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趙顏失蹤的事,趙曙立刻封鎖了消息,僅僅只有他和韓琦等幾個重要的大臣知道,另外趙曙也立刻給趙頊去了道圣旨,讓他火速離開遼國,畢竟現在遼國戰云密布,天知道耶律重元會不會打到上京,趙頊身為大宋的準太子,自然不能再呆在那里。
當然趙曙也沒有忘記失蹤的趙顏,因此在給趙頊下旨的同時,還派了一個官員前去代替趙頊催促遼國,另外黃五德則被趙曙命令留在那里,在沒有找到趙顏之前,他也不能回來。
遠在遼國的趙頊接到父親的旨意后,雖然十分不想離開,但是趙曙圣旨上的用詞卻十分嚴厲,而且他雖然是趙顏的大哥,但同時更是大宋未來的皇帝,一切都要以國事為重,遼國現在已經不再安全,因此趙頊必須馬上回大宋。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趙頊在考慮了幾天后,終于還是決定回大宋,不過他在離開之前,又一次進宮面見已經登基為皇帝的耶律浚,請他務必要加派尋找趙顏的人手。因為現在遼國正處于叛亂之中,耶律浚之前的登基大典十分倉促,幸好之前來恭賀耶律洪基大壽的使節大都還沒有離開,所以倒也算是比較隆重。
對于趙頊的要求,耶律浚自然也是滿口答應,其實他心中也十分的著急,因為他已經從自已的母親蕭觀音那里得知,自已的姐姐鄭國公主是和趙顏一起逃走的,現在這兩人都是下落不明。若是都死了,遼國倒沒什么,但恐怕會讓大宋對此十分不滿,甚至讓大宋與遼國徹底撕破臉皮,趁著遼國內亂的機會搶占燕北之地。若是都活著,他也更擔心,要知道趙顏和鄭國公主年紀相當,孤男寡女若是做出什么事,恐怕他們遼國將會丟盡臉面。
雖然趙頊對耶律浚的保證并不怎么相信,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選擇相信對方。畢竟光靠黃五德在遼國布置的那點人力,根本不可能把黃龍府那邊的密林翻個遍。
離開皇宮的趙頊回到驛館后,立刻讓人收拾行禮準備離開,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又把黃五德叫來叮囑一番。主要就是讓他盡量的去尋找趙顏的蹤跡。其實根本不用他吩咐,黃五德也會盡全力去尋找,畢竟趙曙那邊已經下旨意了。在沒找到趙顏前,他這個皇城司大頭領也不能回去,再加上他本人和趙顏的交情也不錯,所以從感情上來講,他也希望可以找到趙顏再回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趙頊就洗漱完畢準備離開驛館,也就他正吃早飯時,卻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似乎是黃五德正在呵斥什么人,這讓趙頊有些奇怪,等到吃完了早飯后,剛好看到黃五德從外面進來,當下開口問道:“五德,剛才聽到你在外面好像是在訓斥著什么人,是不是有護衛犯錯了?”
聽到趙頊的問話,黃五德立刻躬身回答道:“啟稟殿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剛才有個遼國北方部落的使者來到門外,說什么他在壽宴時丟了一條手鏈,而且還口口聲聲的說是郡王撿走的,所以他跑來向我們要回自已的手鏈,不過我看他純粹是發了瘋,以郡王的身份,怎么會看上他這種野人的東西?”
趙頊聽到這里也是一愣,當下皺著眉頭問道:“這個使者是什么部落的,他為何肯定是三弟撿到了他的手鏈?”
“這個……”黃五德聽到這里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最后終于想起來道,“啟稟殿下,對方好像說他是完顏部的使節,名字好像叫做什么頗刺淑,身上穿著獸皮,一看就知道是北方的野人部落,另外他還說,當時有人看到郡王撿到了他的手鏈,不過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以郡王的眼光,恐怕就算是那個野人送給郡王,郡王都不會收。”
“完顏部?頗刺涉?”趙頊把這兩個名字重復了一遍,最后終于想了起來,當初在壽宴開始的第一天,好像就是這個完顏部的使節與西夏使節發生沖突,結果遭到了毆打,當時自已和趙顏還看了一會,至于趙顏有沒有從地上撿東西,他也沒有注意。
想到那個頗刺淑被西夏使節毆打卻不敢還手,現在卻有膽子跑到大宋使團這邊要東西,這讓趙頊也不由得有些生氣,當下語氣嚴厲的對黃五德吩咐道:“五德,以后遇到這種無理可講的野人,就直接讓護衛打將出去,免得闖進來弱了我們大宋使團的名頭。”
“是,老奴遵命!”黃五德聽到這里也立刻答應道,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一件事,當下遲疑了片刻道,“殿下,據我所知,完顏部好像就是黃龍府那邊的部落,我們是不是可以借助這些部落的力量尋找郡王的下落?”
