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邪祟覬覦的新娘

第87章 《寄生》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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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姮想說什么,零卻把她推進了洗澡棚,并道。

“我答應你不會靠近,你放心洗。”

他答應了的事,從來不會出爾反爾。

江姮站在洗澡棚里,空間只能容納她一人,私密性極好,頭頂水桶霧氣彌漫,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氣。

她也不知道怎么,鼻尖有些發酸。

他年紀很輕,待她卻極為細心,每當她心生不安時,少年都會拼命給她充足安全感。

江姮邊洗邊問。

“你在嗎?”

外面慢半拍傳來零的聲音。

“在。”

沒過幾秒,零又應。

“我在的。”

他怕她沒聽清自己說話,特意又說了一遍。

江姮心里不安消散。

但過了沒多久,她又問了一遍。

零不厭其煩地應答。

不想讓她害怕,面紅耳赤提議道。

“我唱歌給你聽吧……不過我唱歌不好聽,你如果不喜歡,可以告訴我。”

江姮翹了翹唇,故作冷靜地說。

“你唱吧。”

零清了清嗓子,緩緩唱了起來。

“晚霞是杏黃色

無論何時我都在遠遠地尋找你。”

他唱歌時音色略微低沉,透著微不可聞的緊張,有幾個詞沒再調上……即便如此,江姮依然喜歡。

她全程沒有叫停,也沒有再問他在不在,就這么一邊聽著,一邊洗完澡。

等她洗完出來,便看到他背對著她站在門口前,燭光輕晃,幾縷橘黃光線落在他背上,襯得他身姿頎長如青竹。

少年太過專注,連她洗完出來都沒有發現,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才驟然回神,最后一句歌詞還破音了。

他背脊僵硬,耳廓通紅,清了清嗓子,尷尬又羞澀地撓頭。

“你、你洗完了。”

零也是沒話找話,想要以唱歌方式,讓她心里的不安減少一些,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怕她嫌棄,又不知道怎么挽回形象。

江姮忽然道:“好聽。”

零呼吸微沉,呆怔地看向她。

輪到江姮目光閃躲了,她擦拭著濕透的黑發,語氣不冷不熱。

“你沒聽清算了。”

她不會夸第二遍的。

零忙點頭:“聽清了的。”

江姮順勢說出自己的想法,“那你想不想聽我唱?”

在他呆愣到快傻掉的表情下,她又補了一句。

“我只單獨唱給你聽。”

零沒來得及回答,因為他口袋里的聯絡器在震動,這是代表著教主已經明確知道他要殺的那個人所在地。

這一周時間,除了等她傷勢休養好以外,還有就是,在等教主的調查。

因為退燒藥,零與教主達成交易,要幫他殺一個人。

零對于承諾,從來不反悔。

他答應了就會做到,也必須做到。

可他不想離開江姮,他怕她深陷危險之中,若帶著她去殺人,零既怕她看到他殺人場面會害怕,又怕給她帶來危險。

零很想點頭答應,但想到自己此次殺人任務,他沒辦法做出保證,他怕自己回不來。

零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次任務,以前他是孤身一人,沒有記掛著的人,每次任務他都當最后一個任務做,不怕死,即便身受重傷,也要完成任務。

但現在不一樣,他有記掛的人。

零怕自己離開再也沒辦法回來。所以對于她的話,他沒有應答。

而是道。

“我要離開一趟。”

江姮眸光逐漸熄滅,眼簾低垂,睫毛起伏不停,心臟連著手指都在顫。

半晌,她才問:“去哪?”

零沒像之前那樣告訴她自己的去處,轉移話題,叮囑她。

“我讓他派了一個人來保護你,每天都送來食物,你別害怕……”

江姮打斷了他的話,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你要丟下我對嗎?”

她手指微松,濕發垂落在肩側,滴滴答答,水珠落了一地。

零搖頭,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要解釋。

江姮背對著他,率先道:“你去吧,我會在這里等你,一直等你回來。”

她語氣出乎意料的執著與堅定。

她剛洗完澡,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睡袍,露出光溜溜雪白的腳踝,頭發濕漉漉,燭光灑在她精致側顏上,多了幾分蒼白,背影孤零零。

零想走過去抱她,安撫她的情緒。可他若是這次沒能回來,給她的只會是更殘忍的分別。

他搭檔也并非全是背叛喪命,還有任務過程中喪命的,一個搭檔有妻子,在死之前冒著大風險告訴零,請求他幫忙將賞金全部交給妻子。

搭檔給妻子留下來的遺言是——

他喜歡上別人,不會再回去了。

只為了讓妻子死心。

零問過他,這么說值得嗎?

搭檔苦笑道:“沒有值不值得的,她如果知道我死訊,也會死的。不如給她一個怨恨的由頭,讓她重新找個值得托付的人,開展新的生活。”

零那時不明白搭檔的想法。

覺得他很蠢,死了也被人記恨。

但當零面臨選擇時,他驀然發覺,自己的選擇和搭檔是一樣的。

若零死在這次任務里,他是知道她會尋死的。

她悲觀、沉郁,孤獨……沒了希望,不會再活下去。

零這些日子,為她打點好一切,只要她想活,就能一直在這里活下去,不會有人敢傷害她。

可怕就怕她不想活。

零沉默良久,嗓音嘶啞沉悶,緩緩道。

“我會回來的。”

他必須給她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他有可能做不到。

“等我。”

說完,零頭也不回離開。

他怕自己舍不得,會回頭。

江姮沒聽到動靜,倏然轉頭,卻看到空蕩蕩的門。

她跌跌撞撞起身,跑到門口,洇紅的雙眼輕抬,神情悲戚,淚水奪眶而出。

江姮知道的,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若不是她,他也不會被要挾。

她想要勸他,背棄諾言,逃離這里……但江姮又很清楚,少年從始至終都不是那種背棄諾言的人。

他一旦答應就會去做,哪怕喪命。

她沒有資格,讓他留下來。

江姮從不信神,這幾日在聚集地里,所有幸存下來的人都信奉著一尊道教天師,每日祭拜,夜里,禱告聲回蕩在下水道之中。

江姮此時闔上了眼,希冀于神明憐憫。

“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保佑他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