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干嘛呢?”他自己心虛還要沖人家發火,“這是什么季節你就穿的這么單,你不冷嗎?”
“不冷啊。”吳智慧一邊跳著微微喘著氣,臉上掛著薄薄的汗珠,剛好最后一個動作做完,她停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毯上,“累死寶寶了!”
“怎……怎么會不冷呢,快穿上點兒,別閃著。”赫思白說著從沙發上隨手扯下一件衣服扔過去,不偏不倚蒙到吳智慧頭上。
“哎呀,你干嘛啦!”吳智慧從寬寬大大的衣服里鉆出來,然后赫思白又發現她穿著自己的衣服,只露出兩條小腿的樣子也讓人浮想聯翩。
這可是完蛋了,他趕緊逃命似的躲到衛生間里,用涼水洗了把臉,終于冷靜下來。
“喂,赫思白。”吳智慧突然出現在衛生間門口。
赫思白嚇了一跳:“你怎么說進來就進來,不知道敲門嗎?”
“啊?”吳智慧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你有毛病啊,你又沒在干嘛,洗個臉還不給人看啦?”
“那我萬一,萬一不止是洗臉呢?”
“那你為什么不鎖門呢?你自己不鎖門還怪我咯?”
赫思白啞然。
吳智慧翻他一記大白眼又說道:“今天早上你手機響過,我替你接了。”
“什么?我手機呢?”
吳智慧指指餐桌。
也來不及擦臉,赫思白趕緊拿起手機,一看三個未接,都是陳嘉的。
“你怎么不叫我?”赫思白問。
“我叫了,你不醒啊,三個未接不也沒把你叫醒嗎?”吳智慧又說,“我一看實在沒辦法,我才替你接的,你以為我愿意替你接嗎?現在你那幫同事知道我住在你這,不一定會怎么想,你回頭要幫我解釋清楚,我跟你可是清白的。”
“行,知道了。”赫思白沉著臉回答,解釋?怎么解釋?他本來就目的不純,明眼人誰看不出來?而且陳嘉他們這么八卦早就懷疑自己了,現在解釋,還有什么意義?他才不解釋呢,反正,他偷偷看看吳智慧,他也沒什么好解釋的。
除了未接來電還有一條信息,也是陳嘉發的:“老赫,米家的搜查證明已經簽下來了,我和老趙先去,你操勞過度要好好休息,就不用管我們啦,恭喜你喲,么么噠。”
赫思白一頭黑線地看完短信,什么恭喜他,恭喜他大夢一場嗎?
“喂,赫思白。”
“嗯?”赫思白低著頭應了一聲。
“我做了早飯,你要吃嗎?”
“嗯?”他猛地抬起頭來,“你說什么?”
“我……我說我做了早飯……”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眨巴眨巴眼。
“你自己吃過了嗎?”赫思白小心翼翼地問。
“吃過了。”她點點頭。
“那就,那就吃點兒吧。”
吳智慧轉頭跑進廚房,過了一會兒端著碗筷出來,赫思白帶著好奇走到餐桌前,看著碗里面餃子不像餃子,餛飩不像餛飩,面條不像面條的東西陷入了沉思:“這是……”
“餛飩。”吳智慧頓了頓又補了一個字,“粥。”
“餛飩粥?”
