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唐豐還是忍不住,失了態,憤怒大罵,「該死!一群廢物!連世子都保護不好,要你們有何用!」
緊接著,將手中的信撕扯粉碎,這一幕嚇的身邊心腹,瑟瑟發抖,連忙半跪下來。
這也不怪唐豐如此憤怒,這信的確是有關于唐笑的,但并非唐笑自己寫的。
而是蘇祁安給他寫的一封信,上面內容很簡單,唐世子并不著急返回西州,留在交州小敘,和東山侯敘敘舊,如果可以,希望唐豐也有來交州小聚時候。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挑釁,既然蘇祁安敢如此大膽,將唐笑再次俘虜,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如今的交州,多半是落入蘇祁安之手,蘇祁安很可能就是交州實際的掌權者。
之前,唐豐有過這種猜測,但終究沒有確切證據指向,更多的,也是抱著一種僥幸心理。
希望蘇祁安能葬生交州,可他實在太低估了蘇祁安的頑強。
沉寂了三年,如今如此張揚,他的心思,身為老對手的唐豐,又如何猜不到。
成了交州實際掌權者,加上手中又有唐笑這個談判底牌。
很有可能,要不了多久,蘇祁安就會兵馬西州,找他算賬。
以他對蘇祁安的了解,這是很有可能的,至于被他當做試水棋子的蠻夷黑魯,估計不是蘇祁安的對手。
如今蘇祁安露面,給了他這樣一封挑釁的信,很有可能這些蠻夷黑魯,被他給解決了。
這對唐豐來說,不是個好消息,本來想靠著這些蠻夷,消耗交州兵力,現在看來,這些家伙沒什么用。
如今唐笑在蘇祁安手里,他知道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強行深呼吸后,調整自己狀態,讓自己冷靜下來后,冷聲道。
「傳我的命令,加快速度,爭取在半個時辰內,拿下族地,本州不要傷亡!只要族地。」
這話一出,讓手下心腹,臉色緊繃,能讓唐豐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說明,剛才被撕碎的信,讓唐豐感受到莫大壓力。
既然唐豐都發話了,他們只需要執行了,就在眾人準備將命令傳下去時。
忽然,遠處一隊騎馬的斥候,快馬加鞭的朝著唐豐這邊趕。
看到唐豐后,翻身下馬,一邊跑著,一邊大喊。
「大人,莽荒郡緊急軍情,莽荒郡在半個時辰前,遭到大量兵士猛攻,這些兵士數量眾多,估摸著有四五萬人。」
「莽荒七縣,已經被拿下五縣,莽荒郡趕集,緊急求援。」
話剛說完,前來匯報的斥候,只覺得眼前一晃,等到回過神來,唐豐站在他們面前。
一把將手中的軍情拿了過來,目光掃視,雖然唐豐神色平靜,但距離最近的斥候,明顯能感受到,唐豐身上隱忍不發的怒氣。看書菈
那種感覺讓人很可怕,就像一堆干柴,但凡這時候,有一顆火星,一瞬間,就能點燃,升騰的必定是熊熊烈火。
目光從軍報中移開,唐豐臉色漠然,一字一句問道。
「這消息,可屬實。」
斥候強忍鎮定,連連點頭。
唐豐沒有在理會斥候,雙眼微閉,揮了揮手,示意退下。
斥候頗為識趣,連忙離開。
此時在唐豐身旁的,只有他十幾位心腹。
其中一人,小心問道,「大人…」
話未說完,唐豐直接將軍報丟給他們,眾人小心拿著,目光掃視。
這份軍報上,記載的更加詳細,莽荒郡遭受的不明兵士的身份,已經搞清楚了。
是來自交州的,領頭者不是別人,正是蘇祁安。
這消息來源可靠,都不用莽荒郡守刻意去探查,交州兵士一路攻克,他們手持的軍棋,明晃晃就是一個大大的蘇字。
在如今的交州,能持蘇字戰旗的,除了蘇祁安,還能有誰。
莽荒郡突然遭受襲擊的消息,他們不感意外,讓他們震驚的是,久不露面,行事異常低調的蘇祁安。
一出手,就給他們帶來這么大的驚嚇,直接出動四五萬人,估計還不止,堂而皇之啊對西州發動攻擊。
這已經不是用膽量不膽量來形容了,而是找死。
沒有大涼皇室的調令,也沒有西州的邀請,直接率軍悍然對西州發動進攻,這和謀反有什么區別。
眾多心腹震驚的抬頭,看著唐豐,他們心里實在難以想象,這個蘇祁安有如此大膽。
相比較眾多心腹的震驚,唐豐明顯鎮定的多,他冷哼著。
「哼哼,這個蘇祁安,還有他干不出來的事,你們太小看他了,隱忍了三年,可不是簡單的,一上來就干謀反的傻事。」
「你們難道還看不出來,蘇祁安這么做,實際上,就是逼迫我們退讓,來一出圍魏救趙。」
「如果我們繼續進攻,族地能被拿下不假,但莽荒丟了也是真,以蘇祁安的性子,莽荒被拿下,接下來多半就會在西州各郡,橫沖直撞,誰都無法阻攔。」
