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典說了這么多,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見一見蘇紀、李重湘背后的高人。
馮典的點出,二人并不意外,正如馮典了解他們,他們了解馮典一樣,對背后高人,二人沒有打算藏著掖著,馮典已經被包圍,無論怎樣,他都插翅難逃。
而且這位背后高人,也有見馮典的意愿,二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片刻后,黑暗的角落中,一位全身被黑袍籠罩的人影走了出來。
黑袍人出現,直接將頭上的黑袍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
馮典的臉色明顯變化,目光閃動,帶著幾分驚色,但又很快釋然,點點頭道。
“難怪這一戰的打法,讓本統領有幾分熟悉,原來是老熟人啊,本統領早就應該猜到是你。”
“嘖嘖嘖,蘇祁安,你的本事還真大,竟然從兩位陛下的重重包圍中,跑了出來,來了中州不小心謹慎,還敢參與中州戰事,就不怕消息走漏,傳了出去,倒是本統領看誰有能力救你。”
“兩位陛下?哼哼”,不過是傀儡皇帝罷了,造反弒君的玩意,也配,可笑。”
“蘇祁安,你大膽!”馮典眉頭一挑,剛想發怒,但轉念一想,蘇祁安和蘇哲、蘇泰的恩怨完全是生死之敵,沒必要再這里打嘴炮,冷哼一聲,隨即轉了話題。
“哼哼,希望百首侯能夠一直保持這種硬氣,反正追殺你的,也是兩位陛下之事,本統領看看就好。”
“倘若再給本統領一次機會,知道你來中州之地,說什么也要將你拿下,也不至于將許山給提前甩了出去,說起來真是可惜啊。”
“是嘛?我想即便許山和你繼續合作,被丟棄利用早晚之事,你的冠冕堂皇著實讓人覺得可笑。”
“蘇祁安的諷刺,馮典絲毫不惱怒,笑著道,“呵呵,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百首侯應該比我更清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切都是結果說話,許山自然有他的價值。”
馮典的說辭,蘇祁安沒有和他多費口舌意思,和一個固執己見人交流,只是浪費時間。
但馮典的最后一句話,蘇祁安還是很贊同,成王敗寇罷了,如今馮典被包圍,拿下不過輕而易舉罷了。
和他的對話中,沒有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蘇祁安自然沒有交流下去的意思,揮了揮手,示意動手,拿下馮典。
就在蘇祁安準備轉身離去時,馮典輕聲道,“百首侯,難道你不想知道兩位陛下,對你的態度?更準確說是對你的抓捕,如何行動?”
蘇祁安腳步一滯,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自從京都逃出,來到中州,起碼待了有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內,京都的變化翻天覆地,蘇哲、蘇泰二王,在京都宣布登基,分治大涼,同時邀請榮國使節商議邊界之事。
說是商議,實則在割讓土地罷了,之所以提出這點,就是給大涼各州不安分之人一個警示,她倆的背后,有榮人撐腰。
一旦妄動,勢必出兵討伐,這些消息,都是蘇紀、中州牧通過自己的人脈,或多或少了解的。
這些消息,蘇祁安聽了也無法改變,只能默默看著,說起來唯一的好處,就是知道二王的一些行動。
但這消息已經是七日前的,在往后,二王登基,暫時平息了內部的矛盾,達成合作,后面如何行動,除了知道二王召集軍隊討伐越州蘇康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特別是對自己的搜捕,似乎從進了中州,也就是在各郡縣城門,看到自己的通緝畫像,在沒有其他任何行動。
以二王的狠辣,對蘇祁安絕對不可能如此輕視,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對他的行動,沒有昭告天下,而是默默行動。
這就很危險了,現在的蘇祁安對外知曉消息的渠道,基本上被切斷了,只能靠著蘇紀、李重湘二人探查。
但二人的探查,在中州還有些用,可一旦波及其他各州,基本上就是一無所獲。
就算派人外出各州,就算得知一些消息,等收到了,已經相當滯后了,而且現在各州動蕩不安,大涼已經呈分裂之勢,想知道消息更是難上加難。
這次蘇祁安愿意一見馮典,就是想通過他得知一些消息。
蘇祁安臉色平靜,默默地看著馮典,一語不發,意思很明顯,識相的主動說出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千萬別仗著所謂的最新消息,便威脅蘇祁安,但凡馮典這么做了,蘇祁安會毫不客氣下令,將其擊殺。
相比較得知外界消息,蘇祁安最厭惡的就是被人威脅。
好在馮典是個聰明人,沒有打馬虎眼,直接道,“我知道的消息有兩個,一個百首侯也知道,就是得到兩位陛下的指示,趁亂奪取中州時,探知中州境內是否有你的蹤跡。”
“很可惜,百首侯被保護的太好了,本統領一時沒想到…”
“可以了,第二個消息是什么。”蘇祁安直接打斷了馮典的有些喋喋不休,直接道。
馮典露出玩味笑容,笑瞇瞇道,“至于第二個嘛,百首侯必定很感興趣,因為是關于西州。”
此話一出,蘇祁安的臉色凝重,黑袍袖子內的手掌,不自覺地緊握。
他早就應該想到,蘇哲、蘇泰對他的心狠,不是說著玩的,除了對他鍥而不舍地發布通緝令,還想來個釜底抽薪,對他的西州動手。
如果換做之前,蘇祁安必定會控制不住情緒,西州事變,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好在他離開西州前,就想到有被再次偷家的可能,所以早早的請出了羅清遠。
有羅清遠在,絕對不可能出現被偷家的事,但以二王的心性,敢對西州出手,勢必就是大軍出動。
前后半個月的時間差,二王的大軍鐵定已經兵臨城下了,說不定發生了交戰,蘇祁安最擔心的是,出動的大軍有多少人?戰事打到哪一步?西州的近況究竟怎樣?
