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收保護費的？蕓娘微微挑眉，那里都有這樣的事情，可這群人后面還跟著兩個官差，這二人她應該是見過，但衙門的官差不少，她有些叫不上名字。

“大爺，官爺，你們寬容下吧，不是我們不給，實在是我們都沒賺夠二百文，拿不出來啊。”

方明遠的爹哀求。讓人覺得可憐。

“是啊，我們的元宵給的多，餡又大，一碗就賺個一文錢，實在是沒這么多，你們高抬貴手吧。”

明遠娘也上前哀求。

“你們不想活了吧！別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我真掀翻了你們的攤子，我看你們去哪哭去。”

那個兇惡的大漢上前就揪住了明遠爹的衣領子。

“住手！你們這樣和搶有什么區別，每個月的費用我們已經交了，你們現在收錢就是不合理，你們可有官府的文書？你們憑什么要我們交錢！”

方明遠實在忍耐不住，沖上了前來，他總不能看著老父被打。

大漢看著沖出來的方明遠愣了一愣后笑了。

“喲，哪跑出來的小子，愣頭青吧，還是念書念傻了，跟爺要什么文書，看到爺身后是什么人了嗎，那是咱們鎮子的捕快，他們是做什么？是吃官糧的，[你眼瞎啊，爺找你們要錢是正當的，要是沒有我們護著，你以為能在這里平安做買賣，這攤子早被人砸了。現在想跟我橫，是不是想嘗嘗爺這拳頭是吃葷的還是吃素的啊。”

大漢瞪大了眼睛。一臉的嘲諷，他身后的那些大漢也大笑著，看到的人躲的遠遠的。至于別的人都在猜燈謎看熱鬧什么，沒人注意這邊。

“明遠，你回來，你不是他們的個，他們是混人，要是惹惱了他們，咱們就沒法擺攤了。丟了這吃飯的家伙，咱們哪來錢供你念書啊。”

明遠娘死死拉住明遠不讓他上前。

明遠爹臉色很難看，卻無法反抗。

“趕緊的。爺還要去下一家呢，再他娘的廢話，爺扇你。”

大漢說完就沖方明遠的爹臉上打去，看樣子是想給他一些教訓。

明遠紅了眼。想沖上去。明遠娘卻含淚死死拉著他，不讓他上前。

大漢的手并沒有打下去，被一只手掌抓住，任他如何用力也打不下去。

原來大漢想抬手的時間，陳致遠已經閃身過去了，蕓娘幾人也跟了過去。

“哪里來管閑事的小子，活膩了吧，小心把你抓到衙門去。到時看你還會不會閑出頭。”

大漢脫不了手。這人不知怎地力氣特別大，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手只被抓的生疼，硬是掙脫不了。

“你可以試試。”

陳致遠的聲音很冷，這樣的事哪里都有，當初蕓娘擺攤子的時間，也有這樣的地痞無賴，都被他打了回去，想不到今個又碰上了。

“你們都是吃干飯的啊，還不趕緊上來把人給我拿下。”

大漢急眼了，沖身后喊著。

其余的人剛想動手，那捕快卻急聲道：“都給我住手！”

兩個捕快上前不等大漢說些什么，抬手就打了為首的大漢幾下，罵道：“你們瞎了眼啊，什么人都敢動。”

說完又對陳致遠躬身道：“陳公子，真沒想到能在這遇到您，小姐，您也來了，給小姐見禮了。”

蕓娘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可臉色并不好看，她雖然知道這是常事，可這不是好事，為官不得民心，遲早會出事，就是不知道這是知縣還是林云飛授意，亦或者是捕快自己私自做的事。

林云飛原來是要過鋪子的股份，可他甚少欺壓百姓，那些傳言有的是以訛傳訛，有的是車夫借了他的名頭做的，而林云飛要股份是為了銀子，好有資本和繼母的娘家對抗，是為了自保，現在酒樓不缺銀子，他應該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方明遠一家人看著剛才還很蠻橫的人現在都低下了頭去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為首的幾個地痞也不敢橫了，他們仰仗的是捕快，現在捕快都卑躬屈膝了，他們只能低下頭去。

“他們不都每月按時給官府交錢了嗎？怎么還收銀子？”

蕓娘出聲問二人，不過聲音很低，聽到的人并不多。

“回小姐，他們交的那點是擺攤的費用，咱們收的可是平安費，可保他們平安做生意，是點辛苦錢。”

捕快急忙解釋著。

蕓娘撇嘴，說的好聽，不過是地痞收保護費而已，真正有事，他們才不管人的死活呢。

“誰的主意？”

蕓娘想知道。

“這？”

