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到了下班時間,但是張青云還是沒有徑直回家,他走到厲剛辦公室門前敲了幾下門,里面沒動靜。他一想剛才會議結束后就沒見他和黃嵩山,八成是被黃嵩山拉過去談心了,畢竟他在會上的那把火燒得太突然了。
厲剛不在,張青云也不想等了,反正有電話聯系,厲剛萬一找自己有事也可以打電話。他從厲剛辦公室門口離開,路過縣政府辦公室的門口,里面的人也差不多都下班了。
“哎,您是張主任?麻煩您等一下!”張青云剛準備下樓梯,便聽到有人叫自己。
他扭頭一看,財政局長吳雪書正從政府辦公室走出來朝自己揮手。
“吳局?”張青云訝然道,“你是來找厲縣長的吧?他臨時可能有點事情先下班了,要不您明天再來吧!”
吳雪書老臉一紅,訕訕的說道:“不是!不是!我就是等你的,厲縣長那邊我哪兒敢這時候見他啊?”說到這里他明顯有點不自然,語氣一緩說道:
“張主任,您今天萬望賞老哥哥一個臉,車我已經備好了,就一頓便飯。”
張青云瞟了他一眼,也佩服吳雪書的精明,他是算準了厲剛不在,而自己又會過來這邊,散會以后就一直在辦公室守株待兔呢!
吳雪書找自己的目的當然是不言自明,今天他遭厲剛點名批評,自己又被視為厲剛的親信,他不找自己能找誰?
不過財政局一向是武德之掌控的,這吳雪書為什么不找武德之訴苦?
“唐局,您太客氣了!談工作您隨時可以找我嘛!這吃飯……”
“不談工作,不談工作,就吃頓飯!”張青云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吳雪書截住了,“來,來,來,張主任這邊請!”
張青云被他連拖帶拽的拉下了樓,樓下停著一輛奧迪,吳雪書親自為張青云拉開車門,待張青云坐好后,他才上車。
“開車,去曉爾山莊。”
張青云苦笑著搖了搖頭,吳雪書是急得不行了,他這是霸王硬上弓啊。張青云只好掏出手機,跟家里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尹素娥自己不回家吃飯了。
汽車很快就到了曉爾山莊,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山莊這邊還有些冷清,張青云一下車,門口就迎來了三個人,他定睛一看,原來是財政局的兩個副局長,一個叫劉燁,一個叫汪松,這兩人他都照過面。第三個人,張青云一愣,這不是賀軍嗎?他和張青云是一起考公務員的,而且高中時兩人也是同學,他怎么也來了?
“軍子,張主任你認識吧!”吳雪書笑道,他扭頭看向張青云,道:“軍子是我外甥,我老早就聽軍子說起你,說你讀書時成績優秀,他自愧不如,這不,今天請你吃頓便飯,我把他也叫過來了。”
張青云一笑,賀軍是青干班第一期,前年就提副科了,早聽說他有后臺,原來他的后臺就是吳雪書。
“怎么樣?軍子,在無蓋山呆得還不錯吧?你們不也是今天上班嗎?”張青云笑道。
賀軍神色復雜的看了張青云一眼,他讀書的時候就被張青云壓在身下,本想從政了自己有背景,能高出張青云一頭。可是現在倒好,自己仰仗的舅舅都得千方百計的拉自己陪他吃飯,這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
“跟你不能比啊,青云。無蓋山那是深山老林,跟縣委大院那是兩個世界,從小你就比我強,現在還是沒有改變。”賀軍倒是很坦誠,他和張青云說話也沒有吳雪書他們的那種生分。
“無蓋山能跟栗子坪比嗎?你別忘了,我在栗子坪可是呆了兩年吶!”張青云道,賀軍訕訕一笑不再言語,張青云的話他沒法反駁。
“飯菜都準備好了嗎?”吳雪書逞賀軍和張青云聊天的空隙,對兩位副局長道。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張主任和您來,我們馬上可以開動。”劉燁上前笑道。
“張主任,我們邊吃邊聊吧!軍子,你在前面帶路。”吳雪書道。于是一行幾人便進了曉爾山莊的大門。吳雪書這次選擇的就餐地點是臨山的包房,包房外面便是虎山,白天這里風景非常好,而晚上這里又特別的幽靜,是個談事的好地方。
賓主到齊,落座的時候又鬧出了麻煩,吳雪書是硬要拉張青云坐上座。張青云不肯,他就要坐在賀軍的旁邊,吳雪書最后沒辦法,只好自己和賀軍兩人分坐在張青云的兩側,而劉燁和汪松則坐在了三人的對面。這樣一來,上座反而空了出來。
曉爾山莊的菜上得很快,只有片刻,便是一桌子筵席。五個熱氣騰騰的爐子,酒是頂級的五糧液,就一個小縣城說,這已經是頂級的筵席了。
“來,老劉,老汪,軍子,我們一起來敬張主任一杯,張主任,來,咱走一個,謝謝你今天給了老哥哥這個臉。”吳雪書端起杯子,站起身來有些動情的說道。
局長發話了,劉燁和汪松兩人也連忙站起身來。兩人是吳雪書緊急打電話召他們訂餐的,吳雪書當時說有貴客,沒想到貴客就是張青云,兩人雖然不明原委,但哪敢絲毫怠慢。
賀軍也端起杯子和張青云碰了一下,心中微有些酸意,舅舅在縣城關系一向走得順,今日為什么對青云如此低聲下氣?同樣是副科,自己和青云比,根本就是天上地下嘛!
“吳局客氣了,來,大家別說誰敬誰的,一起走一個。”張青云笑道,一口把酒先干了。
“好,張主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也陪你走一個。”吳雪書也很干脆的把酒喝了下去。
接下來,筵席算是正式開動了,幾人推杯換盞,沒過多久就都有了幾分醉意。大家說話也沒有先前那樣拘謹了,氣氛越來越熱烈。
張青云只管喝酒吃菜,吳雪書不涉及到工作,他也不先開口,他倒要看看吳雪書這出戲從哪里開始演。
“張主任啊,你今天能賞臉我很感激啊!現在這世道,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啊!”吳雪書微有醉意的說道,舌頭有些轉不過彎來,但語意中甚是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