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傾妍真的就是臨時起意做的決定,想著就一個小姑娘,應該不會跟他們硬碰硬,他們一嚇唬估計就會給些東西和銀錢了。
他們也不貪心,給點吃的都行,他們已經餓了兩天,站著都打晃了,這個季節在荒郊野外真找不到吃的。
至于去村子里乞討,還沒等他們進村呢,就被人趕出來了,村子可比城鎮排外,看到陌生人就會警惕起來。
這也是傾妍不進村子購買物資和借宿的原因,陌生人進村子借宿只有兩個結果,碰上好心的留你一宿,給點錢就行了,碰上有歹心的命都能搭上。
別說什么民風淳樸,還有一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呢。
除非你跟那村子里的人認識,或者有恩,就像她救了張春花娘仨,進張洼村就被當成了自己人,不然根本別想快速融入進去。
傾妍看他們都自我介紹了,燒餅也吃完了,才問他們道:“那個新來的縣令除了趕走乞丐,還做了什么嗎?”
李虎開口道:“還招了許多衙役,之前的衙役多是靠縣衙有關系或花銀子進去的,這位縣令來了以后就都辭掉了,在縣里發告示,招收衙役,有功夫在身的優先錄用,其次是身強體壯的。
還把幾個書吏換了,好像是利用縣衙的職務之便,收了城里商人許多銀子,還被打了板子呢。”
李虎因為做過伙計,比較能說會道,所以回話的基本都是他,除了張豐年和小豆丁會附和兩句,兩個半大小子幾乎不怎么說話。
傾妍琢磨著他話里的信息,看著樣子,這個縣令應該是真想好好整頓一下縣城的風貌,只是對這些乞丐太過一刀切了而已。
看著吃飽了肚子,披著羊皮一臉滿足的烤著火的幾人,這些人除了兩個半大小子,確實不好自己生活,種地打工都不適合他們,人家也不能要他們。
誰花錢雇人也不想雇個身有殘疾或身體虛弱的,所以傾妍覺得他們就是去了別的縣鎮,很大可能還是靠乞討生活。
想了想,自己反正也不缺銀子,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問了他們各自擅長的,決定給些銀錢讓他們去周家鎮那邊開個小鋪子。
周家鎮離著最近不說,里面的人還算淳樸,風氣算挺好的,里面之前就收留了不少逃難過去的人,他們去了也不算突兀。
他們之前難在沒有錢,去了也只能要飯,有了啟動資金就不一樣了,買個院子或鋪子就可以安定下來了。
李虎之前在酒樓工作,雖多是招呼客人和給人送餐,多少也算有些經驗,開個小店應該沒問題。
張豐年能寫會算,可以做掌柜的,就是外形磕磣點兒而已,找工作不好找,在自家店里還是沒問題的。
兩個半大小子可以做些體力活,小豆丁就負責慢慢長大了。
還有一個就是,兩個半大小子之所以不愛說話,原來不是怕生,是因為他們結巴。
之前跟傾妍喊話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是第一次做這個緊張的磕巴了,原來是天生的,另一個完全是跟這個學的,然后就改不過來了……
傾妍問了他們的意愿,見他們都很樂意,就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這些夠在一個小鎮上盤下一個鋪子還能有富余。
看著五人給她磕頭,她并沒有阻止,讓他們把這頭磕了對方就可以安心的用這個錢。
反正她也不求回報,就是碰上了發個善心而已,以后大概率也不會再遇上了。
傾妍給了銀子,又給了張豐年一套她之前做了沒穿過的粗布棉衣,總得有個比較體面的人去談鋪子的事,太破爛的話估計連門都進不去。
這事其實李虎來更好,只是他個子高,她的衣服對方根本穿不了,張豐年比較瘦弱,個子和她也差不多。
而且對方識字,萬一直接簽契書什么的,他可以直接來,不用擔心被人騙了。
她還把周茯苓家的鋪子地址告訴了他們,萬一有什么實在解決不了的事,可以求到她那里去,畢竟對方是當地的坐地戶,有些事比外來戶好做。
當然,最好是用不上,他們能自己搞定最好了,省的好像她挾恩以報一樣。
其實他們兩邊真要聯系上,對周茯苓家也未必是壞事,五人都不是壞人,她那邊有什么事,說不得這五人還能幫上忙。
在幾人的千恩萬謝中,傾妍又再次踏上了路途,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
