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開

第六十五章 這不公平

第六十五章這不公平

第六十五章這不公平

這酸枝木的貴妃椅用著甚好,雖瞧上去有些單薄,可先前承著她和紀柳柳兩人的身量尚不曾吱一聲,如今又擠進個墨羽,依舊安分守己,很是端正的支撐著。

墨羽同牟刺打過招呼,徑直來到兮若與錦槐中間坐了,端出左擁右抱的浪蕩姿態,微微挑了光潔的下巴對著閑適愜意的牟刺,樣子極其洋洋自得。

兮若冷淡的瞥了墨羽一眼,往一邊靠了靠,墨羽便貼著她跟著挪了挪。

那頭錦槐的臉色十分難看,身子僵著,見墨羽向兮若那頭靠去,他也偷偷向另一邊挪著,卻被墨羽攬在腰間的手一個使勁,嚇得端端正正的坐了,不敢再動分毫。

兮若眼角的余光掃過錦槐臉上的緊張,心底的疑問更深了一重,她記得清楚,不過幾天之前這個‘紀柳柳’還對墨羽的寵愛顯得十分開懷,也才幾天光景罷了,怎么就這么別扭了?

趙香容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墨羽從進門之后就未曾看過她一眼,兮若注意到了,只在心底當墨羽忙著與牟刺的‘勾心斗角’,尚且未抽出時間來理會趙香容罷了,怎么說,如今趙香容才是傳聞中最得墨羽寵愛的女子,他怎么可能對她視而不見的。

看趙香容慘白的臉色,兮若也不好多嘴說些什么,只是偷偷的掃了一眼墨羽和牟刺對峙的情景,心頭暗啐:好一對虛偽至極的狐朋狗友

他二人面上是一派謙和融洽,可眼神相交之時,免不得令人生出一絲刀光劍影的恍惚錯覺,直直嘆息:友情這東西,一旦摻雜了旁的因素在里面,便與情真意切無甚關系了。

其實牟刺以客人的身份私闖主人女眷的院子,本就不占理,奈何這廝臉皮忒厚,愣是裝傻充呆,倚著身份給自己爭回了面子,最后離去前還回頭給兮若留了個極其勾引魅惑的笑,看得兮若很是驚悚,看得墨羽很是郁結,錦槐只是挺直了身子坐著,瞧了牟刺留給兮若的那抹笑,有些落寞的垂了眼。

牟刺離開之后,墨羽不再偽裝好脾氣,抬腿就踢翻了先前牟刺坐過的椅子,也不理會身邊還有趙香容和錦槐在,直接伸手抓上了兮若的手腕,霍然起身,來帶拽起不曾防備的兮若,將她閃得一個趔趄,他卻并不在意,惡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道:“果真是鳳家的女人,也才見了一次的男人就勾勾搭搭的,你以為你是自己是誰,鳳仙桐那種正了八景的公主?本將軍給你個好臉色,就忘了本了,你不過德昭帝獻給本將軍的一件物事罷了,你活著是本將軍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本將軍的鬼,本將軍今天就給你個明白,鳳兮若,你就算當真勾上了牟刺,他也不可能為了你和本將軍翻臉,你就斷了這份念想吧”

兮若臉色倏地慘白,盡管手腕好像要被他捏碎一般的痛著,可卻遠不及心里的痛,即便很狼狽,可兮若依舊高高仰起自己的頭,傲然的笑著:“墨羽,我今天也明白的告訴你,不管你和我父皇之間有什么交易,我也是個正了八景的公主,沒有任何人可以詆毀我的出身,包括我父皇,雖然現在我被困在這里,但不代表我就是你的人,還有,若然有一天我死了,那我就徹底自由了,絕對不會是屬于你的鬼,你也斷了這份念想吧。”

這話較之先前牟刺那一笑還要令墨羽感覺憤怒,想也不想就抬高了手,可也才將將舉起,還沒到有落下的意圖時,手腕就被人從后面緊緊的抓住,墨羽偏過頭去,看著面色蒼白的錦槐,憤怒的眸瞬間迸出殺意,冷然道:“柳柳,你敢攔著本將軍?”