趙頊聽到黃五德的這個建議也是眼睛一亮,不巡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道:“不行,像完顏部這種野人部落向來都不服王化,連契丹人都認為他們是化外野人,萬一這些人知道了三弟落在他們那邊,很可能會給三弟帶來危險,所以在尋找三弟這件事上,除了我們的心腹和耶律浚的人外,絕對不能輕易外傳!”
黃五德聽到這里也立刻點頭稱是,其實他也知道借助完顏部很可能為趙顏帶來危險,只是現在他手中實在無人可用,所以才會想到這個辦法,現在被趙頊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趙頊準備要離開的同時,剛剛離開的頗刺淑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已的住處,雖然完顏部對遼國來說微不足道,但他畢竟是以使節的身份到來的,所以頗刺淑也居住在驛館之中,只是與大宋和西夏相比,他卻只能住在驛館最偏僻的角落里。
相比之前參加壽宴時相比,現在的頗刺淑看上去憔悴了許多,身上也帶著傷,比如他的右腿就有些不方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另外在看不見的衣服下面,更有不少的刀傷,特別是在他胸口的部位,更有一道刀傷從左肩一直切到右腹,差一點就能把他開膛破肚。
頗刺涉身上的傷來源有些復雜,當初在壽宴上時,他因為不小心把酒撒到西夏使節的身上,結果遭到了毆打,大部分都是皮外傷,但是腿上傷的較重,第二天就不能下床了,等到耶律重元的叛軍殺進行宮時,剛好有一隊叛軍殺進了他的住處,結果與頗刺淑一起前來的幾個完顏部的族人為了保護他,最后全都戰死了,他也是拼著挨了幾刀,這才把帶來的海東青放走報信,當時他本以為自已死定了,但沒想到叛軍卻忽然退走,這才讓重傷的他逃過一命。
當時頗刺淑受傷極重,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人,恐怕難逃一死,不過幸虧他們女真人的身體強健,平時打獵受傷都十分尋常,最后頗刺淑正是靠著自已頑強的生命力活了下來,連遼國的御醫都對他的恢復速度有些驚嘆。
想到那場叛變中所經歷的驚險,頗刺淑也不禁感到有些后怕,本來他打算養好傷后盡快離開的,不過就在昨天時,與他交好的一個部落使節告訴他,那天他被西夏使節毆打時丟的那串手鏈,應該是被大宋廣陽郡王撿走的。
本來若是一串普通的手鏈,頗刺淑也不會費心的去尋找,不過他的那串手鏈卻是他父親留下來的遺物,他們兄弟每人都有一件,所以頗刺淑在丟了手鏈后,就一直四處打聽,本來他都已經不報希望了,但沒想到最后竟然得到了手鏈的消息,于是今天早上他才興沖沖的去大宋使團那邊要自已的手鏈,可惜他并不知道趙顏已經失蹤的消息,結果自然被黃五德給趕了出來。
想到自已這段時間的遭遇,頗刺淑也不禁有些憤憤不平,本來被西夏使節無故毆打就已經夠窩囊的了,后來又遇到耶律重元叛亂這種無妄之災,今天向大宋討要自已的東西,卻又被趕了出來,這讓頗刺淑深深的體會到自已的弱小,若是他們完顏部也是像遼國、大宋這樣的龐然大物,恐怕這些事情都不可能會發生。
“等著吧,以后我們完顏部的子孫肯定會為我討回今天這個公道的!”頗刺淑最后惡狠狠的道,不過他說這些話也只是自我安慰,因為連他自已都不會相信,幾十年后的完顏部會真的會橫掃天下。
頗刺淑身上的傷雖然還沒有好,不過他并不打算再呆下去了,主要是遼國這邊的情況他需要盡快的送回部落里,特別是耶律重元叛亂的事,對完顏部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說不定他們可以趁亂奪得一些好處,所以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也正是因為如此,頗刺淑不顧身上的傷勢,在收拾完自已的東西后,幾乎是與趙頊一前一后離開了上京城,只是遠在完顏部的趙顏并不知道,自已所編造的謊言正面臨著被戳穿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