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楊文廣帶領的大軍終于從靜州開拔,其中種諤與古河分別帶領兩支前軍為先鋒先后到達興慶府,攻破了西夏人設立在城外的數道防線,兵鋒直逼興慶府城下,不過他們對興慶府發動了幾次試探性的進攻后,很快就放棄了獨力攻破興慶府的想法,老老實實在城下等候著楊文廣的大軍。⊙四⊙五⊙中⊙文≧,
隨著楊文廣大軍的到達,宋軍對興慶府的進攻也正式拉開了帷幕,不過也許是吸取了上次靜州城的教訓,這次大宋并沒有剛開始就拼命進攻,而是將興慶府的東、南、西三面圍住,只剩下北面不管,其中南面是主攻方向,每天都會有軍隊試探著攻城,東西兩面則是圍而不攻,只是每天向城中射出幾輪炮彈以示警告。
趙顏這次也隨同楊文廣的大軍來到興慶府城下,也是在這里見識到戰爭的殘酷,特別是在攻城戰時,雖然只是試探性的進攻,但卻依然殘酷無比,一輪輪的炮彈被弩炮射上城墻,將城頭上的西夏士卒炸的血肉橫飛,壓制住城頭的攻擊之下,城下的大宋士卒就會扛著云梯一隊隊的沖到城下,然后舍生忘死的向上爬,但大部分都是還沒等他們爬到城頭,就已經被再次沖上來的西夏士卒推下去,一個個摔的是骨斷筋折,慘叫聲更是不絕于耳。
對于戰場上的情形,趙顏僅僅是在站在軍營的高地上用望遠鏡看了片刻就再也不忍心去看,然后就去了傷兵營那里,幫助直魯古和那些軍醫救治傷員,這些軍醫雖然對趙顏傳授的醫術還不是特別熟練,但至少方法是正確的,這也使得送到這里的傷員生存率大增。前營很快就住滿了各種傷員,甚至最后不得不擴大傷兵營的面積。
看到傷兵營運轉的有條不紊,趙顏也感覺十分的欣慰,另外因為楊文廣并沒有命令軍隊大舉強攻,所以傷員的數量相對來說比較少,那些軍醫知道他的身份后。也不敢讓趙顏太過勞累,所以他幫了幾次忙后,卻發現自己竟然無事可做,這讓趙顏也不禁有些郁悶。
另外趙顏本以為大軍來到興慶府后,會很快的實施那個空降兵計劃,不過卻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半個月,后來他實在等不了了,干脆去問了一下楊文廣,結果得到的答案讓他更加郁悶。因為楊文廣他們根據得到的興慶府城防的布置,已經選定了一個城門做為突襲的方位,但是現在卻風向不對,所以他們也十分的著急,但也沒有辦法,只能等著老天爺開恩改變風向,對此趙顏也十分無奈,最后只好繼續去看望自己的那些學生。
興慶府東側駐扎的宋軍每天三次雷打不動的對城中發射弩炮。而且為了節省火藥炮彈,他們發射的大都是石彈或是土彈。只有當看到對面的城頭上聚集的西夏士卒比較集中時,才會發射火藥彈,一炸一個準,這也把西夏人氣的要命,但卻又不敢擅自出城。
興慶府城墻的東南角的地方有一座不高的土山,站在上面不但可以俯瞰興慶府城。同時也可以從上面發射弩炮到城中,再加上山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物,被雨水沖刷的極為陡峭,可以說是一處十分重要的軍事要地,以前這里曾經駐扎著一支上百人的西夏軍隊。可惜后來卻被宋軍用弩炮把山頭炸了一遍,那一百人全都被埋進了山頂里,這座土山自然也落到了宋軍手中,成為一處極佳的弩炮射擊之地。
呼延慶帶領著自己手下的上百個兄弟就駐扎在這座土山上,另外還有十二架床弩,每天的任務就是看到山下進攻的令旗后,將弩炮上的炮彈射到對面的城頭上,同時也要防止對方的弩箭射中自己一方的弩炮,聽起來十分的簡單,但實際操作時卻要小心再小心,比如光是那些炮彈的儲存就是個大問題,萬一沒炸到敵人反而在自己的手中爆炸的話,那他們可都得給對面的西夏人陪葬。
這天傍晚時分,呼延慶看到山下的命令后,終于把今天最后一次的炮彈射到對面的城墻上,這也意味著他們終于可以休息了,當下他讓人把弩炮順著之前鋪好的軌道拖到土山的背面,這樣就不用擔心被西夏人的床弩或拋石機毀掉了。
這座土山頂上的面積并不大,另外因為山體十分陡峭,再加上前段時間下了場小雪,使得山路上又是冰又是雪,可以說十分的難走,光是每天的給養就是一個大問題,更別說還要運輸炮彈等物資,所以山上駐扎一支百人隊已經是極限了。
呼延慶他們在小山的背面修建了一些工事,可以讓士卒住到里面,另外在工事不完處還有一處小倉庫,里面儲存著炮彈等物資,那里有專門人把守,平時嚴禁任何人靠近。
趁著天還沒有黑下來,呼延慶立刻命令全軍休息吃晚飯,畢竟山上的物資有限,晚上連個火把都沒有,所以還是趁著現在早點吃飯,免得晚上連干糧都找不到。
