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悄悄的來到那幾個閑聊的宋軍下面偷聽,本來他也只是想碰碰運氣,卻沒想到竟然讓他真的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因為其中有一個宋軍在吹噓他的外室是如何的漂亮,如何會服侍男人等等,說起來一個小小的士卒竟然也可以養得起外室,這倒是讓崔先生沒有想到,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從這個士卒后面的話可以推斷出,他的外室應該是個南洋土人。
這段時間崔先生雖然一直被關押在戰俘營里,但也知道在杭州城下埋伏自己的并不是大宋的禁軍,而是與水師相伴而生的南方陸師,這支軍隊經常搭乘水師的戰船到海外作戰,比如之前的占城和交趾都被他們滅掉的,所以崔先生聽到上面宋軍的話,立刻可以斷定他應該是南方陸師的人,另外對方還十分高興的提到,這次要與那個土人小妾團聚,而且聽他話中的意思,那個土人小妾并沒有被他接回家中,而是依然呆在原來的部落里,由此可以斷定,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應該是某個南洋島嶼。
崔先生本來就是南方沿海的一帶的人,對于海外的局勢也并不是一無所知,至少他知道自從趙顏去到廣州之后,帶領南方水師在海外打下不小的領土,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島嶼,但是據說這些島嶼上物產豐富,無論是種植水稻還是尋找礦產,都可以讓人快速的發家致富,崔先生記得他的老家那里就有人跑到海外,其中一個人竟然發現了一座金礦,現在光是靠挖金礦,就已經成為老家那邊的第一富人。
想到老家那個幸運的發現金礦的人,崔先生忽然心中一驚。因為他當初在為官時,曾經主管過地方的一些礦產,為此還親自去礦上看過。結果發現大多數的礦都十分危險,礦工每天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挖礦。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可能死在礦里,所以礦工的死亡率極高,一般人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則很少有人愿意主動去做礦工。
“難不成是要把我們這些人運到海外做礦工?”崔先生這時忽然震驚的低語道,海外的島嶼之所以吸引人,除了肥沃的土地外,剩下的就是經常被人發現的各種礦藏了,無論是金礦、銀礦。還是直接可以當成錢的銅礦,對于普通人都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不過這些礦想要開采出來,肯定也不是容易的事,光是礦工都不太好找,所以他的這個猜測還是十分有道理的。
想到上面這些,崔先生立刻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若是真的把他們押送到海外做礦工的話,以他們這些戰俘的情況,恐怕會更加的受壓迫。再加上開礦時的風險,估計他們能否活過一年都是個問題?
“難怪之前宋軍那么仁慈,又是給我們治傷又是按時供應飲食。看樣子是想把我們養的更強壯一些,日后也好有力氣挖礦!”崔先生這時再次自語道,之前一些想不通的地方這時也終于想通了,原來宋軍在將他們俘虜之后,就一直沒有安好心,不過想想也很正常,畢竟人家是兵他們是賊,對于被抓住的賊,宋軍自然也沒必要客氣。
雖然上面僅僅是崔先生自己的推測。但是他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哪怕萬一他猜錯了。但是大宋朝廷卻肯定是要把他們流放到海外,就算是不做礦工。恐怕也會是其它更危險的事,一想到這里,崔先生立刻感到有些坐立不安,最后禁不住低聲自語道:“難不成真的要用那個最后的保命之法?”
不過崔先生自己的話音剛落,卻又很快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幾分貪婪的低聲道:“不行,不到最后關頭,絕對不能用那個辦法保命,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崔先生借助每天到甲板放風的機會,盡量的偷聽上層甲板士卒們的談話,甚至還主動接近一些看守他們的士卒,希望可以從他們口中套出一些話,不過隨著他收集的情報越來越多,他卻感到越來越心寒。
從他收集而來的種種情報分析,他們這次去的目的地很可能是已經被趙顏派兵占據了不少地盤的呂宋島,聽說那里以盛產黃金、稻米和貴重木材聞名,他們這些戰俘肯定不會被當成普通的移民對待,而在崔先生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將他們放到礦上做礦工,再聯想到以前自己在礦上見到過的那些礦工的慘狀,更讓崔先生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寢食難安,最后更是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
也就在崔先生日夜擔憂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之時,他卻不知道在頭頂上的最上層船艙之中,有兩個年輕人正在笑呵呵的討論著,只見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個魁梧年輕人無奈的開口道:“徐兄,咱們把下面那個崔先生給抓起來然后拷問就是了,你又何必費這么大的力氣?”
