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杳室內部副處以上督察員開會,最近這段時間突然有點小,三個科室都有些忙不過來。今年從中央到地方都要大換屆,在這之間保持穩定是各級黨委政府的重中之重。
在這種敏感時期督察室工作也不好開展,稍微一不小心就可能犯到禁忌。所以高謙現在慎之又慎,他的方針是小事情雷厲風行,盡快處理,大事情能拖過七月的盡量拖,不能拖的重點攻關。
不過他不管怎么保守,總會有棘手的問題出現,今天開會就是要針對幾個重難點案子,大家群策群力想辦法,仔細斟酌看怎么辦。
主要問題集中在一科跟進的幾個案子,第一個案子是省城農化區蝶戀花園小區具體具體上訴電力局和移動公司,認為他們的配電系統和移動基站離小區太近。電碰輻射太嚴重,要求整改。
這本來是一樁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電力局員工和小區居民發生爭執后,雙方一言不合打起來了,的多人受傷,其中人重傷,一人死,亡,蓉城市公安局緊急出面的同時,上報省委。
省委領導要求督查室去了解情況,弄清相關責任人,從嚴查處。
這一下高謙是雞飛狗跳,兩會大換屆前出這種事情,其棘手程度可想而至,稍微弄得不好蓉城市幾個主要領導都可能要牽扯進去,這內面有多少關系,讓人想都不敢想。
除了這個案子外,一科還有一個棘手的案子,那就是蓉城日報涉嫌虛假醫藥廣告。為一家糖尿病藥廠廣告的降糖藥,“降糖靈。吃死了人。藥廠是遼東省的,已經被當地工商藥監部門查封,但是廣告媒體要追究連帶責任。
其中最早出事的就在蓉城,蓉城日報廣告版面長期有皆虛假廣告,作為黨報。社會影響極其惡劣,省委領導臉上掛不住,又將這事交給了督查室。
這個案子至少牽洪到蓉城市宣傳部,省委宣傳部,蓉城日報社等多方勢力,其棘手程度不啻于第一個案子。
科科長馬春年這幾天成了名副其實的馬臉。督查室的幾個頭頭也沒有了往日的輕松。大家的弦都繃得很緊。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了,我們一科確實難以跟進下去了!還請諸位和幾位領導能夠給點支援才好!”馬春年介紹完案子的情況,繃著一張苦瓜臉甕聲說道。
高謙英俊的臉抽搐了一下,掃了馬春年一眼,晏然馬春年這話他聽起來有些不舒服,這小子有點抱蹶子的架勢。
“田督察員,你是分管一科的。你怎么不說話?”高謙道。田啟達身子一直道:“我有個提議,現在主要棘手的案子都在一科,大家看在非常時期能不能讓二科和三科也多擔待一點,”
“哎!田督察員,二科許巍科長還沒匯報,你怎么就知道我們沒有棘手的問題?現在非常時期,棘手的事情多,二科也是老科室,怎么可能有人可撇”凡華打斷他的話道,邊說眼睛有意無意的看向張青云。
張青云心里一動,他是看出來了,這個田啟達和許巍在唱雙簧,什么老科室?那不明擺著說三科很清閑嗎?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互相發牢騷,我們督查室之所以分工,目的就是各司其職。大家各有專長,誰的事就要誰干,互相推譚哪里是辦事的人。”杜勇沉聲說道,張青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這也算是替自己說了一句話。
“這樣吧!這些案子你們都跑過查過,查出什么東西來沒有啊?”高謙道。
馬春年和田啟達臉色一變,腦袋立馬耷拉了下去,這些案子他們是跑過查過,可是電力局、公安局、移動公司那些大佬誰不是手上長毛的人,這推卸責任的事情是他們的專業,而且這些單位背后都關系重重。一接到手上各路人馬就來電不斷,這個碰不的。那個動不得,他們是越搞越糊涂,哪能有啥結果?
至于蓉城日報社的那個案子,報社那邊安排接待督查室的副社長是高謙的老婆。他們敢怎么說?所以這些天來是一點收獲沒有。
“你看看你們那個熊樣,查了這么久一點收獲沒有,還督察干部!真是丟了督查室的臉,情況搞不清楚,回來就抱怨。其他科室怎么了?別人也有棘手的案子,維也納涉色案難道不棘手嗎?
