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開第一三五章若有來世紫筱戀喜
碧桃花開
第一三五章若有來世
雪歌好笑道:“不生了?你打算將他一輩子養在肚子里么?”
兮若癟癟嘴:“你這個人太壞了,都不告訴我生孩子這么嚇人,這個是沒辦法了,下一個你來生。”
雪歌莞爾道:“如果我生得出。”
兮若停了腳步,目光中閃著狡黠,盯著雪歌,煞有介事道:“你這樣說,那就許下輩子,這輩子我給你生孩子,算你欠了我的,下輩子你當女人,給我生孩子,還我。”
這輩子已無法保證,何況虛無來世?可望著她清澈的眼,靜水幽潭竟也蕩起漣漪,沉默良久,雪歌掀了掀嘴角,卻無法勾出漫不經心的笑,只得放棄,視線從她臉上移向天邊淡云,輕聲應道:“如若真有來世,我愿當個女人——普通尋常的小女人,給你生孩子,還你”
這話題本是她引起的,可聽雪歌這樣說,兮若竟覺得莫名傷感,連連搖頭甩開一波的心痛,佯裝輕松道:“罷了,突然覺得你要是投生成了女人,定是禍國殃民的傾世妖姬,我這個人老實巴交的,十分安于現狀,沒啥進取心,肯定娶不到你,還是我當女人,等著你來娶我好了。”
那漣漪已化為涌浪,表面上看,雪歌依舊淡漠,且還能出聲調侃:“不怕生孩子了?”
兮若垂著頭,隨口應道:“生孩子再可怕,也比不過和你約好了,卻錯過了的可怕。”
這個蠢女人,他一直盤算著什么時候宰了她,她卻幻想著要與他許下來世,難道這一世被他害得還嫌不夠慘?鳳家出了這么個傻公主,怨不得鳳華雄要把她當禮物送人,也怨不得錦槐那呆子被她所吸引,這就叫人以群分,呆子和傻子,最般配了。
兮若不曾留心,雪歌臉上努力堆出不屑,暗自壓下心中的波濤洶涌,小花察言觀色,以為雪歌當真不屑,很是興奮,趨近雪歌,用它圓滾滾的身子討好的磨蹭著雪歌的麻鞋,大有‘你不要就給讓給我吧’的意思。
雪歌低頭看著小花,它仰起小腦袋,目光晶瑩剔透,竟閃爍著期待,雪歌復又看向兮若,她還低著頭陷在沉思中,恩,一定注意不到他干了些什么。
小花循著雪歌視線狐疑的望向兮若,未看出異常,不解的回頭,卻驚見雪歌嘴角噙著一抹在它看來無比狡詐的笑,一骨碌爬起來,還不等抬腿,后頸子已經被雪歌揪住,來不及出聲向兮若求救,雪歌揚手一拋,它便在半空劃出一條拋物線,遠遠的落在了對街門面最敞亮的酒樓二樓房蓋上,伸出爪子扒著屋脊,小花復又哀嚎自己的凄涼境遇。
清理掉小花這個礙眼的家伙,雪歌看著兮若僵硬道:“你莫忘了今天同我說的這些話,如果下輩子你敢跟別人好,我就宰了你。”
兮若聞聲抬頭,卻見雪歌已經轉過身去,抬步向那酒樓而去,不知為何,兮若總覺得他那個背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不過她并不深究,笑瞇瞇的追著他跑去,邊跑邊說:“我當然不會忘記,可是你沒遇見我之前,也千萬不要喜歡上別人,萬一你喜歡上了別人,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然后抑郁而終的。”
雪歌略頓了一下腳步,險些沖動的開口回她:若有來世,我會跟你青梅竹馬,相伴著長大,在你愛上別人前定下你,陪著你白頭到老,且要比你多活一刻鐘,不會讓你有機會體會失去我的孤單無助……如果,有來世,多好
好在他很有自制力,將這些沒骨氣的話盡數吞入腹中,隨后走得更快,身后清脆的笑聲一直追著他,讓他第一次察覺,原來這個天高云淡的季節,竟這般怡人,美妙的叫人難以忘懷。
光陰匆忙,轉眼便要兩個月了,他這人做事,向來可圈可點,無論運籌帷幄還是做飯養女人,瞧瞧,她現在氣色多好,叫人一目了然,絕對是滋養他們軒轅氏后人極好的溫床。
初次進酒樓,兮若很是雀躍,那個孩子并不鬧她,最初她只是偶現害喜的現象,近來,已看不見她干嘔,胃口好得很,叫了許多招牌菜,最后還要學典故,煮上一壺青梅酒,頗有些打算與他論盡天下英雄的味道。
好吧,她捧著溫熱的酒碗,沒跟他研究這年頭到底是張方碧有能耐,還是墨羽更厲害,當然,她也不記得張方碧和墨羽了,且他有意回避人群,她連他們的名字都沒機會聽見,她只是拉拉雜雜的說著,柴米油鹽這些東西,看似不起眼,其實加起來,也蠻費銀子的,還有衣食住行,也是十分燒錢的,他整天無所事事,坐吃山空,實在不像話的很,建議他去茶樓說書,要不就去街頭擺算命攤子,再或者,去哪個大戶人家當當打手什么的。
