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每個月收入有多少?”
一名女性記者微笑著,鏡頭對準了一個住在棚屋里的四口之家,父親一臉老實巴交的樣子,在鏡頭的面前拘謹的搓著布滿老繭皮的雙手,污垢已經浸入了皮膚中,他有些靦腆的笑著,灰褐色的老舊外套,一條寬大的褲子,里面穿著有些泛黃的白色坎肩。
旁邊帶著12歲的兒子和5歲女兒的妻子,看起來打扮過一番,但也難以掩飾歲月在這個年紀不大的女性身上留下的蹉跎,她一身有些老舊的白色長裙,穿在身上和她本身顯得格格不入,兒子女兒都穿著用粗布裁剪成的衣服,兩個孩子看起來有些茫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從未見過的東西一般。
“500多一點!”
丈夫有些尷尬的說著,旁邊還圍著不少類似這個家庭的人,不少人都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場面雖然有些混亂,但多家媒體的記者還是認真的在采訪著。
“先生,你們認識樂筱嗎!”
馬上妻子就高興的說了起來。
“認識當然認識了,蘇姐家的孩子,以前小時候還經常在我們這邊跑呢!”
狹窄擁堵的街道,大面積的棚屋,錯綜復雜蜿蜒曲折的小道,屋頂上有不少人爬了上去,這些屋子都是用簡易的鋼架支撐,在鋼架上填補上一些木板或者布料,已經幾十年了,這里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時間在這個貧民窟里仿佛被凍結了一般,即使到了現在,打架斗毆是這里每天都會上演著的一幕,大部分人都是小學畢業后,就開始四處奔走工作。
只能夠在區域內找一些零散的活做,最多的活是送東西,區域內連年來經濟增加幾乎為零,大部分在區域內賺到點錢的人都會選擇離開,只留下那些再也無力離開的人,亦或是一些在別的區域失敗后又只能夠回來的人。
區權所的議員們進行過多次的經濟振興計劃,但無一例外都是失敗的,每個月的稅收基本上補貼了水電費后就所剩無幾了,想要建設什么太過于困難,也沒有人想要在這里開展某項產業。
街道上林立著的店鋪,最多的是販賣流質食物的店,大部分流質食物雖然廠家不同,大都是大同小異的,一罐要8毛,每天一個三口之家最少需要3罐流質食物,需要2.4元的伙食費,加上水電的開銷,一個月基本200塊左右的最低生活成本。
“兩位科長閣下,近些年來行事科曾經推動過多次的底層的議案,但均以失敗告終,貧民區就好像完全與城市隔絕的另一個世界,兩位過去也曾大力的推行過一些議案,我想要請問兩位科長閣下,現在和過去對比貧民窟其實還是有一些變化的,能夠為我們詳細的說明下,具體的變化嗎?”
薛王溫文爾雅的笑著,和李昂眼神示意后,李昂率先開口了。
“如果要說貧民區的變化,其實很是挺大的,大家所看到的只是貧民區貧困的一部分,這部分的根源在于城市的過快建設發展,大部分人都把建設發展朝著中上層延伸拓展,這是發展的必然趨勢,這一點我們今天不需要去深究,畢竟貧困的根源,在每一個時代都是一樣的,這一點我想胡悠然先生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李昂說話間,潘華馬上看向了胡悠然,他點點頭。
“經濟效益越薄弱的地方,越貧困,這一個世紀以來,底層最為興盛的時代是在城市進入高速發展的時候,對溝壑區進行采石的時候,也是人流量最為龐大的時候,那時候因為人口基數的爆炸增長,加上供需材料的必然性,所以經濟效益雖然薄弱,但卻有著量來提升經濟效益,但隨著城市發展趨于穩定,城市不再需要如此多的石料,供需量開始放緩后,原本就靠著人口基數構建起來的龐大經濟效能就出現了斷層,這個斷層撕裂了原本循環產出的經濟鏈,而過去龐大的體量隨著經濟效能的衰竭,而沒有足夠的支撐點,所以底層的經濟便開始衰退,直至現在依然沒有任何反彈的趨勢,因為經濟效益在貧民區太過于薄弱,所有沒有人愿意在貧民區投資任何產業,即使勞動力是廉價的也是一樣的。”
杜克微微的笑著,薛王微微的點點頭。
“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我在中層開辦一個工廠,一個工人需要10塊,我所產出的物品,可以賣100塊,而這100塊里是包含了生產加工,物流倉儲,水電以及稅收等等東西,但我實際上可以賺20塊,而如果在底層建立工廠的話,一個工人可能只需要5塊,我所伸長出來的商品,依然賣100塊,但這100塊里,要把貨物送到消費能力強一些的地方,物流倉儲可能要占去30塊,再加上稅收,最后我的收入可能5塊不到,經濟效益縮水整整4倍,加上區域內稅收的補貼以及其他對于企業優渥的政策等等,一對比就很明顯,貧民區即使勞動力再廉價,生活成本再低,因為整天大環境導致的經濟效益薄弱,所以這一點就已經讓想要投資的商人們望而卻步了,再加上其他方面的維護成本,貧窮的地方治安一定會存在著問題,甚至工廠為了預防犯罪的發生,只能加裝更多數量的監控設備,配備更多數量的安保人員,這些東西疊加在一起,貧民區的經濟效益會更加的薄弱。”