當時青云他們不就辦得很好嘛!高謙尖聲說道,他發火,英俊的臉變得很妖的樣子,他的嘴唇很薄,也很紅,看上去很陰柔,讓人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張青云臉色變了變,自從上次自己處理完維也納涉色案后,高謙就對自己特別好!總是和風細雨。三科向上面打的一些報告總是批示得很快。這點著實讓三科的同事感覺臉上有光,科長牛就是好。
不過,經歷了這么多風風雨雨,張青云早就不是昔日阿蒙了,他非常刻意的跟高謙保持適當的距離。并且在一些小事情的處理上故意讓下面人弄點疏漏出來,讓其他幾個科室背后笑話。
上班一個多月。張青云也看了一些門道,高謙其實信任的人是唐國輝,而杜勇估計和黃秘書長走得。“近。這一點他是從黃姚身上看出來的,黃姚私下里叫妝聳,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這樣一來,督查室其實關系很微妙,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高謙對自己戒心很大。因為當初在黨校,是杜勇代表組織找自己談話的,這一點他不可能沒有什么想法。
不過張青云還是沒料到高謙這人竟然如此陰,竟然在會上借損人之機將自己拉出來。他不由想到了厲網,高謙比厲網有過之而無不及。
厲網是因為要自己發揮作用,而不惜打自己。而高謙是既用自己又打自己,用自己幫他做事,打自己不讓自己抬頭,把科室關系搞得緊張。
張青云發誓。如果在兩年前他絕對領悟不到如此深,當時的自己也許就會湊上去傻乎乎的被人利用,可是現在嘛”
高謙一陣發飆完畢,會議室一片安靜,大家神色各異,但都悶頭不語,氣氛沉悶。
“這樣吧?我看青云那邊可以再加點擔子,主任你看如何?”不知過了多久,杜勇突然開口說道。
張青云一呆。隨即當頭棒喝,背上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精明,該死的精明!自己又險些犯錯了,還洋洋得意的,自以為看透了高謙的用心,做縮頭烏龜就沒事了?事情有那樣簡單嗎?
張青云非常小心的膘了高謙一眼,高謙正在搖頭,臉上的神色很真,一瞬間張青云腦袋一片空白,前面的那些自以為聰明的想法都好似隱隱有些不對。他倏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沒看清過什么東西,一時他沒了主意。
他重生一來就從來沒有這樣感覺,以往他思考問題,辦事總是胸有成竹,而且事情好像也總是辦得很妥當,但是今天他卻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辦。
“如果是武德之遇到這種時候,他要怎么辦呢?”張青云冒出一個念頭,一想到武德之,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絲溫馨,很奇怪!
他腦袋中泛起的第一個影像便是自己從雍平縣委辦公樓下來,武德之孩子般的笑容。朝自己擺手,然后緩緩從容離開的情景。
“這樣吧?高主任,咱督查室是一家,雖然各司其職,但是也不排除某一個時間,某一個科室又超負的情況。比如說,現在一科事情就比較多,而三科因為兩會前夕媒體管制比較嚴格,事情不太多。
所以我個人認為,三科是可以聳他們打打下手的,您看行不行,”張青云道。
“恩?”高謙扭頭,一驚,隨即一笑道:“你們看到沒有,青云同志多發揚風格,優秀督察員就是優秀督察員,你們很多同志就是要向他學習”
張青云靜靜的看著高謙的笑容。他知道高謙的笑是發自內心的,也許這就是他給自己設的套吧!讓自己鉆,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哪個榜樣不是眾矢之的呢?也許他覺得自己是一顆稱手的棋子吧!
“難得糊涂”四個字道盡古今權謀之道的精髓,其深邃如汪洋大海,張青云想沾點皮毛都覺得很困難。在雍平的老百姓中流傳著一句話,“玩槍的槍上死。玩刀的刀上亡。”一個太精明的人,他終究要死于精明,武德之就像一座活化石豎在張青云的面前。
武德之和黃嵩山究竟誰更妖孽?張青云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看不出來,但有一點,黃嵩山比武德之糊涂。就從高建峪案子上說吧,黃嵩山當時被逼的惶惶如喪家之犬,一縣委書記低聲下氣向商人求情,半夜三更奔赴現場,好像已經到了絕境一般。
可是回過頭來看。高建峪的事件,黃嵩山才是最大贏家。他一路跌跌撞撞,到最后把什么都抓在了手上,留給武德之的只有一個,對手厲月。
心中想著這些事情,張青云就像仙俠修真小說成功筑基的修士一般,心中漸漸平和。他很真的朝馬春年點點頭,示意自己可以幫他,看得馬春年怔怔發愣。
張青云辦公室。他正坐在辦公桌前皺眉看卷宗1一科馬春年將虛假廣告的案子交給了他。他越看心中越不是味道,這個案子證據確鑿,督查室根本沒必要查。他實在不知道上面的領導究竟是什么意圖,把這個東西交給督查室。
如果要追究責任。蓉城市委辦公室、宣傳部、報社都負有責任,再說蓉城日報的問題,蓉城市委督查室為什么不查?反而交給省委督查室來處理?很費解。
“叮,叮!”“進來吧!門沒鎖!”
推門進來的是黃姚,一頭短發,今天戴了一副眼睛,衣著簡潔明朗,顯得非常干練。
“怎么了?黃姚同志,今天這幅打扮很白骨精嘍!”張青云取笑道。
黃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從上次維也納涉色門事件后,她后來也摸到了門道。從此都對張青云很尊敬,幾乎是言聽計從!
