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耍無賴,你又能如何?”那大漢得意的道:“小姑娘小小年紀,便要學得乖巧一些,否則鬧起來吃虧的可是你。”
云嬌不曾言語,只是瞧著他笑了笑。
“你笑甚的?”那大漢惱怒的道。
“我笑你。”云嬌毫不客氣的指著那孩兒:“孩子摔下來,你也在場,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先將孩子的娘親打了兩巴掌。
后來見她想訛詐,便冷眼旁觀,想要坐享其成,訛了一錠銀子還嫌不夠,又得寸進尺還想獅子大開口。
這刻兒見自個兒婆娘不得理了,又跳出來想用蠻不講理這一套,你豈不可笑?”
那漢子卻是個厚臉皮的:“可笑又如何?你不掏銀錢,今朝便休想走,我可不管旁的。”
“那便請府尹大人來評評理好了。”云嬌說著便吩咐車夫:“去,請府尹大人來,若是他老人家不得空,便叫幾個衙役來,將我也一道帶去。
先去評評理,若真要賠銀子,便叫仵作好好給那孩子驗驗傷,另外,同府尹大人說一下我父親的名字,也好叫他早些派人來。”
她是特意這般說的,隱隱約約顯得她父親同府尹極熟的樣子。
她今朝坐的馬車上頭裝點的也雅致,畢竟是去盛家的,若是不將門面裝點好了,那可不像樣。
這馬車精致,外頭人再瞧她做派,便誤以為她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嫡女。
“奴婢這便去。”蒹葭脆生生的應了一聲。
她懂云嬌的心思,這是敲山震虎呢。
果然,那婦人聽云嬌說要去請府尹大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拉住蒹葭,朝著云嬌道:“不必了……我那孩兒都不哭了,瞧著也無大礙……我得帶他回去,天涼孩子穿少了。”
說著便走過去抱起了孩子,有些倉皇的擠出了人群。
那大漢見狀也灰溜溜的跟著跑了。
他曉得若是糾纏下去,府尹大人來了,他不僅銀子沒了,說不上還要挨上一頓教訓。
夏靜姝掀開了馬車簾子,見那婦人一家真走了,這才松了口氣,開口道:“二位妹妹,你們可也是去盛家做客的?”
“是。”云嬌點了點頭。
“那便上車來與我同行吧?”夏靜姝開口相邀。
云嬌瞧了瞧把云嫣,怕她不愿意。
把云嫣卻點了點頭,笑著道:“好。”
她曉得九妹妹定然是同夏靜姝投緣了,否則以她的性子,又怎會大庭廣眾之下出來拋頭露面的為她打發了那一家。
既然九妹妹歡喜她,那她也便歡喜她。
二人上了馬車,坐了下來,馬車緩緩駛了起來。
夏靜姝拉著她二人的手,滿面感激的道:“今朝真是多謝你們了,若不是你們,我都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了,我出來也不曾帶多少銀錢,方才若是拿出來,那婦人定然不依。”
“我不曾幫手甚的忙,這都是九妹妹的功勞。”把云嫣笑了起來:“夏姊姊你瞧見了吧,乖隆隆我還頭一回見我家九妹妹這樣厲害呢,瞧她平日里總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不曾想今朝還要去找府尹大人給她評理呢。”
夏靜姝也瞧著云嬌,跟著笑了起來。
云嬌笑道:“三姊姊,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那不是情急之下,不得旁的法子嗎?”
“不管如何,將那潑婦嚇走了便好。”夏靜姝想著還有些后怕,“潑婦”已然是她口中最最難聽的詞了。
“夏姊姊,你哥哥呢?怎的不曾同你一道?”云嬌有些奇怪的問道。
夏靜姝出門,夏安一般都是不離左右的。
“我同哥哥是一道出門的,今朝我母親也出來了,我叫哥哥先將她帶走了。”夏靜姝緩緩解釋道:“我有頭暈的毛病,若是犯起來,吃顆蜜餞果子也便緩過來了,今朝出來的時候忘記帶蜜餞果子了,便想著臨時走街上來買。
哥哥是同那些兄弟一道先去了,想著我坐著馬車,這路也不太遠,該不會有甚的事,母親在路上久了也會累,不好叫她太過操勞。
哪個曉得,能遇上這般事。”
她母親是繼母,總是煩擾繼母,她心中過意不去。
“下回可真要注意了,你身子弱,受不得驚嚇的。”云嬌替她裹了裹膝蓋上的薄被。
“嗯。”夏靜姝點了點頭:“謝謝你,云嬌。”
“這有甚的好客氣的。”云嬌朝她一笑。
而這刻兒,干果店門口仍舊鬧的熱火朝天,兩輛馬車駛過之后,圍觀的眾人又重新轉過身去,瞧著里頭那婦人撒潑。
而人群之中,有一個俊秀而貴氣的少年郎,手中捏著一把折扇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盯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爺?”小廝見他半晌不得動靜,不由小聲開口問了一句。
那少年回過神來,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方才那姑娘,是哪家的?”
“爺說的是哪一個?”小廝小心翼翼的問。
“廢話,你說我說的是哪一個?自然是那個最伶牙俐齒的。”那少年抬起扇子,在小廝的頭上敲了一下。
小廝一縮脖子,陪著笑臉道:“這姑娘,小的也從來不曾見過,不然小的替爺去打聽打聽?”
“那就快去,還等甚的!”那少年說著抬起腳,作勢欲踢。
小廝連忙往人群外擠。
可奈何這出橋熱鬧的人實在是多,等他里三層外三層的擠出去的時候,那兩輛馬車已然失了蹤影。
他哭喪著臉又擠了回去:“爺,小的沒跟上,那兩輛馬車不見了。”
“沒指望你跟上。”那少年似乎早就料到如此,也不著惱:“走吧,去盛家吃夜飯。”
“少爺不找那姑娘了?”小廝不由呆愣愣的開口問。
“找甚的找,有緣自會再相見。”那少年抬了抬手中的扇子。
小廝連忙賣力的開始開道:“來讓一讓,讓一讓,讓我家爺出去。”
二人好容易擠了出來,朝著徽先伯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小廝擠得滿頭大汗,回頭瞧著自家爺悠哉游哉的模樣,心中一陣無奈。
真不懂這祖宗成日里在想甚的,好好的馬車不坐,侍從不帶,偏要自個兒走路,還同這些平民百姓擠到一處瞧熱鬧,圖個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