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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歲歡收好紙條,不疾不徐地離開了姬貴妃的寢宮。
出來后,老嬤嬤在前面帶著路,江歲歡在后頭跟著,心中想著剛才的事情。
她之所以答應姬貴妃,一來是想拖延時間,二來是想驗驗貨。若是那房間的東西讓她很心動,她可以出手除掉江媚兒生下的怪胎。
江媚兒本來就是她的仇人,不管怎么說她都不算吃虧。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聽上去像是有人在求饒。
老嬤嬤停下腳步,對著江歲歡問道:“江太醫,這條路離太醫院有些遠了,要不老奴帶您換條路吧?”
江歲歡知道這是借口,前面一定發生了什么事情,不能被別人看到,她點了點頭,“行,辛苦嬤嬤了。”
等到老嬤嬤轉身的時候,她不經意間回頭瞥了一眼,只見在青石板路的轉角處站了幾個人,皇后娘娘站在人群中間,臉上帶著怒意。
在皇后娘娘的對面,一個太監被人架住了兩條胳膊,正劇烈地掙扎著,口中大喊著:“皇后娘娘,奴才錯了,您再給奴才一次機會,奴才一定……”
太監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硬生生拖了下去。
江歲歡不由得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這皇宮猶如龍潭虎穴,一不小心就會沒命,實在是可怕。
還好老嬤嬤換了條路,皇后本就看她不順眼,若是她這個時候走過去,皇后保不齊會把怒火發泄到她身上。
想到這里,江歲歡加快了步伐,她可不愿受這無妄之災。
她跟著老嬤嬤來到御花園里的小路上,老嬤嬤說道:“這條小路離太醫院很近,走一刻鐘的時間就差不多到了。”
“江太醫,您別看這條小路現在平平無奇,到了春天百花盛開的時候,這景色甚是好看,宮里的娘娘都喜歡在這里散心呢。”
江歲歡聽著老嬤嬤的介紹,心不在焉地點著頭,她不是宮里人,對這條路并不感興趣。
走到其中一段路的時候,江歲歡看到頭頂的樹枝上掛著許多個小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勾勒著山水花紋。
她突然來了興趣,指著盒子問老嬤嬤,“那是什么?”
老嬤嬤說道:“那個是香薰盒,因為這條路經常有娘娘經過,所以皇后娘娘想了個主意,在這里掛上許多香薰盒,每個盒子里頭都放著一塊上好的香薰。”
“這樣一來,不管是哪位娘娘從這里走過,身上都會染上香味,且好幾天才會散去。”
江歲歡有些吃驚,皇后溺愛孩子也就算了,居然對其他娘娘也如此關照?
她問道:“這辦法如此有新意,是皇后娘娘何時想出來的?”
老嬤嬤低頭想了想,“大約有十七年了吧。”
江歲歡并未多想,跟著老嬤嬤來到了太醫院,她走進去后,先是和其他太醫寒暄了幾句,然后對著春桃說道:“走吧。”
春桃正在跟著茯苓學習把脈,有些依依不舍地站起來走到江歲歡身后,茯苓見狀也想跟上,被孟太醫一把揪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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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禮攢夠了嗎?宅子買了嗎?什么都沒有你跟著人家走什么!難不成是想當上門女婿?”
本是一句調侃的話,茯苓卻當了真,眼睛亮晶晶地問道:“江太醫,你家缺上門女婿嗎?”
“我不僅會醫術,每個月還有俸祿拿,而且我很能干的,洗衣服做飯樣樣都行!”
江歲歡哈哈大笑了起來,“缺不缺的,這得問春桃才行。”
她低頭看向春桃,“你覺得如何?”
春桃羞紅了臉,把頭扭到一邊。
見春桃沒有拒絕,茯苓呲著大牙笑得很開心,孟太醫卻捂住了他的嘴,對著江歲歡干笑兩聲,“江太醫,我這徒兒剛才開玩笑的,你莫要當真,快些回去吧。”
江歲歡自然清楚,茯苓身為太醫院的人,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出宮的,更別提當上門女婿了。
她笑了笑,帶著春桃離開了皇宮,坐著馬車前往姬貴妃給的地址。
眼看她就要生了,不如就趁今天去看一看,那個房間里裝的是什么好東西。
馬車上,江歲歡腹中的孩子忽然用力踢了她一下,疼得她捂住了肚子,額頭上的冷汗緩緩往下流。
春桃著急地問道:“師父,你怎么了?”
她緊閉著眼睛,疼得聲音都變了,“沒事,孩子踢了我一下。”
“啊!會不會是要生了?”春桃頓時手足無措,看到窗邊的街景后連忙說道:“我這就給馬夫說一聲,讓他帶我們回家。”
“不用。”江歲歡已經緩了過來,直起腰說道:“羊水還沒破,不是要生了。”
不過剛說完,她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絲疑慮,近日腹中的孩子偶爾會踢她一下,卻從沒有這么用力。
她蹙了蹙眉,開始為自己把脈,脈象并沒有太大問題,只是微微有些慢,可能是今日走了太多路的緣故。
既然沒事她就放心了,等回家以后多休息會兒就行。
馬車停到了塵緣客棧的門口,江歲歡和春桃下了馬車,朝客棧里走去。
小二迎了上來,“客官,您二位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給我開二樓左數第三個房間。”江歲歡小聲說道。
小二笑容滿面的把手中的毛巾搭到肩膀上,“好嘞,樓上左數第三個房間,您二位這邊走!”
江歲歡仔細觀察著小二的神情,看起來和剛才沒有變化,不太像姬貴妃提前安排好的。
她順著小二手指的方向朝樓梯走了過去,邊走邊低頭想著事情,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鑲著金絲的黑色長靴。
她頭也不抬地說道:“麻煩讓一讓。”
黑色長靴一動不動,她疑惑地抬起頭,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顧錦。
顧錦看上去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一雙好看的眼睛里爬滿了血絲,原本俊美的容貌多了一分妖冶。
他緊緊盯著江歲歡,似乎并沒有聽到江歲歡剛才的話。
江歲歡此刻的心中翻江倒海,那日顧錦喝醉了想帶她走,她讓顧錦酒醒了再來。
可是后來,顧錦并沒有來。
她等了許久,最后才幡然清醒,顧錦是不可能過來找她的,只得逼著自己死了心。
可今日看到顧錦,她才明白,心動容易,心死難。
江歲歡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側身讓開一條路。
她不敢再看顧錦的臉,把頭壓得極低,看見一雙黑色長靴慢慢從眼前走過去,只留下淡淡的松香。
“我們走吧。”
江歲歡拉著春桃上樓,身后響起顧錦充滿磁性的聲音,“小二,給二樓最后的房間上一壺酒,拿兩個酒杯。”
兩個酒杯?江歲歡腳步微頓,他是跟別人一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