他知她這些話并不當真,靜默不語的聽她侃侃而談,尋常夫妻相處的時候,多半講得也是這樣的話題,她這樣念叨,只是期望與他更像一對尋常夫妻罷了,她大概還有些殘留的印象,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正常的,是以,她從不問他何時與她有過那樣的事,他可與她拜過堂,他們在哪里有了這個孩子,他懂她,也自發繞開這些敏感的話題。
上次被她喂進半顆猴檀,這次與她對坐酒樓,她絮絮叨叨的說他身子單薄,時間久了,體力不濟什么的就不好了,笑話,他會體力不濟么?這個眼睛生在腦瓜子上頭的女人,等著他宰掉她之前,一定要她知道,他體力很濟
兮若仍不知死活的念他,又不要他減肥,擺出一副受氣樣作甚,總之連哄帶騙,強行灌了小半碗青梅酒給他。
他忍受著胃里的不舒服,將手肘支在桌子上,微攥成拳的手撐著額頭,偷偷逼出酒液,偶然抬頭,發現小花扒著窗沿探頭探頭,對他的不舒服表示出了極大的歡喜。
雪歌霍然起身,正咬著鴿子蛋的兮若含糊道:“你要作甚?”
他不應她,徑自走到窗邊,在小花打算順著窗下梁柱溜走時,雪歌探身揪住它的后頸子,將它拎回桌子邊,丟在腳下。
兮若瞪眼看著小花,喃喃道:“小花你真厲害,在這里都能遇上母兔子,不過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莫、莫不是,你也體力不濟?”
如果扒掉雪歌的人皮面具,他現在的臉色一定發青,小花一雙圓眼睛又開始泛出盈盈波光,它這么潔身自好,居然被兮若懷疑去與母兔子私會了,它血統高貴,怎么會去勾搭母兔子,再者,這里怎么可能會有母兔子給他勾搭啊?
雪歌聽上去極其平靜,“對,它最近太過操勞,身子虧空,需要補補。”
兮若點頭,雪歌將打算逃到兮若身后的小花揪了起來,端起之前兮若給他灌酒的碗,將剩下的青梅酒全灌進了小花圓滾滾的小肚子里。
兮若目瞪口呆的看著小花奮力掙扎,遲疑道:“你這樣,不會灌死它吧。”
雪歌頭也不抬道:“那么容易死掉,豈配當我的寵獸?”
聽這話,她不再擔心,復又去解決另一枚鴿子蛋。
一整個下午,小花都暈乎乎的,兮若吃得心滿意足,出了酒樓,不知是真心還是討好的告訴雪歌,雖這家酒樓的食材很齊全,味道比他做的還是遜色了些,不如他去酒樓掌勺吧
雪歌覺得如果給兮若知道他會下毒,兮若沒準會建議他去當殺手養家糊口,這個蠢女人,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等他燉了她之前,一定要切開她腦子瞧瞧。
下午逛街,他們明顯低調了許多,兮若并不十分在意穿衣打扮,卻在一間裁縫店外流連了許久,他先前已經給她買了兩身新襦裙,劉陳氏的例子告訴他,尋常百姓,太美不是好事,他會將她打扮的好,不過在人前還是算了,自然,并不是擔心他護不住她,只是有些東西,他不欲與陌生人分享
后來,兮若說想買個小衣服樣式,比照著學做小衣裳,進了店鋪才發現,那里面居然掛著件嫁衣,極普通的樣式,不過顏色很正,雪歌偏頭看著兮若,心中縈繞了些難以言喻的滋味。
拜過月神,雖不曾給她服藥,可她是個孕婦,奔波了一天,難掩倦色,雪歌考慮著是要就近找家客棧投宿還是雇車回去。
兮若卻堅持步行,沿河看放燈。
出了縣城,沒地方雇車了,兮若賴在地上不肯起,雪歌無奈,將逛了一天收獲的大包裹捆緊,斜綁在身前,背起兮若,沿河道而行,小花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后,圓滾滾的身子還是有些打晃,想來還沒完全解酒。
兮若看著河中點點亮光與夜空中的滿月輝映,將頭枕靠著雪歌的肩頸處,臉上盈著滿足的笑,待到了僻靜處,她偷偷纏緊他,軟糯著聲音道:“原辰,我今天花了好些銀子吧?”
他應:“不少。”
她直言,“那我們還有錢么?”
他應:“我會沒錢么?”
她靜默片刻,小心翼翼的開口:“原辰,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也逼不得已了,會不會也要把我賣掉?”
他知她還惦著劉陳氏的遭遇,不過并不打算安撫她,只隨口應道:“不會。”
她笑瞇瞇的,“你真好。”
他依舊淡漠,“我會直接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