“嗯嗯。”吳智慧笑瞇瞇地點頭,“我新發明的,還是好吃的。”
“好,好吧。”赫思白沉默著把這碗所謂的餛飩粥吃下去,說實話味道的確還行,但是平心而論本來也沒什么不行的。
餛飩是他早些時候在超市買的速凍餛飩,就是被她煮過了,煮成了餛飩粥。
“怎么樣?”吳智慧竟然還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這可是難為他了,要怎么夸呢?赫思白悶著頭,裝作吃的很投入的樣子,直恨不得把碗底也舔出來,這才想到一個新思路:“好吃,特別好吃。哎呀,真是沒想到,這個餛飩煮破了竟然比整的好吃,尤其是餛飩餡兒出來之后,這個餛飩湯就更有味道了,很好,很好。”
“真的嗎?你這么覺得嗎?”吳智慧驚訝地望著他似乎十分驚喜,赫思白看在眼里默默地為自己的機智點贊,沒想到她又話鋒一轉說道,“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吃好餛飩,要不然這樣好了,以后我們分兩批下,你吃破的,我吃好的,哈哈,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我真聰明。”
赫思白一口氣差點兒把自己憋死,可是又不能說,只好尬笑著說:“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也不一定非要吃餛飩吧,那什么,我先去上班兒了。”
“還要去嗎?陳嘉剛才說你可以不用去,他說讓你好好休息。”
“他說歸他說,我怎么能放著案子不管呢,不說了,我……我先走了,那個碗你要是不想刷先放著,我回來刷,我走了!”
吳智慧愣愣地眨眨眼:“怎么突然這么急,好奇怪呀。”
米家?
吳智慧隱約記起,陳嘉在電話里說他們要去米家,昨天她想從赫思白嘴里打聽出點什么,可他就是不說,最后竟然還睡著了,今天他們就去米家,肯定是有什么新八卦。
米家,她也要去,說不定就能被她發現點什么,不過既然赫思白他們在里面,她就不能冒冒然闖進去,不然赫思白又要數落她,最討厭了。
她就躲在外面看看,有發現最好,沒發現,那大不了也就是沒發現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赫思白趕到米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客廳里全是穿制服的警察,米玉梁滿面愁容地坐在沙發上,他母親吳若弗正在接收周美雪的進一步盤問。
陳嘉一看到赫思白立刻八卦地湊上去:“老赫,你怎么來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這種時候就不要那么兢兢業業了嘛!”
“去你的,什么春宵一刻,別胡說八道。”
“怎么胡說八道,我說你可以,還以為你小子這么注孤生,一輩子都不可能找著對象呢,沒想到你手腳那么利索,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結什么婚,你有事兒嗎?查出什么來了?”
“干嘛呀,我就是個技術員,這么多人干活兒,不缺我一個,快快快,什么時候結婚?”
趙巖仿佛不經意地經過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結不結婚還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注意安全措施。”
“安全措施?對,安全措施。”陳嘉又突然想到什么,“臥槽,老赫,你不會也是個渣男吧?撩而不娶,天打雷劈的!”
“怎么就天打雷劈了?”趙巖突然嗆了他一句,然后拍拍赫思白的肩膀,“赫兒,聽哥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結婚那是一輩子的大事兒,可不能因為一不小心睡了就葬送一生,關鍵是注意安全。”
赫思白驚訝地望著他:“我頭回聽到有人把渣這個字兒詮釋的這么清新脫俗,你可真是夠渣的。”又話鋒一轉問道,“你查著什么了?”
“昂?沒什么,就是找到了葉眉的第一案發現場。”趙巖指著通往花園的后陽臺說道。
“在這兒?”
“就在這兒,雖然擦過但還是有發光反應,剛才周美雪又從門縫里找到了沒擦干凈的血跡,老白已經檢驗過了,的確是葉眉的。”
“作案工具呢?”赫思白一邊問著,已經走到了后陽臺為整修花園而擺放著的各種工具旁邊,“這些東西驗過了嗎?”
“驗過了,東西不在這里,是那邊兒那個錘子。”
赫思白看到那個木把的鐵錘,目光聚焦在米玉梁的身上。
“你懷疑他?”趙巖看看赫思白。
“我原本不是很懷疑,因為動機說不過去,可是現在……”他皺起眉頭。
趙巖搖搖頭說道:“我也覺得不是他,動機上講不通,還有,”他拿出一份醫院的化驗報告,“這是吳若弗的化驗報告。”
“癌癥?”