稍微按捺有些激動的情緒,蘇祁安目光冷冽的看著馮典道,“繼續。”
但馮典這次沒有十分痛快,反而慢悠悠道,“百首侯想知道西州如何,并非不告知,但這事畢竟事關西州,與中州無關,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馮典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告知蘇祁安一人,像蘇紀、李重湘這些無關人員,最好遠離。
馮典話落片刻,明顯能夠聽到四周院墻上,弓弩手拉弓的聲音,隨時都有射殺的意思。
馮典再度開口,“勸一句,讓你的這些手下別輕舉妄動,我的命沒了就沒了,但這消息要是百首侯不知,我保證,一定會后悔一輩子。”
“本統領沒那么多花招,只需百首侯上前幾步,容我慢慢告知就行。”
“我想這個要求不過分吧,這么多人看著,但凡本統領有任何異動,被射殺不輕而易舉?在這種堪比十拿九穩的局面下,莫非百首侯還怕了我這位階下囚?”
馮典的話,對蘇祁安起不到半點效果,更無法將他激怒,蘇祁安點頭,沒有猶豫,直接上前,在眾人的注視下,坐在了馮典的對面。
蘇祁安的果斷,讓馮典頗為佩服,笑呵呵道,“不愧是百首侯,果真說一不二。”
“就沖這點,本統領自然悉數告知。”說著,馮典身子不自覺的前傾,對著蘇祁安小聲說著什么。
蘇祁安漠然的臉色,隨著馮典的講述,也是發生了變化。
看著馮典、蘇祁安二人的交談,并沒有出現什么不可控的意外,站在后面的蘇紀、李重湘懸著的心稍微放松。
等到二人談話結束,立刻就下令將馮典拿下,雖然承諾了留一命,但不代表無罪釋放,直接關入死牢,終生囚禁。
至少從目前看來,留馮典一命,比殺了他更有價值。
就在二人想著有那么一瞬失聲時,誰都沒想到,和蘇祁安交談的馮典,忽然暴起喊道,“楚青!動手!”
這突兀的一嗓子,瞬間讓眾人回過神來,一眾弓弩手剛準備放箭射殺,誰曾想,馮典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抓到蘇祁安的手臂,而后順勢發力,另外一只手猛然伸出,一把抓住了蘇祁安的喉嚨。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蘇祁安已經被馮典給挾持了,站在馮典身后的楚青,也是默契十足,配合著,將蘇祁安另一邊的臂膀控制著。
蘇祁安站在中間,被二人控制著,一眾弓弩手臉色凝重,想要放箭射殺,但無人敢真出手。
馮典、楚青就像兩個泥鰍,一左一右死死的控制著蘇祁安,他的喉嚨,也被馮典的手掌給控制。
誰敢保證,能在一瞬間將二人射殺,但凡中間出了意外,留了一口氣,馮典稍微用力,就能扭斷蘇祁安的脖子。
而且在如此近的距離,誰也保證不了,射殺范圍不會波及蘇祁安。
馮典就是判斷了弓弩手的顧慮,將蘇祁安死死的抵在身前,就像個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
誰能想到,在這時候,蘇祁安竟然被劫持了,但細細追究,還是他們大意了。
覺得布置了一個局,就是萬無一失,但他們太低估了馮典這位從戰場廝殺活下來的老兵,只要不是絕對的死局,對生的欲望是很強烈的。
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生機,他也敢以命相搏,終究是他們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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