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見蕭晴雪這副模樣，再看她眉心那道已經只剩下半截的香灰印記，心下一軟。
她正打算上前勸慰——
卻被云靈郡主一把拉住，眼睛亮晶晶地問：“你不止能給人看相，還能給雞看相？”
沈姝一噎。
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云靈郡主又問：“這滿場的雞，就沒一個會死的嗎？”
沈姝側眸掃了一圈，點了點頭。
“沒一個會死，別白費力氣了，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云靈郡主瞬間垮下了肩膀。
只是隨即，她似想到什么，重燃斗志。
她對著蕭晴雪喊道：“下不了手也沒關系，你只要能把它們都抓進籠子里，今日練習就結束。”
蕭晴雪聞言，眼睛一亮，趕忙點點頭。
“我、我能做到！這個我能做到！”
說完這話，她朝沈姝和云靈郡主福身一禮，朝著那些雄赳赳的公雞，沖了過去……
沈姝詫異看著云靈郡主：“這是又唱的哪出？難不成你還打算把那些雞，裝進籠子里讓她捅？”
“非也，非也。”云靈郡主擺手道：“你不知道她昨日見到這些雞，嚇成什么樣子，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那些雞可不好逮，等她把雞都逮進籠子里，既練了膽子，也練了身手不是。”
沈姝：……
云靈見她不信，拍了拍自己心口：“本郡主當年，就是被小王爺這般教出來的，你信我，絕對沒錯。”
這聽她提起楚湛，沈姝眉心微動。
“郡主……你對小王爺到底是什么感覺？”她好奇問道。
原以為云靈郡主喜歡小王爺，可現在看上去，好似不是那么回事。
“本郡主喜歡他呀。”
云靈郡主理所當然地道：“小王爺在本郡主眼里，是全京城長得最好看、最會玩的男子。原本呢，本郡主是打算嫁進瑞王府去，這樣就天天跟在小王爺后頭，天南海北的玩。可是阿娘說，老瑞王妃人不行，若我嫁去瑞王府，肯定會被磋磨得不成樣子，我就只能放棄了。哎！嫁人真是麻煩。”
沈姝揉了揉眉心。
合著云靈郡主喜歡楚湛，就是因為楚湛能帶她玩……
幸好永寧長公主，是個腦袋清楚的。若是換個糊涂的，看中瑞王府的門第，真把云靈嫁過去，那云靈可就真的要慘了。
半個時辰后——
蕭晴雪滿頭是汗，把最后一只雞抓進了雞籠里。
許是熟能生巧的緣故，還真應了云靈郡主的說法。
蕭晴雪的動作麻利了很多，對付那些兇悍的大公雞，也變得不似先前那樣怯弱。
可是，沈姝看著她眉心，隨著時間流逝，而一點點殘缺下去的香灰印記。
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實在想不出，蕭晴雪身在長公主府，還能有什么事，能讓她喪了命。
就這樣，沈姝哪也沒去，一直守在云靈郡主和蕭晴雪的身邊，用過午膳，打了幾圈牌。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沈姝正尋思著要不要使個人跑去瑞王府一趟，問問楚湛——
云靈郡主的丫鬟吉祥，匆匆跑進院子里，低聲稟報道：“郡主，大事不好了，承恩公夫人親自登門，說是太后娘娘明日要召見公府的眾位姑娘，她特地親自來接蕭姑娘回去呢。”
沈姝聽見這話，騰地站起身。
來了。
她萬沒想到，承恩公府竟會借太后娘娘的名頭，接蕭晴雪回去。
若蕭晴雪果真回去，怕是真的兇多吉少！
“不行，不能回去。”沈姝趕忙道：“絕對不能回去，你的壽數就到今晚，若回去了，怕就……”
蕭晴雪臉色登時煞白。
“伯祖母親自上門來接我，容不得我不回去。”她顫聲道。
吉祥也趕忙附和：“是的，是的。長公主娘娘也讓人悄悄傳話說，承恩公夫人搬出太后，這面子，她不能不給……”
云靈郡主眉頭一擰。
她抓住蕭晴雪的手，對著沈姝道：“走，咱們翻墻，從你縣主府出門，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管怎樣，躲過今晚再說。”
沈姝點了點頭，提步正要往外走。
就聽見蕭晴雪顫聲道：“可是，長公主娘娘已經說了……伯祖母的面子，她不能不給，我若是走了，那長公主娘娘豈不是沒辦法對伯祖母交代。還是……還是我留下來吧，也許、也許事情沒有那么遭。”
沈姝和云靈郡主頓住腳步，回身詫異看著她。
她們都沒想到，連只雞都不敢殺的蕭晴雪，竟會在這樣要緊關頭，還會在意她的離開會給長公主帶來麻煩。
“事情真的有這么遭。”
沈姝看著她道：“我觀人壽元，從不出錯，若你回去，不出五個時辰，必會喪命無疑。”
蕭晴雪聞言，霧蒙蒙的眼睛里，盡是驚恐和絕望。
然而，盡管如此，她還是執意從云靈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還、還是算了。若伯祖母上門來帶我回去，就是為了要我的命……就算今日躲過一劫，還有明日，還有后日。我是蕭家的女兒……躲不掉的……躲不掉的……”
她后退幾步，朝沈姝和云靈郡主，扯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兩日，多謝郡主和縣主收留，是晴雪從小到大以來最最開心的日子。就算真的逃不掉，有了昨日和今日……晴雪已經知足了，很知足了。”
說著，她理理衣袖，朝她們感激地深福一禮：“今日一別，愿兩位歲歲安康，福喜綿長。”
言畢，蕭晴雪深深望她們一眼，決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喂……你回來……”
云靈郡主提步上前，欲攔住她，卻被沈姝抓住衣袖。
“她說的對，只要承恩公府殺心不退，便是躲過今日，還有明日，還有后日……我們不可能日日都守著她，總有一天她要回府去。”
云靈郡主焦急地道：“那怎么辦，就這么眼睜睜看她回去送死嗎？”
沈姝蹙眉細思。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蕭晴雪畢竟是承恩侯府的女兒，公府再如何強勢，也不可能無憑無據對她下黑手，我有個辦法，先找到癥結所在，再想法子救她！”
沈姝說著，附耳到云靈郡主耳畔，如此這般嘀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