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宏爺愣住了,大腦都沒轉過彎來。
還是光頭心直口快:“你管這叫關系?你這真不是仇人?流放跟讓你去死有什么區別?”
“這些你就別管了。”姜律云淡風輕地笑笑:“你就說硬不硬吧?”
“這可真是太硬了...”深哥汗顏:“兩年的刑直接干成死刑了,我都才八年。”
宏爺很想說一句“媽的瘋子”。
但他不敢。
死刑犯本來就是監獄中最危險最不穩定的那一批,更何況還是個變態。
要是半句話說得不對人家直接拉著你墊背,那找誰說理去?
現在就指望著這個瘟神趕快流放,別在這兒當個定時炸彈了。
“小兄弟,我年紀大了,我就先睡了。”
宏爺打了個哈欠,陪著笑,盡量想穩住姜律的情緒。
“我也有點困,我也先睡了。”深哥撤回了一個腦袋,縮到角落。
姜律“哦”了一聲,伸手錘了錘上鋪:“你呢光頭?”
“我...我應該也快困了吧...”光頭不大確定該不該困。
“都要睡覺啊。”姜律頓感無趣:“我還說一起逛逛呢。”
“逛?”光頭看看不到10平米的牢房,差點沒繃住:“就這么屁大點地方,能逛什么?”
“我好久沒來嘛,想看看監獄配置有沒有更新。”
姜律嘆了口氣:“那算了,你們睡吧,我自己去看看。”
然后,他就在三人震驚的眼神中,靠著開門技能,直接起身推開了監獄緊鎖著的鐵門,徑直走了出去,門都沒關。
“啊?”光頭懵了:“他怎么開的門?”
深哥的目光中燃起一團充滿希冀的火。
難道獄警忘了鎖門?這是越獄的好機會!
“怎么樣,要不要跟著出去?”他有些蠢蠢欲動。
宏爺深吸一口氣,最終卻是搖搖頭:“要去你們去,我總感覺不太妙...”
光頭見宏爺都不敢輕舉妄動,他也慫了:“我還有一年多就能出去了,沒必要冒險。”
深哥見此,不由得咬了咬牙。
“他媽的不管了!”
他從上鋪一躍而下,徑直從門口沖了出去。
可幾乎與此同時,牢房外傳來了廣播的聲響。
“歪歪歪?聽得見嗎?”
廣播里傳來姜律的聲音。
“今天有幸來到我們極樂城一監做客,在這里,我看到了我們一監犯人令人作嘔的精神面貌,大家的自卑、軟弱、恃強凌弱讓我頗為驚喜,也讓我因為成為你們的一份子,而感到十分的榮幸。
能夠加入這個大家庭的我,是十分幸運的,但俗話說的好,成功除了運氣,更離不開努力。
借此機會,我想感謝幾個人,是他們,讓我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有了他們的支持和鼓勵,我今天才能站在這里,站在這個大舞臺。
首先,我要感謝我的父母,但我沒有父母,所以先不感謝了。
其次,我要感謝我的領導,有了他的指點,我才能一錯再錯,落到今天這個田地。
最后,我要感謝十八歲的自己,我要感謝那年的自己下的決心,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我要成為極樂城最初生的混蛋,今年我二十三歲,僅僅五年,我就已經無限接近了當初的夢想。
我想對五年前的自己說:我做到了!你以后一定會成為混蛋的,所以不要迷茫,更不要患得患失,堅持做自己,你就是最畜的!”
