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線人G

213.細節

“你這叫什么感慨?”

“難道不是嗎?”吳智慧說道,“你看啊,殺人、搶劫、偷盜、強奸,這幾類案件猛然一聽總是覺得犯罪分子更加占有優勢,其實所謂優勢,不過就是攻其不備而已,可是如果受害者有防備呢?那到底誰會倒霉還真不一定。你再說這個強奸吧,為什么這么多臭男人敢做這種事,不過就是覺得女人好欺負,可是如果要是恰好碰到一個很不好欺負的女人呢?也有可能強勢變成弱勢的。”

“所以你到底要說啥?”

“我的意思,就是要剛!”吳智慧握著拳頭,“遇到這種壞人就是要比他更剛!那話怎么說的?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可是誰打架也不是剛一動手就沖著不要命去的,你說對不對,黑哥?”

“嗯。”程大黑有些茫然的點點頭。

“所以,只要你在對方還沒有進入‘不要命’狀態的時候,搶先一步進入狀態,那就可以扭轉劣勢,占得先機!也就是說,要么不打架,要打架就要拿出拼命的氣勢!”

“不,等等。”程大黑打斷她的話,“你最近是不是最近練格斗練得有點兒走火入魔了?”

“嗯,是,但是也不全是。我就是覺得,不是都說女人力氣很小,和男人動起手來沒有什么優勢嗎?可是你看現在,”吳智慧指著現場,“特例出現了,一個柔弱的女人,用鐵鏈勒死了……不,差點勒死了一個男人,我們再想,如果她也經過了格斗訓練呢?”

“不不,你到底要干嘛?”

吳智慧目光灼灼:“沒干嘛,我就是覺得練好格斗還是非常重要的!這個世界上可怕的壞男人太多了!我要練好武藝,保護自己!嗯!”

“哦。”程大黑默默點點頭,總算明白了,她這是讓這場面給刺激到了。

經過初步的調查發現,受害者的名字叫王喜,五斗村村民,48歲。原來是新陽橡膠廠的工人,后來橡膠廠倒閉,他就失去了工作,因為原來在橡膠廠的時候就給廠長開車,所以失業以后就跟家里要了一些錢買了一輛車,干起了快車生意,其中最常跑的就是新陽到輝州一線。

“那他和王琳是怎么遇上的?”程大黑問。

“快車吧,應該是巧合。”姜睿說。

“嗯,十有**是巧合,”連陰天說,“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再向王琳求證一下,不過王琳現在的情況也比較特殊,大夫說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還需要留院察看。”

“碰上這種事兒就沒有可能穩定。”程大黑說。

“吳智慧,”連陰天突然看向她,“王琳那邊你去跟進一下,整個案件發生的始末,你要詳詳細細地問清楚,尤其是現在王喜沒有脫離危險,是死是活還不清楚,最關鍵,最關鍵的是!”連陰天連著說了兩遍“最關鍵”,好像生怕她會漏掉似的。

“我知道,最關鍵就是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屬于正當防衛。”吳智慧說。

“你知道就好。”

“我當然知道了,不過話說回來,她被囚禁在那種地方,就算那個王喜死了,難道就不是正當防衛了嗎?不對,我的意思是,她被那個王喜囚禁在地下室,難道當時王喜沒有對她實施強奸,那就不能叫做正當防衛了嗎?”

“那叫防衛過當。”連陰天又想翻臉,“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讓你去干什么?”

“明白,我明白,你就是讓我昧著良心做事!”

“你!”

“哼!”吳智慧一甩頭,同時翻個白眼,深表不滿。

“我有一個疑問。”姜睿說道。

“你說。”

“這個王喜,是什么原因讓他在自己家的地底下開拓出這樣一個空間?而且我們看那個空間的布置很顯然就是專門用來供他做這件事的,難道是他為了囚禁王琳而特地準備的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連陰天說,“你是說這個王喜很有可能是個慣犯,這點我也有懷疑。”

“不用懷疑,肯定就是!”吳智慧憤憤不平地說,“那個王喜就是個死變態!我扯床單的時候發現他床上有一臺筆記本電腦,電腦上面放的全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的碟片,這種人才不可能是第一次作案呢,只要認真查一查,肯定能查出來,搞不好還能查出更多更大更惡心的事也不一定!”