在天黑前就到了吳縣城外,她沒有準備進去,現在什么都不缺,不用進去補給,她就在不遠處的樹林里找了個地方休息的,順便看看這個吳縣縣令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挺好奇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也沒有這么大動干戈的,這種人不是家里有背景無所畏懼,就是得了上面的授意,專門來整頓這里的。
吳縣這邊的路相對來說已經比較平坦,樹林也多了起來,路邊也會經常遇到河水小溪水潭的,在這邊水源完全不用愁。
當然,她本來就不用愁,丑丑空間里面水多的是。
不過這水源多的地方村子也多,她想進空間里休息就要注意一些了,免得出來的時候碰到人。
還好樹木多了樹林比較好找,在離吳縣縣城一里多地的地方,把馬車拐進小路,繞到樹林的另一邊,確定在外面看不見以后,才停下來。
她沒有第一時間進空間,進到空間里頭她的神識就用不了了,只能聽丑丑的轉述,所以先把車停在這里架好,讓丑丑把大熊先收進空間里,讓它去吃草。
她把神識往縣城里一探,就發現這吳縣的縣城確實比別的縣城要干凈整齊的多。
可能是這幾天大力整頓的結果吧,街道上沒有了垃圾雜物不說,連一間破破爛爛的院子都沒有,應該是都給拆除或收拾出來了。
雖然沒有新建,不過沒有那種荒蕪雜亂的破院子,也沒有乞丐的存在,胡同后面也沒有了隨地大小便的痕跡,確實是干凈了不少。
只不過來往行人的精神面貌卻并不是特別好,傾妍感覺有點壓抑,沒有別的城里那種自由放松的氣氛。
也是,既然決定整頓,肯定不光是收拾清理,后續也還要管理好,不讓人再破壞這個成果。
之前這些人可以走在路上隨手把垃圾扔在街角一類的對方,現在則是不行了,大街上每隔一段兒就有人拿著掃帚看著。
他們會不停的掃視四周,直直盯著來往的行人,只要一有人扔東西,就會上前制止或者是掃走。
這樣的氛圍確實輕松不了,給人一種時刻被人緊盯著的感覺,緊繃一點也是正常的,這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傾妍直接把神識探到縣衙里頭,她不知道這個新來的縣令是不是住在縣衙后面,讓她去看別的地方她又不認識人家,要是沒住在后衙,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的話,估計不太好找。
還好,對方就住在后衙,縣衙前面是大堂和辦公的地方,后面一般都有兩進院子,就是用來給縣令大人一家住的。
每一任縣令的家庭條件也不一樣,有家里條件好的,就會在城里買一處好的院子居住。
畢竟后衙不是自己的院子,住幾年走的時候還要還回去,想收拾都不能大動。
像這種縣衙都是建了不少年頭的,多少都有些破舊,而且住過許多任縣令,下場有的好,有的壞,有的步步高升了,有的被罷免了,甚至有的死在了這里面。
要是上一任的下場不太好的話,新縣令多是會嫌晦氣,是有那多遠想走多遠。
不過也有那種寒門出來的,剛剛上任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銀錢自己購房,只能在這里湊合著住了。
而這個縣令傾妍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在書房里頭處理公務,看他的樣子和氣度不像是那種寒門出來的。
當然,寒門也未必不能出貴子,看這個其實是不準的。
傾妍只是通過他的穿戴和里面的擺設來猜測的,對方現在身上沒穿官服,身上是豆綠色暗云紋夾棉長衫,衣服的料子應該是妝花緞里的云綾錦。
看他穿衣的品味和室內擺設的物件兒,就不是一代兩代能培養出來的,所以這個縣令的家世應該不錯,至少在中等偏上。
這也難怪他會在一上任就有這些動作了,光顧了面子工程,不太理解底層人的艱辛,只把人往外一趕了事,顧頭不顧腚。
這人為人處事的方式,要傾妍來說,不太行,若沒有強硬的背景的話,以后估計走不遠。
別看她只是個初中剛畢業的學生,還沒有進入過社會,可她在爸媽那里沒少聽少看,尤其是她爸,并不想把她養的不知世事,許多事兒都會當著她面處理,然后再跟她講為什么如此處理。
每年都會帶著她參加大大小小的聚會,里面什么人物都有,說起那些官員的時候,就會跟她講那些官員的為人如何。
她爸跟她說過,那些官員有的貪財,有的好色,有的喜歡虛名,反正各有各的缺點,可那些官員卻都穩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也問過爸爸,為什么那種人還可以當官,都沒有人管嗎?
