這讓趙顏急忙把魚拿起來,嘴里連叫可惜,本來一頓挺不錯的午餐,現在卻變成這樣。
耶律思看到趙顏堂堂一個郡王竟然因為一只烤魚而露出惋惜的神色,當下也感覺有些好笑,想到之前的事,又讓她再次氣惱起來,不過這時她忽然發現,自已好像有些看不明白趙顏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本公主忽然沒心情說了,以后有時間我再找你!”連耶律思也不知道自已為什么會忽然改變主意,說完之后轉身就上了自已的那匹棗紅馬,不過就在這時,只見她忽然又扭過頭對趙顏道,“你記住今天還欠我半條烤魚,以后記得要還,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欠我東西。”
耶律思說完之后,兩只小馬靴在馬腹輕輕一撞,那匹棗紅馬立刻長嘶一聲,然后飛奔而去。趙顏也沒想到耶律思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明明自已都快問出對方來找自已的目的了,可沒想到對方卻離開了,這讓趙顏是郁悶無比。這就好像是看一本偵探,馬上就要揭開兇手是誰了,可書卻被人搶走了,搞的人心中是七上八下,老是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可恨的女人,自已跑來說了這么多,最后卻又跑了,以后別落到我手上,否則讓你好看!”趙顏氣呼呼的對耶律思離開的背影道,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起烤魚看了看,找了一塊沒有焦的地方狠狠的咬下去。
這場圍獵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然后耶律洪基這才騎著馬回到行宮,他的馬脖子下面掛滿了各種獵物,隨行的其它人也都差不多,當然也有人沒有打到獵物,比如蘇軾,他的馬脖子下去就是光光的,至于趙顏則是向趙頊“借”了幾樣獵物,反正大家是親兄弟,你的就是我的,大不了用過后再還回去就是了。
也正是在回去的路上,趙顏再次見到了耶律思,只見她依然走在公主群的外圍,馬脖子下面同樣沒有任何獵物,不過也有不少其它的貴婦同樣沒打到獵物,所以她在女人堆里并不顯得太注目。而且耶律思也同樣看到了趙顏,只是她對趙顏馬脖子下面的幾樣獵物卻報以懷疑的目光,聰明的她很快就猜到了這些獵物的來源,這讓她的目光立刻由懷疑變成了鄙視。
當天晚上,耶律洪基舉行了盛大的圍獵宴,宴會上菜肴都是用今天打到的獵物做的,喝的酒則是趙顏和趙頊帶來的燒刀子,結果當天晚上幾乎所有人都喝的大醉,不過在第二天一早,這些人又全都不顧頭痛的早早起來,因為耶律洪基的壽誕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