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嬌

第1014回 夭折

走到廊下,云嬌便瞧見王老夫人好整以暇的坐在輿輦上,正冷眼看著她。

而把言歡,便站在輿輦旁邊,雙目直視前方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還有一個嬤嬤,在輿輦的另一側站著,兩手攏在袖中,鄙夷的望著她,顯然,方才喊話之人應該就是這個嬤嬤了。

嬤嬤后頭,跟著幾個婢女,想來是伺候王老夫人的。

除此之外,還有二十來個家丁護院一類的人,圍在輿輦邊上,眾星拱月的捧著王老夫人,聽候她的差遣。

云嬌出來之后,院子里變得靜悄悄的,一時間無人開口。

“大膽!”那嬤嬤見云嬌半晌不動,便喝道:“你這庶女,見了外祖母還不下跪迎接!”

云嬌抬眼直視著王老夫人,無所畏懼:“我若是不曾記錯的話,上回我似乎告訴過你,我外祖母早就不在人世了。”

“是嗎?”王老夫人緊盯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些破綻來,她就不信一個小丫頭看到這樣的陣仗不害怕。

可云嬌有底氣,因為有喬巳他們。

但便是沒有人相幫她也不怕,她有袖箭,有南風給她的防身武器。

到時候只要拿下這老婆子,旁的人不足為懼,她想到這里往前踱了兩步,心中有些蠢蠢欲動,想要試試能不能成。

王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還同那日一般毫無準備,來跟你唇槍舌戰的嗎?我告訴你,你家的家法我都請過來了。”

“哦?你是打算對我動用家法?”云嬌漫不經心的說著話,腳下又隨意的往前走了兩步,離輿輦已經不遠了。

她心里盤算著,這個距離只要用袖箭射傷離的最近的這個抬輿輦的,到時候老婆子直接栽下來,不說旁的,單是折了的這條腿恐怕也夠她受的。

她看著王老夫人,眼睛亮晶晶的,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對那一幕很是期待。

“給我拿下。”王老夫人大手一揮:“今朝,我就替你父親母親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不守規矩的東西。”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護院們動了起來。

云嬌毫不遲疑的抬起左臂,右手搭了上去正欲扣動機關,而屋頂上,喬巳三人也準備跳下去保護她。

“住手!誰敢動我九妹妹!”

便在這要緊時刻,院子門口忽然傳來了一聲暴喝,那聲音恍若雷鳴,在場眾人都覺得震耳發聵。

把言歡聽這聲音,再一瞧見院門口那鐵塔一樣的身影,便不自覺的有些頭疼,這個混不吝的怎么來了?

這個三女婿是武將夫出身,大字不識一個,魯莽的很,且只認死理,他心里實在對這個女婿不喜。

只是不知道這九丫怎么入了三女婿的眼,他已經不止一次這么護著九丫頭了。

把言歡甚至覺得,若九丫頭有個性命之憂,這個三女婿很有可能會豁出命去救她。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但瞧著三丫頭同葉姨娘平日里寶貝九丫頭的模樣,便想當然地以為傅敢追都是受她們的影響。

這俗話說蠻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把言歡面對傅敢追這個不要命的一向是退避三舍,早知道傅敢追會來,他說什么也不會趟這趟渾水。

可誰能想到傅敢追會突然來這里?他越想越焦急,他這個岳母大人不是容易服軟的,傅敢追做事又從來不知道拐彎,若是沖突起來,怕是要出大事。

傅敢追轉身將手中的孩子交給了身后的把云嫣,大跨步的走進院子去,一把拉過云嬌護在身后,怒目圓睜的瞪著那些護院:“誰敢上來!”

他是真正上戰場殺敵無數的猛將,那身上的殺氣是切切實實的,是無數的敵人的性命堆積起來的,森冷駭人。

那些護院不過是稍稍會些花拳繡腿,出來混口飯吃罷了,見了這樣殺氣騰騰之人,不由一個個都有些膽怯,停住腳步不敢上前,甚至有幾個還悄悄往后退了幾步。

“岳父,我說過了,有我在,誰也休想動九妹妹。

若是要動她,先從我身上踏過去,你帶這些人來,是想要做什么?”傅敢追往前一步,低頭怒視著把言歡。

把言歡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只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岳母頭上去,這個三女婿若是怒了可不認人,怕是對他都敢動手。

“人是我帶來的,你又是什么人?”王老夫人打量著他,其實看到一旁的葉姨娘同把云嫣,她已經有數了。

只是為了羞辱把云嫣,故意裝作不知。

當初,把云嫣同傅敢追成親的時候,一切從簡,并不曾請幾個人,王老夫人并不曾見過傅敢追。

不過她早就聽連燕茹提起過,把云嫣是下嫁,嫁給了一個莽夫,今朝一見,果然如此,她心里的鄙夷更勝。

“你又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對九妹妹動手?”傅敢追側頭盯著她,好兇的老婆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是什么人?”王老夫人笑了起來,扭頭看著一旁的葉姨娘:“亭玉啊,當初你有膽量跟燕茹搶夫君,我還以為你是個有出息的,結果就選了這樣一個女婿,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葉姨娘輕笑了一聲,并不在意:“這樣一個女婿怎么了?至少我女兒活的很好,我女婿疼她愛她,又不納妾,又不找通房,更不眠花宿柳,可比有些嫁高門大戶的姑娘要舒坦多了。

高攀了人家,又是要給夫君納妾,又是要給夫君養旁人的孩子,嘖嘖嘖,你說那日子多慘吶。”

她從不把旁人的話放在心上,若是真在意,當初也不會做這樣的決定,如今看來,她是明智的,家里的這幾個姑娘,哪個有她的嫣兒過得好?

“穿金戴銀,掉在福窩里,總比吃不飽穿不暖要好。”王老夫人覺得,葉姨娘不過是強撐著罷了,她掃了一眼羽書:“看看生的這個孩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可惜不會投胎,生到窮家了。

瞧瞧這穿的,也就比集市上的小叫花子稍微好上一些,若是染上個風寒時疫的沒銀子治,說不準就夭折了,那可就可惜了……”

她這話惡毒至極,眾人聞言不由都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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