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祁安接受了蘇閑的任命,整個堂內,連同黃子澄、陳之言二人都知道,這事已成定局,誰也無法更改。
不等二人反應,堂內眾多朝臣,下一刻,皆是紛紛叩拜,恭聲道。
「我等拜見攝政王,恭賀陛下,得如此助力,可喜可賀,臣等誓死效忠,絕不判涼。」
這些朝臣,可比黃子澄、陳之言更看的清時局,別看幼主年少,但憑剛才的一番有理有據,恩威并施的話,足以看出蘇閑的不凡,假以時日,定能成一代中興之主。
在加上身旁有蘇祁安這位手握大權的攝政王,他們這些人只要還在四州一日,便無法有任何異心。
所有人原本都以為,蘇閑會因為今晚的事,與蘇祁安之間會有矛盾,再不濟也會心生間隙。
但誰承想,二人的關系非但沒有疏遠,反而愈發親密,蘇閑對蘇祁安加九錫、假黃鉞、封攝政王,怎么看都不像是脅迫,而是發自內心。
到了這時,他們都明白,誰膽敢趁著這事,離間二人的關系,蘇閑定會毫不客氣的砍殺。
蘇閑剛才的話中,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這點朝臣都清楚,本來他們便是看戲的,堂內發生的一切,和他們并無關系。
既然他們的陛下,都這般下旨,表明了決心,朝臣們自然沒有反對的意思,只要識趣的,還不如順水推舟,又不會遭受牽連,又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豈不一舉兩得。
朝臣們的紛紛表態,下方的陳之言也是立刻跟上附和,蘇閑微微點頭,他目光轉動,看向了沉默不語的黃子澄身上,到現在,只剩下黃子澄一人沒有表態。
黃子澄目光閃動,他當然明白眼下的局勢,蘇閑都已經發話了,這事基本上成了定局,任何人絕無半點更改的可能。
哪怕黃子澄在強硬,他也知道大勢已去,他什么都算到了,唯獨沒有算到他的陛下,竟然會站在蘇祁安身邊。
沉默片刻后,黃子澄行禮道,「既然陛下如此堅持,老臣也只能遵從。」
「但老臣有一事,想提醒攝政王,如今你大權在握,又被陛下如此信任,還望切莫辜負陛下的厚愛,如若某日被老夫發現你的圖謀不軌,哪怕是死,老夫也要和你死磕到底。」
黃子澄目光轉動,落在蘇祁安身上,冷聲道。
蘇祁安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么,黃子澄對蘇閑的忠誠,是所有人都不懷疑的,這次針對蘇祁安的罪名沒成,心里自然會有怨氣。
因此只能在最后放出一些狠話,對著點,蘇祁安自然不會計較。
隨著蘇閑的插手,今晚慶典的大鬧,算是落下了帷幕。
可此事雖然落幕,不代表今晚參與之人,沒有半點錯,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恰恰相反,在蘇閑干預了二人的爭端后,對今晚之事的參與者,一一下達的懲罰。
「吏部代尚書陳之言,證據不足下,對永川王抨擊定罪,私底下更聯系城內治安軍,實屬大錯,但念在其心不壞,也是為求一個真相,故免去一百仗刑,但功過不能相抵,即日起免去吏部代尚書的官職,降任吏部主簿。」
「超品國公黃子澄,為了所謂的罪在將來,惡意針對永川王,故從超品降為一品公,特令在府內反思一月,解除管理六部之責,調任政務司。」
「嶺東侯謝蒼、大都護王震山,坐視州內流言四起,與陳之言針鋒相對,忘了自己的職責,雖目的是為一網打盡,但城內的流言還是影響到了百姓的生活,禁足府內半月,停俸半年,如若在犯,按照律法,行仗刑。」
蘇閑的懲治,受罰的眾人,皆是行禮接受,沒有一人開口反駁。
從表面看去,蘇閑的懲罰,多半還是偏向蘇祁安這邊,但即便知道,
也無人敢說。
畢竟,蘇祁安擁有的不止是永川王的身份,更是代表的是皇室的顏面,一般臣子針對皇族子弟,本就是以下犯上。
沒有直接推下去仗刑就算不錯了,而且更主要的還是,最終的爭執,結果只是一個罪在將來的罪名,這要是換做蘇哲、蘇泰,怕早就拖下去砍了。
蘇閑能夠留他們一命,降級處罰,已經是寬宏大量了,誰還敢這時候繼續反駁,那就是太不識趣了。
蘇閑的懲治下來,一旁的蘇祁安也是開口道,「陛下,說起來,關于州內的流言,臣也有失查的職責,故請求在這里,與嶺東侯、大都護一并懲罰。」
「皇兄,你這...」蘇閑眉頭一挑,開口想說什么,但被蘇祁安給制止。
「陛下,如今臣擁有如此大權、身份,就更得以身作則,否則,日后還如何管理下屬,如何讓百姓信服,所以,還望陛下能遂了臣的心愿,臣感激不盡。」
