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言歡進了房,后頭跟著把云妙同安姨娘,兩人連忙同連燕茹行禮。
安姨娘接著又對著把云妡一福:“二姑娘。”
把云妙也是一福:“二姊姊。”
把云妡眼帶恨意的望著她二人,輕哼了一聲,并不曾搭理,只是起身對著把言歡行了一禮:“父親。”
把言歡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你家來了。”
“是。”把云妡忙回道:“女兒聽說母親受傷之事,心急如焚,自是要家來探望的。”
把言歡不曾言語,抬眼望著床上的連燕茹:“夫人如何?可還有精神?”
“就是稍微有些頭暈,旁的也不得甚的。”連燕茹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
“我問過大夫了,你是失血過多,大夫說這不是一日兩日的事,須得按時吃湯藥,好生調養,將那些血養回來才好。”把言歡說著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連燕茹虛弱的點頭:“我曉得了。”
“這事兒,你打算如何處置?”把言歡徑直說到了正題,望了望下頭站著的把云妙同安姨娘。
“老爺以為如何?”連燕茹抬頭望著他的側臉。
把言歡沉吟了片刻:“是你受了傷,這事自然由你。”
連燕茹心頭有了盤算,可也不好直說,便瞧了瞧把云妡。
母女連心,把云妡瞧了一眼便明白了母親的意思,遂開口道:“父親,母親一片好心熬了滋補湯去給五妹妹吃,五妹妹不領情也就罷了,安姨娘還險些害了母親的性命,這事還要問如何做嗎?安姨娘自然是該處死。”
她說著,恨恨的瞧了一眼安姨娘。
安姨娘已然想通了,聽聞這話,也只是低頭不言,神色間并無害怕之意。
把云妙卻道:“父親,此事都怪我,不怪我姨娘,若不是我不肯喝那湯,母親也不會生氣,我姨娘也不至于要拿出匕首來自戕。
父親若是要處死,便處死我吧。”
把言歡側頭望了望連燕茹:“你意下如何?”
連燕茹嘆了口氣:“安妹妹此番也是情有可原,她只是護女心切,我自個兒也是有女兒的人,我能明白她的心。”
下頭,把云妙同安姨娘聽了她這番話,卻毫無喜色。
皆因她們都曉得,連燕茹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說的這般冠冕堂皇,是她慣用的技倆,她目的并不在取安姨娘的性命。
“既然如此,夫人便是不追究此事了,你還不快點謝過夫人?”把言歡揮了揮手,朝著安姨娘道。
安姨娘一愣,便要下跪。
“慢著。”連燕茹忽然止住了她的動作,她有些愣神,這話還不曾說完呢,不曾想到把言歡竟在這個時候順水推舟。
“夫人不是說不怪她嗎?”把言歡眉頭微皺,疑惑的望著她。
“我雖不怪她,但也不曾說饒過她,規矩還是要有的,否則往后個個心有不滿,都用匕首來刺我,那我還活不活了?”連燕茹說話向來有理有據。
“那夫人到底想要如何?”把言歡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連燕茹硬著頭皮道:“經了這番事,我倒是有些不大懂了。
妙兒何故會同招招有孕之日相差無幾?再如何快起碼也要在兩個月以上的。
細想想,這便是她做妾室的不守規矩,不喝避子湯,照理來說,她腹中這孩兒本不該這個時候來的。”
“你不妨直說。”把言歡神色微微沉了沉。
連燕茹望著把云妙道:“若是妙兒能按規矩將這孩子拿了,安妹妹這事我便不追究了。”
把云妙同安姨娘對視了一眼,便曉得是這般,一命換一命。
“按甚的規矩?”把言歡側頭望著連燕茹。
“正房夫人不曾有孕,她做妾室的該服著避子湯的,她卻幾乎與招招同時有孕,這便是壞了規矩。”連燕茹直直的望著把言歡:“老爺覺得,我說的不得道理?”
“你說的是有幾分道理。”把言歡抬起頭來,望了望把云妙:“不過她如今已然出了門,腹中懷著的是盛家的孩子,這孩子是去是留,不是你我關著門就能決斷的。
再說這孩子是來投生的,不是來投死的,好歹也是一條命。
你還是處置她吧!”
把言歡說著指了指安姨娘。
安姨娘聞言,心中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忙跪下道:“奴婢知錯,無論夫人如何處置,奴婢都心甘情愿。”
把云妙瞧著又紅了眼圈,父親不叫母親拿掉她的孩兒,姨娘定然是要糟了。
連燕茹略一思量,便明白把言歡這是在有意保著把云妙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時間有些捉摸不定他的心思,按說把言歡不是心慈手軟之人,當初連九丫頭都能狠的下心要丟到尼姑庵去,怎會舍不得五丫頭肚子里的孩子?
那他又是為何?她百思不得其解。
把言歡心頭的思量,實則也不難猜,他這兩個女兒一道送進徽先伯府,圖的是甚的?不就是圖能同徽先伯府攀上干系嗎?
如今這兩個女兒都身懷有孕,這對他來說便是雙喜臨門,這刻兒,他也不分甚的嫡出庶出了,在他眼里皆是一般,有用便可。
至于哪個女兒先誕出孩子來,于他而言皆是一般,左右都是他的外孫子。
都是攀干系,兩個孩子總比一個強。
再說他曉得這兩個女兒,把云妙雖是庶出,可在盛鶴卿面前反而更得臉一些,強行拿了她的孩兒,萬一惹惱了這個姑爺,那該如何交代?
況且他明了事情的真相,心中也有些憐惜安姨娘,她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若是不逼急了,也不會以命相脅。
誰是誰非,他心里明鏡似的。
他淡淡的望著連燕茹,等著她開口。
連燕茹雖還有些不甘心,但曉得此番事有他攔著,定然是不能成的。
她心中有些惱了,擺了擺手道:“罷了,既然老爺這樣有主意,這處置之事,還請老爺替我拿主張吧。”
把言歡沉吟了一番道:“此番事情,她雖有錯,但也是無心之失,罪不至死,我便罰她在安然院靜思己過,不得你我口信,不得出院子半步。
另外再罰三年的月例,夫人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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