連陰天意外的沒有反駁吳智慧的話,而是對姜睿他們說:“如果有可能的話,要盡可能多的把王喜的犯罪事實整理出來,到時候和王琳的案子一并提交到檢察院,很有可能會對王琳的量刑起到部分幫助。”

“這倒像句人話。”吳智慧站起來說道,“不跟你們耽誤時間,我先去醫院了。”

吳智慧來到新陽市人民醫院,按照連陰天給她的地址,找到王琳所在的病房。

剛走到病房門口,一個熟悉的人影從房間里走出來。

“哎!怎么是你啊!汪醫生?”

吳智慧看著面前的汪瀅激動地不得了。

“咦,好巧啊,你怎么會來這?”汪瀅也有些驚訝。

“我來找王琳。”

“王琳?她現在是我的病人,怎么,她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吳智慧擺擺手,又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其實……其實我現在是警察,雖然只是輔警,那個王琳,她和我現在正在查的案子有點關聯,嘻嘻。”

“警察?哦喲,這就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嘛,哈哈!”汪瀅捂著嘴笑起來。

“哎呦,就知道你會笑,早知道就不要說出來了。”

“干嘛不說呢,我之所以笑只是替你高興而已。這是好事啊,比起之前做線人,警察這個工作不是好得多嗎?更重要的是,你也完全有能力可以勝任,能夠找到一份自己喜歡且又適合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很容易的事哦,你現在應該很幸福吧?”

“嗯……”吳智慧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又笑著點點頭,“是蠻開心的。”

“那就好了呀。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等你忙完記得來找我。對了,”汪瀅又說,“問她問題的時候不要太著急,她的情緒不是太穩定,腦袋一時清晰,一時模糊的。”

吳智慧皺皺眉頭:“聽上去好像蠻嚴重的。”

“嗯……看怎么講,”汪瀅說,“跟普通人比她肯定是在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但是跟差不多情況的受害者群體比較,她算是非常堅強了。”

“差不多情況的受害群體?”

“是的,其實像這樣的案件是很多的,只不過大多數的受害者都不愿意報案,所以……”汪瀅聳聳肩膀,“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警察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女子在默默承受著這種巨大的精神折磨。”

“為什么不報警呢?”

汪瀅皺皺眉頭,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你跟下去看看吧,很快就知道為什么了。”

吳智慧眨眨眼,還是有點迷茫。

轉身敲敲病房的門,走進去。

王琳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望著被藍色窗簾映照地微微發藍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而無神,不過看上去情緒倒是還算穩定。

“您好,打擾了。”吳智慧下意識地放低了說話的聲音,好像很擔心一不小心就驚擾到她。

王琳聽到聲音,默默地轉過頭看她一眼,目光還是死一樣的暗淡。

吳智慧讓她看的心里面有點發怵,縮縮脖子,又重新打起精神走過去。

“那個……可以向您了解一下案件的發生經過嗎?”

王琳沒有說話。

“您應該是有些疲憊吧,那沒關系,我來問,您想說就說。”

王琳還是沒有反應,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這目光讓吳智慧多少有些不自在。

“請問,您和王喜是怎么認識的?額,或者怎么遇見的?”

王琳沒有回答,眨眨眼,卻問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覺嗎?”

“啊?”

