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嬌

第15回 驚鴻一瞥

“有是有,”那道人沉吟一番,似乎有所顧慮:“只是此法……”

“道長但說無妨,”把言歡忽又想起這大門跟前不是待客之道,忙道:“道長請隨鄙人到家中稍坐,待我命人奉上上好的茶水,道長再為我細細講解也不遲。”

“不必了,”那道人風輕云淡:“既有今日之遇,便是你我緣分,告知你也無妨。此事破解之法說來不難,要做到也易,只看大人舍不舍得了。”

“道長請講,”把言歡姿態謙和。

“大人只需將你這女娃兒送出去,莊子上也行,廟里庵中也可,只須記得一點,五歲之前不可養在此宅之中,待的五歲之后,煞氣盡除,方可接回。”道人附在他耳邊如是道。

把言歡怔住片刻,還待再問。

那道人卻擺擺手:“小道言盡于此,告辭。”

說罷,便轉身飄然而去。

把言歡見那道人分文未取,竟真的飄然而去,就當自己遇到了世外高人,對那道人所言深信不疑。

當即便直奔后宅錢姨娘所在的宅院。

院門正上方,龍飛鳳舞書著三個大字——翩躚館。

把言歡有些怔忡。

翩躚館,這名字也是有來頭的。

錢姨娘閨名喚作錢芳館,這名字是錢老夫人起的,錢老夫人的父親當年也是個秀才,耳濡目染的,她倒也不算個睜眼瞎。

錢姨娘四個姐姐名字分別叫做錢芳如,錢芳意,錢芳吉,錢芳祥,其寓意一觀便知,如意吉祥。

為何錢姨娘獨獨喚作一個“館”字?

原來,這錢姨娘出生之時難產,小小的身子橫在了腹中,怎么也生不出來,錢老夫人足足疼了三日三夜,這孩子還不落地,鄉村的赤腳大夫及穩婆個個束手無策,都道錢老夫人此番九死一生,弄不好便是個一尸兩命。

錢老太爺急的團團轉,頭發都急得揪了幾大把。

這時有人提議不如拉到城里的醫館去瞧瞧,醫館的大夫醫術高超,或許還有救。

錢老太爺也是別無它法,干脆死馬當作活馬醫,當即趕著一輛牛車,將錢老夫人送進了帝京城中的大醫館。

這大醫館果然不同凡響,大夫施了針灸術,胎兒身子順利回轉正位,不過半日工夫,錢姨娘便咕咕墜地,母女平安。

錢老太爺夫婦二人喜出望外,對這醫館更是千恩萬謝,到了起名之時,一來為著紀念錢姨娘是在醫館出身,二來也為著表達對醫館的謝意,便給她取名為“館”。

也不知是否是生產時耽誤了時辰,錢芳館自幼身子羸弱,三天兩頭不斷湯藥,直至及笄之后,身子總算好轉了不少,但因著幼時底子差,瞧著也還是有些弱不禁風。

待到她擇婿之時,錢老太爺因著經營生意,也已累積了一些家產。

他為人正派,做事大方,身兼里正,從不徇私,在鄉里之間,名聲極好,加之這個八女兒樣貌出色,聽聞他正為小女兒擇婿,十里八鄉的媒婆,幾乎踏破了他家的門檻。

把家與錢家離的不遠,當中隔著幾十戶人家,兩家大人倒也認識,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把言歡自幼喪父,家中還有一弟把言笑,兄弟二人全靠一個寡母種地撫養,其清貧可想而知。

把言歡倒也爭氣,十四歲便考上了秀才,很是給寡母增光。

可這眼看著也到了娶親的年紀,把母歡欣兒子有出息之余,也是常常愁眉不展,長吁短嘆。

家中窮得快要揭不開鍋了,住的三間茅草屋也是搖搖欲墜,家中親戚早已借遍,便是讓把言歡繼續去書院讀書的銀錢,都不知在何處,更別提娶親了。

再說誰家的女兒舍得往火坑中推?便是把言歡中了秀才,也當不得飯吃,把母很是憂心,自己家中都是食不果腹,便是有人家愿意將女兒嫁過來,怕是也養不起。

那年春日,正值三月三,桃紅柳綠梨花白,大淵朝自來便有三月三放紙鳶的習俗。

錢芳館一早起身,便纏著錢老夫人,要出去春游踏青,趁著外頭風正勁去放紙鳶。

錢老夫人先是不肯,只道這天公不作美,大一老早的便陰沉沉的,風也不小,怕是要下雨,等兩日選個晴天再去也不遲。

錢芳館早盼著這一日,又如何肯依?扯著她的衣角央求,只把錢老夫人纏得不勝其煩。

那時錢老夫人的八個子女,七個都已經成家立業,身邊便只余下錢芳館這么一個寶貝疙瘩,又是最年幼的,身子一向有些弱,幾乎是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一家人對她都是千依百順,有求必應。

錢老夫人被纏的招架不住,也沒法子哄,便就應了她。

囑咐李嬤嬤帶上了幾把油紙傘,便一同去了郊外。

天色雖不大好,可放紙鳶的人倒也不少,只是不到半日工夫,老天爺果然下起雨來。

這春寒料峭,又風大雨急,油紙傘根本撐不住。

錢芳館自來身子又弱,錢老夫人生怕她淋了雨,回頭又染上風寒,忙帶她去了就近的寺廟。

那日恰逢把母帶著二子到這廟中給亡夫燒周年,祭奠一番,再化些手抄的經書,愿亡夫早渡輪回。

把言歡初見錢芳館,便是在這廟中,當時只是驚鴻一瞥,便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回神。

那日雨急,廟中躲雨人多,錢老夫人母女并不曾察覺把言歡舉止有何不妥。

既到得廟中,母女二人便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另外給了些香火錢,待的雨停之后,便匆匆去了。

知子莫若母,把母當時便瞧出了兒子的不同尋常,只是記在心中,倒也不曾開口詢問。

回到家中過了半日,天色將黑,把言歡果然按捺不住,求問把母那是誰家的姑娘。

母子二人交心一番,把母見兒子實在鐘意那姑娘,且那姑娘著實生的不錯,家境又好,便動了心思。

一夜輾轉未眠,把母終是下定決心,便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也得為兒子博一把。

遂尋了個雙日子,也無銀錢央請媒婆,便收拾了一番,帶著兒子登了錢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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