“八十多了,正常人到了這個歲數就算是能治他們也不想治,花錢換個受罪,也未必能多活幾年。”
赫思白沉吟道:“難怪米玉林總說吳老太太一死她就又能得到一筆錢。”
趙巖掐著手指算著:“那個遺囑咱們誰也沒見,但是老太太剛才說了,她說米家的家產除了這個集團給了老大,然后剩下的做一份,老太太和一兒一女三分,說實話這本來就不合適,即便老頭兒不放心老太太,配偶至少應該有權得到三分之二,所以她心里不滿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她再一過世,她的那份又要分三份,就算她也學著老頭兒立遺囑,她還要擔心將來那一兒一女又效仿她把遺囑毀了,不管怎么說都是麻煩。別說是她了,這要是我,知道自己活不長,為了給自己兒子把將來的路鋪平,我也愿意跟她做同樣的選擇。”
吳若弗突然站起來指著周美雪破口大罵,可罵了沒兩句就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周美雪滿臉詫異地說道:“什么情況?”
“媽!媽!”米玉梁緊張地搖晃著他母親,抱起她就沖進臥室,給她服下藥才回頭對周美雪他們說,“警察同志,我母親都這么大年紀了,你們現在把她當成犯人來審,又像抄家一樣在我們家里翻來翻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米先生,我希望你清醒一點,我們不是把她當犯人,而是我們的確在你們家的地板上檢查出了您妻子的血跡,現在不止是您母親,連您本人也都是嫌疑人。”周美雪嚴肅地說。
“嫌疑人那就是沒有證據!如果你們用這樣的態度對待我母親,導致她病情加重,而后卻發現她不是兇手,我請問你們誰來負責!”
“如果我們有錯,我們不會推卸責任,但是在此之前,還請您也能積極地配合我們調查,”周美雪又指了指沙發說道,“米先生,您請這邊坐,我們的調查還要繼續呢。”
剛消停了沒多久,后院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赫思白和趙巖趕緊沖出去,搭眼看到吳智慧趴在泥地里,隔著窗子手里還死死拽著一個人:“你要干嘛!”
她抓著的人竟然是剛剛才昏厥過去的吳老太太,只見她站在窗前,就是米玉梁剛剛把她抬進去的那間臥室,也是吳若弗自己的臥室。她臥室的其中一扇窗剛好對著后院的院墻,中間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她手里拿著打火機,另一只手里攥著一條彩色的衣帶,大概是擔心在屋里燒東西會有味道,這才不得已打開窗子,卻被吳智慧抓個正著。
周美雪沖過去,從她手里奪過衣帶,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把衣帶交給赫思白:“是夏麗丟失的那條。”她又看向吳若弗,“吳女士,您給個解釋吧。”
一瞬間,吳若弗的眼里有淚,她腳下晃動了兩下,扶著窗臺站穩,然后緩緩地回過頭說道:“沒什么可解釋的,人是我殺的。”
赫思白皺皺眉頭:“誰?”
“都是,全都是!”吳老太的眼里突然冒出刻毒的光芒,蒼老的面容宛如一只厲鬼,面色蒼白,“我恨他們!恨那個賤人,恨米榮尊那個王八蛋,還有他們的小雜種們!”
“就因為恨,你就要殺了他們?為了你們上一代人的恩怨?”赫思白問。
“不應該嗎?”吳若弗反問,她顫巍巍地走到赫思白面前,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為了這個家,苦了六十多年,我從十七歲就認識他,那時候他只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他說要開運輸公司,雇不起別人,我替他送貨,我一個女人,你們去打聽打聽,那個年月有幾個女司機還是開貨車的,我就這么跟著他,一步一步地越賺越多,越來越好,眼見得好日子要來了,他嫌我老了,嫌我丑了,嫌我脾氣大,嗓門兒高,嫌我不溫柔,不如那個小賤人知他冷暖,可笑!那個小賤人也可笑!自以為大著肚子就能把我擠走,她做夢!就算不為了米榮尊那個老東西,這個米家也不配她來染指!可她也有本事,死了死了還靠著裝可憐把她的兩個小雜種塞到我的眼皮子底下,這么些年我看到他們就想起那個小賤人,想起她那副挨千刀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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