「可…可是,大人,蘇祁安如果真的這么做了,即便他真的拿下西州,可也足夠證實他謀反的罪名,到時候,朝廷皇室是不會放過他的,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一個好機會嗎。」
其中一名心腹,將自己的困惑說完,一下子,他明顯感受到,現場的氣氛變的冰冷,低沉。
他陡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就在他想要開口解釋,唐豐冷冽的聲音,陡然響起。
「哼哼,好機會?西州真要被拿下了,蘇祁安以坐擁兩州的實力,手里的軍隊,起碼超十萬,到那時,即便朝廷國公權貴想彈劾他,他們有膽子來蘇祁安的地盤?」
「告訴你們吧,在大涼,朝廷皇室對地方州牧,的確有很多忌憚,增加了諸多限制,可如果本身實力超出了這種限制,那這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想想看吧,真以為本州擔任西州牧十多年,靠的是勤勤懇懇?笑話,自身實力不強,能安穩做這個位置十多年嗎?」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對,是我們目光短淺了。」
「哼哼,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本州對這個東山侯,還是挺佩服的,但可惜,仇怨已經結下,就不可能有調和可能,東山侯和我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人中,只能活下一個。」
眾多心腹連連點頭,不敢聲張,但這種沉默持續一會,一位比較精明的心腹,小心問道,「那大人,接下來我們怎么辦?是繼續進攻族地,還是回軍支援?」
唐豐目光閃動,沉思一會,隨即問道,「如今族地,我們實際掌控多少?」
聽著這個莫名的問題,有些奇怪,但還是老實回答,「回大人,被我們拿下七成的族地,實際能掌控的,只有五成,剩下的兩成有些混亂,不太好控制,而最后的三成,抵抗很頑強,不計傷亡的話,還得要半個時辰左右,才能拿下。」
「讓進攻軍隊,分批次后撤,全部撤退到五成實際掌控區,留下兩萬人御敵,讓他們死守未控制的兩成區域,哪怕爆發大戰,也不能退,務必等到我軍回防。」
「其余兵力,全部回防,同時,通知西州各郡留守的軍隊,全部集合,以西州城為核心,川都郡為防守重心,關閉各郡城門,嚴防死守。」
「至于莽荒郡,給莽荒郡守發消息,本州已經派大軍支援」讓他們務必死守,一定要堅持到本州援軍到來。
唐豐前面的話,眾多心腹還能理解,但后面的,卻讓眾人露出些許古怪神色。
能跟隨唐豐身邊,反應都很快,所謂的支援,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為了就是讓莽荒郡守死守,給他們的回援布局西州戰事,爭取時間。
等到他們布局完成,至于莽荒郡,只能當做棋子被舍棄了。
畢莽荒郡和整個西州相比,替他們爭取時間,已經是最好安排,回兵支援,不過是浪費兵力罷了,沒什么意義。
至于族地的安排,也是合情合理,能夠看出,族地對唐豐的重要性。
哪怕蘇祁安打他們措手不及,西州會丟掉一個莽荒郡,但和擁有族地來說,他們還是賺的。
而且有唐豐的坐鎮,他的這般安排,讓眾多心腹,緊張的內心,稍微平復一些。
論兵力,他們并不弱蘇祁安的交州兵,論戰術安排,蘇祁安他們只是占了一個先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等到他們迅速反應過來,調整戰術打法后,在面對遠道而來的交州兵,這場戰事,誰勝誰負還未可知了。
而且就算打到最后,他們即便落入下風,但在唐豐的手里,可是握著一張改變戰局關鍵的底牌。
有這張底牌在,量蘇祁安也不敢造次。
一瞬間眾人恢復了信心,甚至眼神中,閃動著交手的戰意。
領了命令的眾人,迅速離開,原地只剩下唐豐一人。
唐豐目光看著遠處,耳邊聽著撤軍的銅鑼,他朝著后方招了招手,一位傳信兵上前。
唐豐對著傳信兵耳朵低聲著什么,接受消息的傳信兵點點頭,隨即迅速離去。
看著這名傳信兵離開,唐豐緊繃的臉色,稍微舒緩,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
「蘇祁安,這次,本州一定要讓你們有來無回,一個都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