捕快頓了一頓，有些為難的道：“小姐，這是大公子的主意。”

蕓娘眉毛皺了一下，怎么會是林云飛的主意？不會，他不可能缺這點錢，現在他們隨便一個新菜就能帶來不菲的收益，怎么會為了這點錢激起民怨。這絕對不是林云飛授意的。

“是嗎？正好，我們今個是坐兄長的馬車來的，約好一會兒見面，我倒要問問兄長，他怎能做下這樣的事！”

蕓娘一臉的認真，聲音帶著一絲的怒氣，說完對陳致遠示意，就要離開。

“別，大小姐，您可別。”

捕快一聽就急眼了，伸手攔住了蕓娘的去路。

“讓開！”

蕓娘沉了臉。陳致遠也黑了臉上前，捕快連連躬身。

“大小姐不要啊，我們知錯了，這不是大公子的主意，是小的們，是我們被錢迷了心竅，私自出面做的，和大公子沒關系，您也知道這做捕快一個月就那么一點月俸，實在是不夠養活一家老小。所以我們就找人收點平安費，真不是大公子的主意，都是小人不好。想著小姐是大公子的妹子，說不定能網開一面不追究，所以才混說的，還望大小姐給我們一條活路，要是讓大公子知道告訴了老爺，我們就不能當差了，這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風去了。”

兩個捕快連聲哀求。

“你們。你們竟然打著官家的旗號，仗勢欺人，你們不是人。”

明遠娘聽明白了。出聲罵著，不過她也不敢太厲害，不然這些混子報復的話，他們也受不了。

蕓娘只要知道這不是林云飛授意的就行了。若是林云飛還貪這一點的錢。那她可真要好好考量下了。

“要我不說也行。以后你們不可這樣私自收錢，他們都是百姓，賺的錢養家糊口都困難，你們再拿去了，他們吃什么？人吃不上飯，活不下去，遲早會出事，到時間誰來承擔這個責任？你們借著公子的名頭行事。要是被他得知，能輕饒你們才怪！你們要保證以后再不可這樣行事。不能私自亂收費用，正正當當的做事。這事我就替你們隱瞞一二。”

蕓娘神色認真的說著二人，就算是把二人撤了，別的捕快也不會多干凈，還不如給個教訓，讓他們怕了，不再這樣行事就好。

“是，是，定然不敢了，多謝小姐寬容，以后若是再有這樣的事，任憑小姐處罰。”

兩個捕快連連點頭，要是蕓娘真說出去，后果他們吃罪不起。

“罷了，你們也有一家老小，這事就算了，以后不能仗勢欺人，還有，往后多照顧下這個攤子。”

蕓娘并沒有太給二人難堪，二人尊敬她，喊聲小姐，都是看林云飛的面子。其實她就是個民女，要是真把對方逼急了，說不定還會出亂子。

“是，小姐放心，以后這個攤子我們護著，定沒人敢來搗亂。”

兩個捕快爽快的應下。還沖方明遠一家笑了笑。

方家三口沒說什么，只要以后不亂來收費，他們就阿彌陀佛了，沒人來搗亂，他們巴不得，怎可能還追究呢。

“多謝了。”

方明遠抱拳沖蕓娘還有陳致遠道謝，他不是迂腐的人，已經聽明白了。

“閨女，可是多謝你了。你們可真是好人啊。”

明遠娘也眼淚汪汪的上前道謝，今個要不是這幾個，他們說不定就被打了，還得失去錢財，本不富裕的家肯定是雪上加霜，現在好了，攤子沒事，人沒事，往后還不用多交錢了，還有人護著，這可是老天爺開眼了，讓他們遇到了貴人。

蕓娘沖二人笑笑，示意他們不必客氣，又寒暄了幾句，然后告辭離開了。

幾人又看了一會兒燈，看看時候挺晚了，然后往馬車那邊走去。

回去的路上栓子問蕓娘：“大姐，你怎么就知道這事不是云飛大哥授意的，而是兩個捕快胡說呢？”

蕓娘微微一笑，道：“來的時間我告訴過你，東方朔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他了解漢武帝，我之所以知道捕快在撒謊，是因為我了解你們云飛大哥，知道他不會，所以我斷定捕快在說謊，才告訴他，我會和你們云飛大哥見面，問這事情，捕快知道露了餡，自然就說實話了。”

蕓娘的聲音不大，說的不緩不急，聽在人的心頭很舒服。

栓子點頭，要想判斷一件事，必須先要了解這件事，要想對一個人下結論，必須要了解這個人，這樣心里才能有準確的判斷，只聽別人說，會被蒙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