爸爸說,有能力的人,有些缺點是可以容忍的,尤其是當你是一個上位者的時候,若是這個有能力的人沒有任何缺點,那你就要當心了,反而不能放心的用對方。
如果沒有任何可以壓制住那人的東西,也沒有什么能誘惑這人的,對方不會為你所用,至少不會全心全意的為你所用。
而這個縣令顯然更看重名聲,可他剛一上任就把下面的書吏開了,還把所有關系戶的衙役都撤了,這做法就很有問題。
至少不是一個上位者該有的,若說那些人為了搜刮民脂民膏逼死人,或者是弄的縣城里頭怨聲載道的,你處理他們可能是大快人心,在百姓那里留個好名聲。
可現在他們只是收了商戶的錢,并沒有真正的作惡,你給處理了,不但不會做到大快人心的效果,反而會使那些給錢的商戶更加戰戰兢兢。
以后下面的人也會覺得跟著你沒有前途,商戶們也不知道要如何做你才能滿意,因為他們覺得沒有了可靠的消息來源,反正是兩面不討好。
還有那些衙役,本身這個社會就是人情社會,在哪里都做不到絕對的公平,只要身體健壯可以勝任,不是那種混日子干壞事的,完全可以留下,到時候再招來新人這個就是你的心腹和眼線。
你這來就一全都撤掉了,弄上來的都是新人,你并不知道那些人的品性如何,也許對方功夫高,可內心是奸猾的,或者就是個空有蠻力的莽夫,只會猛干,反而更容易出事。
在一定的條件下走人情是正常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過剛易折,這句話到哪里都適用。
不夠圓滑的人是無法為官的,很容易就會被人家給擠走,自己也走不遠。
本身上下打通關系也是一種才能,就是教書育人的先生,太過墨守成規了,都教不出好的學生,更何況是治理一方的官員呢。
他不光是要管理治下的百姓,還要接受上面的管轄,做不到直接上達天聽,你就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做事,要么欺上瞞下,要么承上啟下,不然也就只能一敗涂地。
傾妍一邊想著,一邊看了一會兒他處理公文,然后順便用神識搜尋了一下整個后衙。
還讓丑丑幫著看一看有沒有什么密室一類的地方,不是為了收人家的錢財,而是已經養成習慣了,總覺得這些古代官員也好,大戶人家也好,都喜歡建個密室密道的,藏自己的私藏或者是秘密。
她沒想錯,這后衙里面也是有密室迷的,就在臥室的一排柜子后面,可以從柜門進去,把后面的擋板拿開就行了。
只不過里面是空的,并沒有放東西,應該是上一任或者是上上任縣令修的,這個縣令要不是還沒發現,就是剛來還來不及往里頭放東西。
當然,也有可能這密室是別人修的。用著不放心,所以干脆就空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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