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你回來怎么不提前知會娘一聲?”連燕茹問了一句,卻覺得把云姝泡在她懷里的動靜有些不對。
她不由推著她抬起頭來,便瞧見把云妡已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這是怎么了?怎么回來就哭了?”連燕茹心中一疼,連聲詢問。
“娘……我……我要和離……”把云妡再次撲進她懷中,大哭著道:“求求母親成全我……我要和離,我再也不回那個家了……那不是我的家……”
“好端端的,怎么說這種話。”連燕茹連連拍著她的后背,心里頭真是心疼的很。
這是她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她了解的很,若不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怎會哭成這樣?
不知道盛鶴卿那個殺千刀的又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姑娘,這還在院子里,有什么話進屋子再同夫人說吧。”劉嬤嬤生怕隔墻有耳,連忙提醒道。
“是,招招,咱們,先進屋子。”連燕茹也醒悟過來。
兩人左右扶著把云妡進了屋子,連燕茹回身吩咐了一句:“春分谷雨,你們也進來。”
“是。”春分同谷雨齊齊跟進了門。
連燕茹在榻上坐了下來,把云妡便伏在她腿上哭,不肯抬頭。
她心疼的拍著女兒的后背,眼睛卻瞧著春分谷雨:“盛鶴卿這是又做什么了?”
春分同谷雨對視了一眼。
連燕茹看出了她們的為難,便問:“可是他不照著原先說好的規矩來,又去旁的院子了?”
春分不曾言語。
谷雨有些沉不住氣,開口道:“何止如此呢,夫人有所不知,二姑爺可太囂張了,徽先伯夫人又一直慣著他,咱們姑娘真的是有苦難言。
二姑爺雖簽了文書,可幾乎從未照做過,夫人那是從徽先伯府里回來了,二姑爺也就籍口說姑娘還沒滿月,就不曾宿在姑娘房中,在月子里,他幾乎就不曾踏進咱們姑娘的房門過。”
“有這等事?”連燕茹頓時變了臉色,低頭看著把云妡:“你怎么不早些同娘說?”
“說了又如何?”把云妡抬起頭來啜泣著道:“他就是要這樣對待我,雖然簽了文書,他卻不照做,他就是吃定了我拿他沒法子,我就是同娘說了又能怎么樣,娘還能將他送到府衙去嗎?”
“你同我說,我找上門去他總歸是要忌憚一些的。”連燕茹皺著眉頭:“還有旁的什么事?”
她知道女兒的性子,不會這點事就哭成這樣的,后頭定然有比這事更嚴重的事。
她不問到也好,一問把云妡反倒哭得更厲害了。
春分也有些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道:“夫人,這事說起來,話就有些長了。”
連燕茹皺起眉頭看著她:“你說。”
春分是個穩重的,說話也不緊不慢:“今朝姑娘起身,奴婢同谷雨見她總是悶悶不樂愁眉不展的,便勸她去園子里頭轉一轉曬一曬太陽,人也能精神些。
可才出了院子,便瞧見一個小婦人慌慌張張的奔跑過來,瞧見了我們求著問老爺夫人的住處。
奴婢覺得奇怪,便多問了一嘴,誰料卻知曉了一樁荒唐事。”
“什么?”連燕茹口中問著,心里頭卻已然猜測到了,這婦人定然同盛鶴卿脫不開干系了。
果然,春分便說出了其中的緣由。
原來這小婦人是城外莊子上的,是個生的極為俊俏的小寡婦。
她丈夫是她打小青梅竹馬的表哥,兩人長大后便情投意合,成了親之后也是極為恩愛,不出幾個月,這小婦人便有了身孕。
原本這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小婦人在家養胎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惜天公不作美,便在臨產前頭幾日,她做瓦匠的丈夫出去做工,從屋頂上摔下來當場便死了,只留下她和腹中的孩兒。
丈夫死后半個多月,她便誕下下一個兒子。
家里原本就清貧,這一下頂梁柱又倒了,兩公婆平日里只靠種地生活,聽聞兒子的死訊之后雙雙病倒,這日子幾乎過不下去了。
眼瞧著懷中小兒嗷嗷待哺,家里公婆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小婦人便求莊子上的能人給她找個活計做,也好養家糊口。
人家瞧她可憐,也照應她,給她找了一個替人看孩子的活兒,主家在帝京城里開了個賣字畫的鋪子,心也仁慈,準她帶著自己的孩子一道。
小婦人千恩萬謝,一人帶著兩個孩子,時常在鋪子門口玩耍,如果是主家忙起來,她也幫忙看鋪子。
這一日她正在鋪子里奶孩子,盛鶴卿便從外頭進來了,瞧見她頗有姿色便出言調戲。
小婦人嚇得躲到鋪子后頭去了,盛鶴卿當時也不曾去追,后來卻念念不忘,三天兩頭的便籍口買東西去調戲她。
但小婦人丈夫才去了幾個月,孩子又小,心中悲痛,哪有心思理會他?只想好好支撐這個家。
盛鶴卿幾番調戲不成,便奪了她的兒子威脅她,若再不從便弄死她兒子。
小婦人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為了孩子只得跟他回了家,卻不曾見到孩子。
盛鶴卿說過了夜,便將孩子還給她,將她丟在一個客院中也不曾拘著她,便叫狐朋狗友喊出去吃酒去了。
想來他覺得有孩子在手,這小婦人也反不了天。
這小婦人有點烈性,她想起盛鶴卿言語間曾說起過“父親母親”,便想要去找他父母,求他們歸還兒子,放她回家。
她想著這樣大的宅子,那當家的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應當不會像盛鶴卿那樣無禮。
把云妡聽了,險些昏倒在地,直在房中坐了半晌才定下神來,便帶著那小婦人去了徽先伯夫婦那處。
兒媳婦兒將人都帶到跟前來了,這事又確實是盛鶴卿做的不像話,他也不好偏袒自己的兒子,便叫人去將盛鶴卿叫了回來,訓斥了一頓。
又將孩子還給了那小婦人,給了些銀兩打發她回去了。
可盛鶴卿一出父母院子的門,便不客氣的將把云妡羞辱了一頓,說她在床上像個木頭墩子半點情趣也沒有,卻還這么善妒不讓他找旁的女子,又說她成日里除了告狀就沒個別的本事,當初娶了她也是被父親逼的,若是依著他還不如娶個妓館里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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