“他揪著我的頭發,把我的臉往墻上磕,掰開我的腿就直直地頂進去!我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了!”她大口地喘著氣,好像回到了當時案發的場景,“我都受不了那種疼!鉆心地疼啊!鉆心地疼啊!他拿著酒瓶子往我里面推!讓我舔他下面!嘔!”她突然劇烈地嘔吐,可是她什么都沒吃過,吐出來的都是胃酸和膽汁。

吳智慧嚇得從板凳上彈起來,把腿就往外跑:“汪瀅!汪瀅!你快來啊!”

她跑出去兩步又想起來,王琳的情緒這么不穩定,萬一她一個想不開死了,那……那……

她又急吼吼沖回去。

還好王琳沒事,只是她比起剛才,看上去更加憔悴,滿臉淚痕,眼睛深深地凹陷,眼瞼下面兩片青黑。

吳智慧這才發現,床頭有呼叫鈴。

“你剛才問我是怎么遇見他的。”

“額,對。”

王琳垂著眼睛慢慢地開口:“那天下午,我從輝州老家回來。”

“那天是?”

“就是8月22日那天。”

“所以,輝州是你的老家,新陽這邊不是?”

“我在新陽生活。”

“多久了?”

“很久了,三十多年了。”

“那是蠻久。”吳智慧點點頭又說,“那你跟老家那邊應該不是太熟了吧?為什么要特地趕回去,是有什么特別的事嗎?”

“老家一個親戚的女兒結婚。”

“可以說清楚一點嗎?”

王琳沒說話,就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吳智慧又有點慌:“你別這樣,我不是懷疑你,也不是要窺探你**,只是我們工作要求就是這樣的,如果有細節的地方我問不清楚,回頭是會挨罵的。”

“小南村,劉大壯家。”

“好,謝謝你。”吳智慧繼續問道,“那么你是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上的車?”

“下午五點多,從新輝路口。”

“五點多……從輝州開車過來要一個小時左右,趕上堵車兩個小時都不止,您很趕時間嗎?”

“也不是,留宿在別人家不是很方便。”說完抬起頭涼涼地望著她,“你覺得我活該是嗎?誰讓我這么晚上路的。”

“沒有沒有,我當然不會這樣想了。”

“我再活該,也不是他這么對我的理由,如果是,那他死了也是活該!”

吳智慧聽了這話突然一拍大腿:“對!他就是活該!”

“你真的這么認為?”

“當然啊,所以你也不要因為這件事太過擔心,不要說他現在生死不明,就算你真的殺了他,也是他錯在先,你是正當防衛,而且,你長那么好看,你的人生不應該被他這樣一個垃圾搞亂,其實……其實我來還有一點心里話想跟你講,”吳智慧突然有點激動,“就是,我覺得你特別優秀!特別棒!你就是一個女英雄!你一定要好好的哦!”

王琳看著她愣了許久。

吳智慧又有點緊張:“太……太突然了是不是,太……感覺有點虛偽是不是?但是,但是我是真心的,我真的覺得你超棒的!我……我不知道怎么說了,反正就是,你……”她堅定地伸出大拇指,“棒!”

“他生死不明?”王琳似乎有些驚訝。

“是的呢,很意外是不是?”吳智慧卻是高興的,“這就是命運啊,他想要傷害你,沒想到卻被你反殺,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你反而有可能要面對防衛過當的問責,但如果他能活下來,那你就是毫無疑問的正當防衛!”

“呼!”她長舒一口氣,抬起頭靠在床頭上,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意,只是那笑意里似乎隱藏著深深地恨意,“我其實真的很堅強,我覺得我很堅強。”她好像自言自語似的說,“不過也就是我吧,換成我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她們就算是像我這樣,也不可能跟我一樣地做到這個地步。”

“對,剛剛汪醫生也有說,說您很堅強。”

“我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堅強。”她說,“你們放心好了,我是不可能崩潰的,我也不會死,不會去自殺,我都已經活下來了,就不會做傻事!”

“對!”

“我要等著他死,他最好是死,如果不死我也要讓他生不如死,我就算豁出一切也要讓他遭到報應!”

“對!一定要讓他受到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