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姝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熠截去話頭。
“姑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在這府里,若有人敢對你不敬,便是對本王不敬。
今夜我們進京城,是用本王的令牌,相信明日必會有人上門查探虛實。
淮安雖是王府主事,可畢竟是個奴才,還需仰仗姑娘代為周全。姑娘放心,在這皇城里,沒人敢動本王的人,姑娘就只當這是云疆,放開便是,萬事都有本王撐著。”
說完這話,楚熠不等沈姝再開口,朝沈姝拱手道:“有勞了。”
沈姝驚了一跳,趕忙側身避開。
楚熠看著她這副模樣,唇角微勾,不待她再開口,轉身大步朝上房走去。
沈姝愕然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可卻說不出哪里奇怪來。
“姑娘,如今殿下‘昏迷未醒’,委屈姑娘在勁蒼齋休息,以方便就近為殿下診治。客房已經為姑娘準備妥當,請姑娘隨奴婢來。”淮安恭謹地道。
這是之前與楚熠商量好的,她作為替他解毒的救命恩人,隨侍在側。
也是避免在查出真兇前,有人再對他下毒。
沈姝按下心中疑惑,點點頭,跟隨淮安進了客房。
待到沈姝在客房歇下,一個黑影從院外悄悄飛身進了上房。
正是一日未見的影六。
“殿下,皇上前些日子下令暫停了北衙的公務,北衙那邊大門緊閉,無人出入。今日一早,皇上沒有上朝,聽說是……染了風寒。”
楚熠聞言,眸色一深。
暫停北衙公務。
難怪這些日子京城沒消息傳出來。
昨夜他被人下毒,今日一早父皇便染了風寒。
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比他預想的還要復雜得多。
“父皇身子康健,往常就算染了風寒,都不曾耽誤上朝。”楚熠沉吟地問:“皇兄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影六:“太子殿下亥時從宮里出來,神色有些疲憊,倒看不出什么。”
聽到這話,楚熠神色微松。
“皇兄并未留宿宮中,想來父皇的病癥,應是無甚大礙。”
他吩咐道:“明日一早,你進宮找周進喜,把我昏迷之事告訴他,順便探探宮里情況。”
影六垂首稱是。
楚熠頓了頓,又道:“去告訴暮和,他在外頭游蕩夠久,也該回家了。”
影六微怔,隨即垂下眼簾,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楚熠負手走到窗邊,看著對面沈姝歇下的廂房,朦朧亮起的燭火,古井無波的眸底劃過一絲微暖的光。
一夜無夢。
沈姝醒來,天色大亮,已經接近晌午。
院子里靜悄悄,一點聲音都無。
她洗漱完畢,打開房門,生生嚇了一跳。
從臺階下到院門前,內侍和小廝垂首靜立,整整站了一院子人。
這么多人,連點聲音都沒有,真是嚇死人。
就在她怔仲間——
飛云拿了封信迎上來:“姑娘,您醒了。貴府三少爺送了信來,請姑娘過目。”
昨日路過京郊,沈姝特地與沈晉明分開,讓他今日一早進城,去安置皇上欽賜的府邸。
畢竟,她進熠王府幫熠王做事,只是一時。
他們兄妹二人,在京城還需有個落腳地。
更何況,那夜她與楚湛約好在宅子見面,如今她既不能守約,還需三哥代為告知一聲,以免錯漏楚湛打聽到的消息。
沈姝接過信,匆匆看過,心下一暖。
只是一上午時間,三哥已經把御賜的宅子安置妥當,還專門繪張簡單地圖給她,生怕她找不到地方。
只是,沈姝看著那宅子的地址,微微一怔。
她雖第一次來京城,可不知為何,看著那處宅子的地址,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處宅子位于福安坊,是京城有名的公主坊。
坊中共有六戶人家,最大的兩戶是清河、永寧兩位長公主。
余下三戶是三位記不清名字的郡主。
沈姝不過是個御賜的縣主,賜下的宅子卻同長公主、郡主為鄰……
沈姝實不知皇上的用意何在。
飛云見沈姝盯著信件久不出聲,忖度著道:“今日一早,淮安已經派人去幫三少爺打理宅子,也同福安坊的兩位長公主和郡主打了招呼,姑娘不必憂心。”
沈姝回神,眉心微蹙。
雖說他們兄妹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淮安也是好心幫忙。
可她怎么覺得怪怪的。
飛云見狀,趕忙又道:“廚房為姑娘準備了午膳,姑娘昨日奔波一天,想必也餓了,請隨小人來。”
說著,他便把沈姝往上房引。
沈姝按下心中那股古怪,走進了上房。
與外面無聲靜立滿院子的人不同,房間里,連個人影都不見。
此刻,屋子正中的桌上,布了滿滿一桌子菜肴,熟悉的香氣撲入鼻尖,勾得沈姝咕咕直叫。
這些都是她向來愛吃的素菜。
雖說她一個客人,在人家上房用膳,委實有些不妥。
可這桌子菜既都是她愛吃的,那便是他們特地為她安排的。
沈姝也不過多計較,正欲落座——
突然,臥房的錦簾從里面一掀。
原本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熠王,竟從房里走了出來。
沈姝愕然一怔。
正欲拱手朝他見禮——
“噓——”
楚熠修長的手指,在唇邊比個噤聲的手勢,著意指了指院外。
他朝沈姝淡淡勾唇,自顧自在上首落座,又朝沈姝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坐在對面。
沈姝懵然坐下。
就見他拿起筷子,夾塊豆腐到她碗里。
“吃飯。”他無聲說道。
沈姝看看他的筷子,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豆腐。
眉心跳了跳。
雖說先前她也不是沒和這位尊神,坐在一起吃過飯。
可是,如今她既已知道他的身份——
大周朝赫赫有名的戰神熠王殿下,竟在王府里,親自為她夾菜。
她怎么覺得,這畫面太過詭異,讓她有點……不敢張嘴呢?
楚熠見沈姝遲遲沒動筷子,眸色微深。
他壓低聲音道:“王府人多眼雜,我如今‘昏迷不醒’,總不能只吃流食。眼下王府里,除了我,便只有姑娘一個主子,只能委屈姑娘來正屋吃飯,為我掩護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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