說話之人正是呼延平,而坐在他對面的儒雅年輕人則是徐元,之前趙顏急匆匆的離開燕云十六州,把他們都留在那里,這次他們一同回來,路上順便援助了一下郭逵,接著他們又接到趙顏的命令,準備把這些戰俘拉到海外去,不過也就在這時,徐元卻忽然發現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只見徐元聽到呼延平的話,卻是微微一笑道:“呼延兄何必這么著急,反正咱們這一路上也閑著無事,好不容易遇到這么一件有趣的事,自然要多玩幾天,也算是排遣旅途上的寂寞了。”
聽到徐元的話,呼延平卻是無奈的開口道:“真不理解你們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卻讓你們搞的這么復雜,如果當初按我所說的那樣把他抓起來拷問,說不定咱們已經把摩尼教的寶藏給找到了。”
“哈哈,摩尼教的寶藏只有石佛子和下面那個崔先生兩個人知道,現在石佛子死了,那批寶藏又不會自己長腳跑了,所以咱們也不必著急,倒是下面這個崔先生是個聰明人,估計已經快被我故意放出來的消息給折磨瘋了。”徐元品了口茶再次微笑著開口道。
其實早在石佛子伏誅那天晚上,徐元和呼延平就通過一些戰俘之口得知了崔先生這個人,另外有一個摩尼教的高層為了保命,向他們述說了一件秘辛,原來摩尼教早在多年前就密謀準備造反,為此各地的教首都準備了不少財物兵器之類的,后來徐元打敗了其它的教首整合摩尼教,把這些財物都匯聚在一起,雖然造反用掉不少,但是他們四處作亂到處搶掠,結果使得這批財物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幾倍。
因為這批財物的數量巨大,不方便帶在軍中,所以石佛子與崔先生商量過后,決定將這批財物藏起來,這樣萬一造反失敗了但只要他們還活著,日后也能借助這批財寶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只不過藏寶的地點只有石佛子和崔先生知道,其它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不用問也知道是被滅口了。
呼延平和徐元知道這件事后,立刻十分重視,只是石佛子已經死了,唯一知道那批寶藏下落的人就只剩下那個神秘的崔先生了,只是這個崔先生雖然是石佛子身邊最重要的謀士,但一向只在背后出謀劃策,極少親自露面,叛軍中認識他的人不多,而且對方在叛軍被包圍時就失蹤了,很多人都猜測他已經死在亂軍之中。
不過徐元卻認為像崔先生這種老謀深算的人并不容易那么死去,所以他找到幾個認識崔先生的叛軍,先是看了一遍所有叛軍的尸體,結果并沒有發現疑似崔先生的人,接下來他又讓這些人進入戰俘營中,結果終于在中間的傷兵營中發現了崔先生,只是當時徐元并沒有驚動崔先生,反而打算好好的和對方玩一玩。
本來按照呼延平的意思,直接把崔先生抓起來嚴刑拷問就是了,只是徐元考慮到這個崔先生雖然是石佛子身邊的重要謀士,但他并沒有直接的參與到叛亂之中,而是在石佛子發動叛亂后才投靠到對方的手下,而且也沒做過什么罪不可恕的壞事,甚至之前在叛軍準備殺掉那些挾持的難民時,崔先生還勸阻了石佛子,算是間接的救了一萬多人的性命,所以對于這樣的人,若是直接嚴刑拷問的話,他心理上有些過意不去,再加上這一路上又實在太過枯燥,所以才決定從心理上摧毀對方的防線,讓對方主動把寶藏的地點講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徐元暗中指使手下的士卒,好像是在不經意間泄露了他們此行的目的,而以崔先生的智慧,肯定可以猜到什么,事實上他們這些戰俘的確是要被送到南洋做礦工的,畢竟趙顏一向崇尚廢物利用,這些叛軍把杭州一帶搞的天怒人怨,自然不能輕易放過,而且這么多人又不能一下子都殺了,所以流放到南洋做礦工是個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