上次二科有幾個亂嚼舌根子說三科壞話的科員,走霉運被黃姚聽到了,她當場發飆要去主任那邊論理。二科科長許巍當時嚇得臉都白了,找張青云求救,張青云一句話要黃姚罷手,這小丫頭立刻就放過了那幾個到霉
開玩笑,秘書長的女兒是自己的手下,而且對自己言聽計從,那種感覺當然很好。
“張科長我聽說你主動要求幫一科忙!我不理解。一科從來就是一群白眼狼,我們今天幫了他,明天我們科有事,他們保證跑得影兒都沒了。”黃姚道。
張青云啞然失笑,又這么說人壞話的嗎?黨的干部都成了白眼狼,這話還真只有秘書長的女兒才敢說。
“你不會進來就是為這事兒吧?”張青云笑道。
黃姚癟癟嘴不做聲。嘴里卻嘀咕道:“明知道蓉城日報的副社長是高主任的老婆,問題棘手,你還接手這事,”
好了,好了!黃姚同志,我們是督察豐部,就是唱黑臉的人,如果都前怕狼后怕虎的,還怎么開展工作?那黨委政府的方針政策不是沒法落實執行了嗎?”張青云面色一正道。
黃姚臉一紅,偷偷的看了張青云一眼不敢再說話,張青云臉上也有些發燒。自己可沒有那么高尚,不過在下屬面前總不能說這是官場學吧?
“來,看看卷宗!我有點糊涂,這個案子蓉城市督查室為什么自己不查?非要搞到省委來?”張青云道。
黃姚接過卷宗。膘了一眼,嘟囔道:“還不是說明上面的領導對這事重視,不重視能送到我們這邊來嗎?也就是你,膽子大,啥事都敢攬,這事要真查下去不知要揪出多少人來!”
張青云低頭不語。點了一根煙,猛吸一口,抬頭才看見黃姚眉頭猛皺,他訕訕的一笑。站起身來拉開窗戶,就那樣站著看著窗外。
良久,他心里一動;黃姚是一語驚醒夢巾人,上面領導故意小題大作,而且又在這非常時期,意圖不是很明顯嗎?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一念及此,張青云心中豁然開朗。黨報出這樣的丑聞,社會影響很大,不查不行,但是牽扯太多于兩會前穩定不利,這個時候領導肯定會通盤考慮,把案子稀里糊涂的往省委督查室一送,弄的督查室這幫人滿肚子不解,其實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要把問題化為無形。
“高主任的夫人你認識?”張青云扭頭對黃姚道。
“認識!認識!蓉城政壇第一美女,誰能不認識呢?”黃姚嬌笑道。
張豐云一呆,臉色一變,不敢繼續這個話題,不過心中還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報社本是事業單位,但是領導層還是行政編制。根據資料,高謙的老婆叫倪秋月。弘歲,蓉城日報社的副社長。級別應該是副處,至于長得如何。張青云還沒有見過。
不過看高謙長的英俊瀟灑,而且京城又有根,娶的老婆不漂亮才怪呢!不過什么政壇第一美女之說,可能就是黃姚這丫頭胡侃了,也只有這個丫頭,才敢開這種玩笑。
“哎!張科長。我聽說你想在蓉城買房,是嗎?”黃姚面色一正說道。
張青云一愣,黃姚笑道:“那有什么好保密的,后勤保障科劉科長昨天跟我說的,說你不久后家里電話和住址可能都要換,我猜的。怎么樣?看好哪個樓盤嗎?”
張青云恍然,這幾天他確實在留意這事,不過蓉城的樓盤不是離市委太遠,就是房子格局老套或著配套設施不好,他還沒有看到中意的。
“還沒,怎么了?你有什么好建議嗎?”
黃姚嘿嘿一笑。道:“這事你找我唄,有個,樓盤你肯定滿意!就在維也納旁邊不遠,雍景園如何?”
“切!你當我是大款了,你看我這樣子是有錢買雍景園的嗎?4四一平,我買個廁所還差不多吧?”張青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笑罵道。
“7口一平!凹,你要不要?”黃姚道。
張青云一呆,瞇著眼睛瞅著他,看得黃姚心里一陣發慌,良久小姑娘才紅著臉道:“雍景園是我姨父開發的樓盤,自己人買他就給這個價
“我是自己人嗎?”張青云。多了一聲,道。
“不,不!你誤會我意思了,這不是受賄,再說我還要跟你受賄嗎?我姨父也不用啊!只是上次那事我姨父確實想感謝一下你。反正你要買房,那有什么嘛!”見張青云臉色不善,黃姚開始耍小姐脾氣軟磨硬泡了。
“張科長,你就買了吧?缺錢我給你借點也可以,首付5萬塊就行!”黃姚道,一副懇求的樣子。
張青云有些疑惑。故意玩笑道:“那好啊,你有多少錢?”
“我?我嘛!兩萬,夠”不,四萬!夠不夠!”黃姚期期艾艾的說道。
“哈哈1“張青云哈哈大笑,看得出來黃新權家教還是挺嚴的,黃姚這個太子黨跟韋強他們還真不能比。
太子黨就是這樣復雜,內面有很多紈绔,但是更多的是厲害的高手,就像黃姚這樣。辦事能力很強,雖然才飛歲但是已經不啻于很多老科員了,假以時日。后面后臺漸漸發揮作用,前途無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