趁著吃飯的時候,呼延慶把手下的十個什長叫到自己住的忘房間里開個小會,其實所謂的房間,就是一個在山體上挖出來的土洞,里面的空間也不大,十一個人擠進去就已經滿了,這主要還是呼延慶身為都頭,一些重要的東西需要由他親自保存,所以才會擁有這么一個大“房間”。
說是開會,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畢竟他們已經來到這座土山半個多月了,每天就是看命令行事,山上的生活又十分的枯燥,所以幾個什長例行公事的把各自的事情說了一遍后,就開始邊吃晚飯邊閑聊。
“他娘的,山下今天送來的物資全是炮彈,我向他們要熱水熱飯,那幫混蛋卻說讓我們再將就兩天,這段時間天天啃干糧喝涼水,老子現在看到手里的干糧都想吐!”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額頭帶著刀疤的什長一邊大聲咒罵著,一邊惡狠狠的啃著手中的干糧,看他的樣子,好像手中的干糧就是那個不給他們送熱水熱飯的軍需官似的。
大宋軍隊勞師遠征,雖然大宋朝廷為此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但后勤的壓力依然很大,宋軍的干糧也十分的單調,全部是一種用面粉、玉米粉、地瓜粉混合烙成的一種餅,這種餅中水分很少,哪怕是在夏天也可以保存很長時間,更別說現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了,只不過這種餅的味道實在不怎么樣,里面倒是加了些鹽,但除此之外又硬又干,牙口不好的人根本咬不動。
“疤子你就知足吧,現在有干糧吃就已經不錯了,想當年我們在環州有一次被西夏人圍困,城中缺少糧食,最后全城的老鼠、蟲子都被吃光了,只能啃木頭,甚至馬上就要出現人吃人的情況,幸好后來西夏人堅持不住退兵了,否則老頭子我可就得餓死在那里了。”這時又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什長笑著開口道,這個什長不但年紀大,而且長的又干又瘦,看上去就像個大馬猴似的,所以人稱老猴子,老猴子是軍中資歷最老的低級將官之一,說話時最喜歡拿自己當年的事教育后輩。
“老猴子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當年你們是沒糧食,自然不能和現在相比,可是現在軍營里明明有糧食,山下的兄弟每天至少能吃頓熱飯,可是咱們守在這座土山上已經夠辛苦的了,可是卻天天吃不上熱飯,這明明是下面的人犯懶,不肯給咱們多送點飯菜罷了!”老猴子的話音剛落,那個額頭有刀疤的魁梧什長就反駁道,他外號叫疤子,是軍中有名的刺頭,向來誰都不服,最喜歡和老猴子抬扛,不過他最聽呼延慶的話,這并不僅僅是因為呼延慶曾經不止一次的救過他的命,另外他對呼延慶還有幾分懼怕。
“我的話怎么不對了,咱們這座山的路又是冰又是雪,本來就很難走,下面的人運輸其它物資已經很難了,咱們又都帶了干糧,所以若非必要,他們自然不愿意再多一些負擔,你若是說他們偷懶,那咱們每天射出去的炮彈又是哪來的?”老猴子其實也沒這么高的覺悟,他之所以這說,就是為了和疤子抬扛,畢竟山上的生活這么枯燥,有個人吵一架也能消磨一些時間。
對于老猴子和疤子這對老冤家,周圍的人也早都已經習慣了,聽到他們的爭吵非但沒有勸架,反而都一個個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甚至這時他們感覺自己手中的干糧也并不是那么的難吃了。
這時疤子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不過這時呼延慶忽然打斷他開口道:“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說起來這都怪我之前太過沖動,否則大家現在都已經應該升官發財,不用跟著我守著這座土山啃干糧了!”
聽以呼延慶提到之前的事,并且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這讓老猴子和疤子等人都是急忙勸道:“都頭,那件事哪能怪您,若是我們是你的話,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