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智慧突然叫起來:“死阿龍!你犯什么糊涂!你怎么敢殺人啊!”
“不用你管!”阿龍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這個時候倒是挺硬氣的,”赫思白的語氣里突然帶了一絲不屑,“之前怎么想到要給她打電話,你可真有本事,自己殺了人讓一個女人去替你收尸,你自己倒跑了。”
“我沒想跑,是因為我看到巷子里有人!”
“有人,有什么人?有人的話人家看到你殺人不會報警嗎?都這種時候了還滿嘴謊話!”
“哎呀,你不要嚇他啦!”吳智慧喊道,“他本來膽子就小,說不定太緊張了看走眼也不一定嘛!”
旁邊的警察見她情緒激動,立刻要把她驅趕到外圍,吳智慧立刻喊起來:“我是目擊者,我還沒有做筆錄!”
赫思白也沒客氣,回過頭喊道:“雪姐,給吳智慧做筆錄!”
周美雪愣了一下,做什么筆錄?他們三個都在場啊,又看了看赫思白和阿龍這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把吳智慧叫到一邊。
吳智慧可憐巴巴地向周美雪求饒:“你讓我看一看,他嚇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
“小慧。”周美雪嚴肅地望著她,“他是個成年人,他必須知道。”
吳智慧無奈地被周美雪帶到一邊。
太陽漸漸升起來了,天光已經大亮,清晨的陽光靜靜地照射著整個榮城,阿龍被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地架著上了警車,他就這樣目不斜視地從吳智慧面前走過,連一個多余的目光都沒有留給她,吳智慧知道,阿龍這次是真的怪自己了。
周美雪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今天的辛苦你了,讓小赫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說著有對站在自己車旁邊的赫思白打個眼色說道,“小赫,就交給你咯。”
赫思白沒說話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后周美雪又揉揉吳智慧毛茸茸的腦袋,也跟著上了警車。
警車已經走遠了,可吳智慧還在望著警車離開的方向發呆,赫思白隔著黑色的車頂看著微微紅著眼睛的吳智慧,“喂”一聲,又對她說道:“上車。”
吳智慧輕輕地“哦”了一聲,又偷偷抹掉眼淚,鉆進車里。
赫思白開著車,緩慢地行駛在清晨蜿蜒的山路上,吳智慧依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任由凜冽的寒風鼓動著她卷卷的頭發,風吹過臉頰,就像無數細小的刀子劃過她的皮膚,涼涼地帶著令人清醒的刺痛。
突然,窗子慢慢地升了上去,宛如在她和世界中間立起一道棕色的半透明的防護墻。
“干嘛要關窗呢?”她輕輕地嘀咕了一聲。
“我冷。”赫思白說。
“你把衣服穿上嘛,又不是沒有還你。”她悶悶地說著,又執拗地把窗子落下來。
赫思白皺皺眉頭,伸手座椅背上把外套取下來,直接扔在吳智慧頭上,就像個帳篷一樣落了下來。
“你干嘛?”吳智慧從他的衣服里鉆出來面帶不滿。
“我不冷。”赫思白答非所問地說道,他的眼睛始終望著前方,臉上帶著些不知所謂的薄怒。
吳智慧猶豫了一下,依舊把衣服抱在懷里,然后默默把窗子關上,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赫思白沉默片刻說道:“你心里應該在怪我吧?”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他的言語里究竟帶著怎樣的情緒。
“為什么要怪你,你只是做了你的工作。”
“嗯。”
過了一會兒,赫思白又說道:“你也沒有做錯。”
“我知道。”
“所以,不用為了鄭少龍的話而感到愧疚。”
“我沒有。”吳智慧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有點難過。”
她似乎覺得氛圍有些過于沉重又故作輕松地聳聳肩膀說道:“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只要知道是正確的事,就可以不帶任何心理負擔地去完成它,我就不行,雖然我知道這么做沒錯,但我還是會忍不住有點難過,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明白。”
“哦。”吳智慧對于他迅速而果斷地反饋感到有些驚訝,怔了一下又說,“對,你腦筋比較聰明,你肯定明白。”
“不是,是因為我也會有心理負擔,不是因為我想得開就不會有負擔。”
“是嗎?你也會有心理負擔嗎?”
“會。”赫思白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說道,“其實,我不希望你難過……”
吳智慧愣了一下,迅即想到,也許這只是因為他把自己當成朋友,就好像她對阿龍這樣,所以他才會說出這種有點煽情的話,又或者他自己也并不是要刻意煽情,只是那么隨口一說。
但不管怎么樣,就是這么短短的一句話也足夠她覺得溫暖熨帖,其實他一點也不直男癌,有的時候也還是很暖的。
車子開到市里,路上的行人就漸漸多起來了,路邊的早點攤已經排滿了早起趕時間的上班族們,依舊是一副安靜祥和的模樣。
赫思白把車停在路邊問道:“吃點兒什么?”
吳智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早餐,搖搖頭說:“不太餓,不吃了吧。”
赫思白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又問:“辣椒、香菜、姜蔥蒜,哪種不吃?”
吳智慧茫然地搖搖頭:“沒有什么不吃。”
然后他就這樣徑自下了車,過了一會兒,拎著兩個煎餅果子和兩杯早餐粥重新回到車上,分出一份放到她手里,什么也沒說就又系好安全帶上路了。
吳智慧握著熱乎乎的早餐粥,又覺得這人還是有些直男,過于專橫了一些,可是他也不總是那么專橫,煎餅果子這種食物,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你原本一點也不餓,但只要聞到它的氣味,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吃。
可是現在吃么,好像也不太好,畢竟赫思白還在開車,她這樣似乎有點吃獨食的嫌疑。
赫思白用余光觀察到默默吞口水的吳智慧,臉上不覺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想吃就吃吧,演了一整晚的瓊瑤劇,還裝什么矜持。”
“什么瓊瑤劇裝矜持?”吳智慧反應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氣呼呼地說道,“你才瓊瑤劇,你還演了一晚上霸道總裁呢,現在又裝什么小綿羊小咩咩?嘔!”一邊說著,不客氣地打開紙袋,把一大口煎餅果子塞進嘴里。
赫思白忍不住笑著抱怨:“我裝什么霸道總裁,我一沒公司,二沒錢,就是個可憐的底層小公務員,天生勞碌命還總被納稅人埋怨只吃飯不干活兒,這天底下可沒有我這種倒霉總裁。”
“不會吧,你們警察應該很賺錢吧。”吳智慧大口吃著煎餅果子,含含糊糊地說道。
“哼哼,賺錢。”赫思白笑了兩聲又說道,“但就你這種一口能吃進半個煎餅果子的怪物,肯定是養不起。”
“是嗎?”吳智慧含著煎餅果子一臉嚴肅地沉思片刻說道,“那我還是不能找公務員,還是找霸道總裁比較好。”
“霸道總裁可配不上你,你這種食量,起碼得找個亞洲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