演播室里響起了陣陣掌聲,薛王拍著手微笑著說道。
“其實這些年來,底層的變化只是大家不太關注,在20年前,底層的網絡覆蓋率只有30不到,但現如今已經高達95,雖然底層不少人還在用陳舊的金屬設備,也沒有便捷化的光影器物接入設備,但他們所使用的大部分生活用具,很多都是中層的一些企業用原始的材料回收再利用制造出來的,并沒有太過于陳舊的東西,剛剛胡悠然先生也說過原因,我就不再贅述!底層的變化還有醫院的建立,包括低廉的醫療保險的推出,以及教育方面,教材都是嚴格規范后和上層最好的學校達到同步的,這些生活上的變化,對于大家來說或許不太敏感,多的東西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因為從很久以前便沒有人再關注底層的事了,但我們行事科一直以來都在做著努力。”
杜克馬上點點頭,把話接了下來。
“其實之前我看過網絡上有言論,還是有一些熱心的市民拍攝過底層的狀況,說底層是因為無人問津所以導致如今的悲慘,底層的人生活多么苦痛之類的,其實大家可以換個角度想想,要是行事科真的對底層不理不睬的話,現如今的底層恐怕早就已經毀滅了,其實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社會心理現象,我稱其為良心自我苛責,人在看到別人的不幸之時,內心里良知的部分就會覺得不太舒服,但卻又無能為力,特別在無能為力之時,大部分人就會覺得是現在的社會造就的,而造就社會的是權力者們,所以被苛責的良心所產生出來的無奈和憤怒,便會選擇一個里應該為此負責的東西,來實現自我安慰,但現實是誰也不愿意發生這樣的事,但因為社會的發展,是由一個個的具有獨立思想的個體構筑起來的,錯綜復雜的龐大體系,所以不應該把罪責歸咎給某些事物,這是不正確的!”
杜克說完后,潘華馬上微笑著點點頭,轉向了李昂和薛王那邊。
“兩位科長閣下,今天是13科秘書樂筱閣下返鄉的重要日子,也是要在底層進行一個小型議案,一個中型議案以及一個巨型議案的日子,有人猜測這是行事科想要解決底層貧困問題的重要一步,請問這樣的解讀正確嗎?”
李昂點點頭。
“的確,接下來我們行事科會借著機械球租借議案,底層電影院建設議案,以及壁壘區農業實驗基地議案,包括廢棄物處理工廠這四個議案,拉抬底層的經濟,包括之前我們行事科各科捐贈出來的1億多用于各區展開活動的資金也會先在底層一些貧困的區域內率先啟動,這些活動會和媒體以及各行各業的人合作,只希望能夠確實有效的讓底層的人均收入有所改善,這也是我們目前力所能及的事。”
演播室里響起了陣陣掌聲,此時一些分割畫面里,不少人還在接受采訪,大部分人都覺得自己的生活很疲憊,一天不如一天。
“沒有希望!”
一個街頭的年輕人說著,眼神有些動容的看著鏡頭。
“以前我在這附近還能找到點活,但現如今什么也找不到,因為這地方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大家都想要快點離開,在外面賺到錢,把家里人也接過去。”
“那現在又回來了,看你的樣子挺激動的!”
年輕人點點頭。
“我覺得這里會活起來的,所以我回來了,因為這里還有很多我認識的人,我想要和朋友親戚們一起做點什么。”
此時位于118區的東部地鐵站外的大街上早已熱鬧不已,大量的人在3科和5科組成的人墻后面站著,街道空出了大概10米的距離,人流已經把街區堵得水泄不通,屋頂上到處都是人,一些5科的人勸阻無果,只能爬到屋頂上去維持秩序。
馬濤和4科,7科,8科,9科的四個區域科官帶著手底下的幾個小隊長在等候著,根據指示,樂筱8點會準時的抵達,現在已經6點51了,還有1小時多。
所有人都在熱切的期盼著,這場好像全城盛會一般的現場直播,此時在地鐵站口處,安格斯夫婦在十多名1科人員的護送下,從里面走了出來,夫婦兩面帶微笑的沖著旁邊突然間歡呼起來的人群微笑著招了招手。
不少人都驚呆了,雖然安格斯夫婦不常出現在電視里,但他們是璀璨城最有錢的人,就算見過一次,很多人都能記下,此時人群躁動不安了起來。
在維奧利特和阿瓦諾的身后,跟著不少已經和安格斯家族簽約的商人,米里斯也在其中,他們今天來的目的一來是為了恭賀樂筱作為秘書初次展開議案,二來則是為了壁壘區農業實驗基地建立的議案。
此時在一間臨近車站的小樓里,坐滿了大量的議員,他們都是底層附近區的議員,將近50人,樂筱的到來對于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利好。