這時,廣播的背景里突然出現一些雜音。
“誒?你們怎么來了?(雜音)我沒越獄,我就講兩句心里話。(雜音)臥槽,兄弟,可不興拿槍口指人啊!(雜音)”
廣播被掐斷,沒人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
還保持著即將沖出牢房姿勢的深哥默默爬回了上鋪,蓋上了被子。
光頭和宏爺四目相視,相視無言。
沒一會兒,姜律被十幾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獄警押送了回來。
“0172!你完了!你他媽這下絕對完了!”獄警隊長又驚又怒,天知道監獄出了這檔子影響惡劣的事,上面會有多震怒,搞不好他們這些獄警都會被清算。
姜律聽到自己完了,滿意地點點頭。
這把火燒得看來應該夠旺了。
他最開始的確是想越獄,罪加一等,這樣就能更穩妥地被流放,但是仔細想想,越獄還是不夠。
年年都有人越獄,所以要想越出不一樣的獄,就必須越出特色,越出風采,越成典型。
只有這樣才能被嚴懲,馮遠征那邊操作起來就會更簡單。
姜律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雖然兜兜轉轉我還是睡了你老婆,但是這樣,我們就兩清了...
我姜律,一生不弱于人,馮遠征,我不欠你什么了!
我溫我哭。
看著姜律莫名其妙露出釋然的笑容,獄警隊長繃不住了,一邊關門一邊罵罵咧咧地道:“媽的神經病!”
......
治安部,部長辦公室。
“老蘇,你是典獄長,肯定能操作一下的,想想辦法嘛。”馮遠征手上夾著雪茄,拍了拍身邊一個同樣肥膩的中年人的肩膀。
“馮部長,不是我不幫忙啊。”蘇獄長苦笑著:“問題是他這個問題,可大可小,張鵬那邊不想鬧大,找了城主從中斡旋,你要硬是想給這件事捅出去,依著流程就得提回看守所等待二審,這一旦公開庭審,到時候我沒法交代啊。”
提起張鵬,馮遠征就恨得牙癢癢:“老東西,我還沒上位的時候就算了,退休了還惦記著我老婆,還要壞我的好事!真該死啊。”
蘇獄長裝聾作啞,當作什么都沒聽到。
嘆了口氣,馮遠征也不圖什么面不面子了,直截了當道:“老蘇,你不能幫忙就算了,但你得給我出出主意啊。”
“這個...”蘇獄長緩緩開口:“原則上是沒辦法的。”
一聽這話,馮遠征就懂了。
有門!
果然,蘇獄長馬上繼續道:“但是呢,如果說服刑期間,他有不配合,甚至因為過激行動造成惡劣影響,咱們是可以酌情給他加幾筆的。”
“過激行動...”馮遠征琢磨著,征詢似的看向蘇獄長:“牢里戒備森嚴,傷人殺人應該是不太可能的,要不我安排他越個獄?
理論上這就是最過激的了,雖然也過激得有限,但要是安排更穩妥的,我又怕太明顯。”
蘇獄長似是而非地笑笑:“您可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這邊可什么都不知道,也沒承諾過你什么。”
馮遠征大笑:“哈哈哈,你啊...”
便在這時,蘇獄長的手機響起。
“稍等,我接個電話。”
馮遠征點點頭,靠向了身后的椅子,思索起了具體的計劃。
“喂?”
蘇獄長看了一眼馮遠征,對電話那頭道:“沒外人,你說吧。”
“嗯...”
“嗯?”
“呃...”
“啊???”
“好了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馮遠征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蘇獄長表情復雜地看向了馮遠征。
“可能不需要安排他越獄了。”
“為什么?”馮遠征不解。
“因為他自己越了。”
“什么?”馮遠征一驚:“一監的看守不是最嚴的嗎,他怎么越的?”
“我也不知道。”蘇獄長搖搖頭:“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在廣播室了。”
“等等,他去廣播室干什么?”
“發表收監感言。”蘇獄長緊繃著臉。
馮遠征一時沒反應過來收監感言是個什么玩意兒:“什么玩意兒?”
“他越獄以后沒有逃跑。”蘇獄長同樣滿臉困惑:“而是跑到廣播室,發表了一番…關于自己坐牢很高興很自豪什么什么的講話,對一監,不,對極樂城整個司法系統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
“呃...”
見馮遠征還在懵逼,蘇獄長進一步解釋道:
“就是說,您不用安排了,光靠他自己,今晚就能直接坐上流放的班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