錦槐雖惶恐,可眼底卻有一抹墨羽不曾見過的決然,他虛弱的一笑,輕言慢語的勸著墨羽道:“將軍大人息怒,方才牟刺殿下也不過碰巧路經此地,公主惦著他是將軍大人的貴客,不好失了待客之道,適才讓了他坐,且身邊還有妾身與趙家妹妹陪著,斷然沒什么事情發生的,何況大人也知牟刺殿下那形容,若當真與公主有些什么,定會直言相告的。”

墨羽冷聲道:“柳柳,你不是一次如此了,本將軍再說一次,放手”

錦槐瑟縮了一下,卻還是緊緊的抓著墨羽,堅持道:“妾身勸將軍大人息怒。”

墨羽霍然轉身,左手用力的甩上了錦槐凝脂般的面皮,手上的烏金戒指將他的臉刮出一道細細的血痕,須臾便滲出了血珠子,可錦槐卻依舊緊緊的抓著墨羽的手,不等兮若回過神來,墨羽抬腳重重的踹上了錦槐的小腹,錦槐終究支撐不住,面無血色的跌坐在地,伸手護住腹部,深深淺淺的大口大口的吸氣,總也瀲著風情的眉目此刻卻盛滿擔心的望向兮若。

以前旁人惹了禍端,卻是她擔著后果,如今是她出言頂撞了墨羽,卻讓紀柳柳替她承了墨羽的怒火,兮若感覺自己的心又抽成了一團,就在墨羽轉頭看她的一瞬,她揚手狠狠的甩上了墨羽的臉,在他錯愕未曾回神的當口,怒罵道:“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瘋子,她懷著你的骨肉,你怎么下得去腳”

墨羽有些發懵的捂著自己的臉,頓時生出了些委屈來,她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那種不舒服牽著心隱隱作痛,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因為想不明白,所以有些木然,他木然的看著兮若繞過了自己;看著她全然不在意地面的返潮,跪坐在錦槐眼前;看著她滿眼擔心的望著錦槐,手忙腳亂的試圖幫著錦槐擦拭臉上的傷痕,緊張的問他:“柳柳,臉痛不痛,肚子痛不痛?”

怎么可以,欺負她的又不止他一個,錦槐也幫著他給兮若喂毒,憑什么她看他的眼神就是一片決然的恨意,可看著錦槐卻是滿滿當當的關懷,墨羽眼底的怒火又開始蒸騰,快速俯身擒住兮若的手腕將她粗魯的拽了起來,對著她怒聲道:“本將軍不準你喜歡他,你是本將軍的。”

兮若心頭一顫,無力感愈發的深刻,懨懨的望著墨羽,冷然道:“她是你的正室夫人,你不準我喜歡她,難道你希望看著我和她為了你而拼個勢不兩立?”

墨羽也察覺自己的失誤,可又不想承認,臉上依舊維持著肅殺,卻在看清她眼底的倦怠之后,殺意慢慢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些微的慌亂,可惜兮若不再看他,她偏過頭去示意驚詫惶恐的趙香容去找人來。

趙香容從看見墨羽毫不遲疑的抬腳踹上錦槐的小腹之后就一直捂著自己的腹部,她看得清楚,那樣的一腳對于懷著身孕的婦人是致命的,趙香容有些絕望,感覺自己才出了虎穴,似乎又掉入了狼窩,她是為了保住腹中的胎兒才拼了顏面嫁進墨府的,可萬一哪一天不小心惹了墨羽,那么她擔著的浪蕩名聲還有意義么?

即便趙香容滿是惴惴不安,可見了兮若對她的示意,還是毫不遲疑的拎起裙擺向門外走去,她很擔心自己腹中的胎兒,可就是因為擔心才更要幫忙,或許她藏了一份長遠的私心,若她此刻明哲保身,如果將來有一天她無意間開怒了墨羽,那么旁人也會坐視不理,這便是因果。

就在趙香容站在門邊之時,錦槐顫巍巍的出聲喚住了她,“香容留步。”

趙香容錯愕的回頭,竟看見扶著貴妃椅顫巍巍站起來的錦槐,兮若也看見錦槐站起來了,甩開墨羽的鉗制,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錦槐身側,伸手扶住了他,微仰頭看著他無一絲血色的臉,緊張道:“肚子感覺如何?”

錦槐扯了抹虛弱的笑,柔聲安撫道:“公主放心,妾不是什么嬌貴身子,不妨事。”

不等兮若出聲,墨羽竟又上前擒住她的手腕,對錦槐森然道:“你且出去,今后沒有本將軍的令,不準踏入落芳居半步。”

錦槐垂了臉,弱弱的應了聲是,隨后攜著趙香容離開了,墨羽視線冷冷的掃了一眼呆在一邊的春兒,冷然命令道:“你也下去。”

春兒偷偷的看了一眼兮若,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施施然的退下了。

待到院子里靜了,墨羽將兮若甩在貴妃椅上,隨后欺身將她困在貴妃椅和自己懷間,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陰晴不定道:“你說過他是紅毛公雞的。”

兮若已經做好了應對他怒意的準備,其實也不必格外準備些什么,無礙乎就是連打帶罵喂毒藥,她都嘗試過了的——或許他當真怒極,可大不了就是要了她這條命罷了。

她已往最壞的地方做了打算,可墨羽卻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讓兮若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默聲對著墨羽流轉著莫名情緒的眸,心思百轉千回。

他等她回話,可等來等去只等來了她的神思不定,探手卡住她的脖子,森然道:“你當真瞧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