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玉當即心中“咯噔”一下,曉得大事不好。
母親知曉了這事,那還得了?
他站在那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爺,夫人叫小的將這些東西都扔了。”小滿瞧了瞧手中的鍋,抬頭看著茹玉開口道。
茹玉面色為難,猶豫了片刻,也不曉得該說甚的好。
小滿有些著急了:“少爺,您倒是說話呀,小的到底要不要將這些東西扔了?這個全是新的,才用過一回,要不然上街尋個人賣了也好,丟了多可惜……”
茹玉這刻那顧得上這些,正欲開口叫他去丟,便聽到側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楊氏站在了門口。
茹玉一見她,便低下了頭,如同做錯了事情的小兒一般,不知所措。
“茹玉,你隨我來。”楊氏說著抬腳,走到了明間門口,那是茹玉平日里吃住讀書的屋子。
茹玉不敢懈怠,忙跟了過去。
楊氏伸手推開門,又回頭對著小滿有些不滿的道:“我叫你去將這些東西丟出去,你還杵在這處,等我幫你拿?”
小滿瞧了一眼茹玉,見少爺連頭都不敢抬,曉得這事兒是改不了著了,便點頭哈腰的答應道:“夫人莫要著急,小到這便去。”
說著便端著鍋去了。
茹玉不忍的扭頭瞧了一眼。
楊氏有些氣惱的道:“你還瞧甚的?怎了?丟了你那些東西,你還舍不得了?”
茹玉垂下頭道:“是我做錯了事情,那些東西不得錯,母親不必拿那些東西撒氣……”
“那些東西叫你買回來,就是錯的。”楊氏說著大跨步走進明間去了,端坐在主位上。
茹玉只好跟了進去。
“將門關上。”楊氏滿面威嚴的吩咐了一句。
茹玉不作聲,聽話的走過去關上了,瞧母親的態度,曉得今朝這事她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關好門之后,他規規矩矩的走到了明間正當中。
“你可知錯?”楊氏開口問道。
茹玉低著頭:“兒子知錯。”
“你錯在何處?”楊氏又問道。
“兒子不該動手做麻球,君子遠庖廚,兒子是讀書人,不該做這些事。”茹玉一板一眼的回道。
“我虧你還曉得自個是個讀書人?”楊氏聽了心中怒火更盛:“你曉得這個是讀書人,還自甘下賤,去為一個庶女做麻球?還送到她跟前去?”
茹玉抬起頭瞧著她有些愕然,小滿不曾跟他去,照理說這院子里頭無人知曉,母親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瞪著我做甚?怎了?我說你還不服氣是不是?”楊氏見他不僅不認錯,還瞧著自己發愣,不由更生氣。
“母親說話莫要那般難聽。”茹玉低下了頭,想起母親方才說云嬌所言,心中有些難過:“云嬌也不想做庶女的,生來便是庶女,那也不是她的錯。”
楊氏怒道:“不是她的錯,還是我的錯不成?她若是個嫡女,你去討好也有的一說,畢竟咱們家如今式微,你父親又不爭氣。
可一個庶女,她若是能嫁給你做個正妻,那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她該感恩戴德才是,怎輪到你去討好她?”
茹玉臉色有些發白:“母親,這怎么能是討好呢?
我只是偶然得知她愛吃麻球,又覺得實心的吃起來太甜,有些膩味,恰好我會做有餡兒的麻球,閑來無事便做了……”
“閑來無事?”楊氏氣得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你一個讀書人,不安安心心的給我在院子里頭讀書,跟我說甚的閑來無事去做麻球?你這可是不務正業?
茹玉啊茹玉,你如今是真的長大了,翅膀硬了。
往前娘說你的時候,你從來不敢回一句嘴,只會認錯。
如今到了帝京,旁的不曾學會,倒是學會了同娘頂嘴是不是?”
“兒子不敢……”茹玉頭垂的更低了。
楊氏拿起桌上的戒尺走到他跟前,淡淡的道:“手伸出來。”
茹玉也不反抗,默默的伸出了右手。
“左手!”楊氏怒氣沖沖的說了一句:“右手留著寫字。”
茹玉便又將右手換成了左手。
楊氏一手拿著戒尺,一手握著茹玉的左手,重重的打了下去。
“啪!”
茹玉痛的眉頭皺了一下,倒是不曾吭聲。
楊氏心中有些心疼,但瞧著他倔強的模樣,不由氣惱更甚,舉著戒尺便是一陣打。
打了數十下,茹玉的手心已然是紅腫不堪,慘不忍睹。
楊氏這才停了手:“知不知錯!”
“兒子知錯,兒子不該做麻球,以后不會做了。”茹玉忍著痛回道。
“還有何錯?”楊氏又追問道。
茹玉低著頭不說話。
楊氏又接著道:“怎的?你還不認錯?這是打算這事過了,接著去討好那個庶女?”
茹玉忍不住道:“母親從前不也說云嬌很好嗎?”
“我說的很好,是適合討回來給你做個媳婦,乖乖的跟著你相夫教子,而不是叫你去討好她!
如今你將她看的這般重,若真的娶回來了,你還有讀書的心思嗎?”楊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兒子。
茹玉從小便乖順聽話,幼時是極為好帶的,后來長大了去私塾讀書,總是能得學究夸獎,從來不叫她操心。
怎的碰上了這個庶女,便這般不聽話了?
瞧著今朝的情形,八成那個把云姝是對茹玉有些意思的。
楊氏瞧著茹玉,眼中閃過一絲驕傲,她的兒子,便是這般出色,如今一無所有,也有大戶人家的嫡女能瞧上他,若是往后仍如同從前一般用心讀書,定然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的。
茹玉小的時候她就找算命的看過,算命的說此子日后定非池中之物,這便是說他有大出息。
楊氏絕不容許云嬌一介庶女斷送了自個兒子的前程。
是以,茹玉心里的這點苗頭,她一定要趁早掐去!
“母親,我覺得讀書是讀書,娶妻是娶妻,這不能混為一談,娶了妻子也不會耽誤我讀書。”茹玉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了口。
他心中也糾結,往前十幾年,他是從來不曾這樣反駁過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