看著蘇祁安如此誠摯開口,蘇閑沉默一會,而后點頭道。
「既然攝政王這般堅持,朕便答應你的請求,罰俸祿半年,禁足府內七天,日后倘若再犯,一律杖刑。」
「臣,領旨。」蘇祁安對著蘇閑鄭重行禮。
隨著懲治的結束,今晚的鬧事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而后,堂內的朝臣們,在傾聽了蘇閑的囑咐后,一一告退離去。
唯獨,堂內只留下蘇祁安一人,這是蘇閑特意下的命令。
畢竟,身為攝政王,單獨留下與陛下商討什么要事,也很正常。
隨著眾人的離去,蘇閑看著一旁的蘇祁安,輕聲道。
「皇兄啊,今晚之事,多少讓你受了委屈,其實啊,自從朕當了這個皇帝,朕便知道會有這天發生,只不過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欸,陛下此言差矣,此事與陛下無關,而且臣也不怪陛下,畢竟,在怎么做,在某些人眼里,還是會有其他的看法,也擋不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
「既然這樣,索性不如直接做了,反正臣和陛下要的,不是證明某些人看,而是換天下百姓一個安穩就夠了。」
「陛下,今晚加封臣為攝政王,是臣怎么都想不到的,一開始臣是想推脫的,但后來也明白陛下的用心,同樣的,既然陛下讓我做這個攝政王,臣便做了。」
「反正,臣知陛下,陛下知臣,這邊足夠了,至于其他的,不過是一些無足輕重的聒噪罷了。」
不等蘇閑說完,蘇祁安這般開口,聽的蘇閑微微點頭,不禁感嘆。
「是啊,倘若皇室之人,各個如同皇兄這般,也不會走到今日手足相殘的地步了。」
「皇兄,盡管外出征戰,這四州內政,便交給朕了,一定不會讓某些人,對皇兄有任何干預,倘若執意如此,那非常之事便當非常手段了。」
蘇閑說到最后,他的聲音明顯冷淡許多,蘇祁安自然能聽出話中之話。
目光深深的看著蘇閑,輕聲道,「所以,這才是陛下,將黃國公調入政務司的原因?」
蘇閑點頭,「皇兄說的沒錯,黃國公這人的確有才,有能力,有他在,四州的內政,很多事也能得到處理,但同樣的,他那性子非表面看去那么簡單。」
「這次調入,只是想給一次重新改過的機會,倘若一再執迷不悟,也別怪朕翻臉無情了。」
「畢竟,有些事的底線是不能碰的。」
如果眼下朝臣還在堂內,聽到看到蘇閑的這番表態,心里定會暗暗吃驚。
這種手段,已經初步有了一些帝王之術,竟然在一個十來歲的孩童身上顯現,要知道,蘇閑這么多年,一直是被恩養在皇城后宮。
別說皇室斗爭,就里面的各種制衡之術,以及各種陰謀詭計,也不是一般的孩童能夠理解的,但顯然,他們都錯看了蘇閑。
不止是他們,就連蘇祁安也是如此,他從來都沒想到,蘇閑是怎樣學會了這種制衡,控制之術?
看著蘇祁安臉上的震驚,蘇閑露出一副無奈的神色,輕聲道。
「皇兄,皇弟雖然恩養后宮多年,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但怎么說我也是皇族子弟啊,特別是經歷了這么幾年的殘酷,有些東西,就算再不會,看著也會呢。」
「只是皇弟從不想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任何人,也不想用這種手段去制衡朝堂,但事到如此,有時候,這些東西,皇弟不得不用,還望皇兄理解。」
蘇閑話落,臉上明顯露出一副自嘲神色,顯然對這種制衡的皇權手段,蘇閑是打心底抗拒的,但沒辦法,有時候非常時期,只能行這種手段,才是有效的。
蘇祁安看著蘇閑,握著他的手道,「陛下,凡事都有兩面性,所謂的皇權帝王心術,并非都是不好的,這東西,看的是人如何使用,而非本身存在便是壞的。」
「正如兵士手中的武器,它們的出現不是為了燒殺搶掠,而是為了平息戰爭,還天下太平,武器并無好壞,關鍵是看人,同理,這種讓陛下厭惡的帝王心術,也是如此。」
「臣相信,以陛下的聰慧,定能將其用來造福天下,而這才是陛下要走的路。」
蘇祁安的這番話,讓蘇閑的眼睛一亮,仿佛驅散了他心里潛藏的陰霾,前面有些模糊的路,也漸漸清晰起來。
蘇閑若有所思,而后點頭道,「多謝皇兄的交心,皇兄之言,讓皇弟明白了接下來的路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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